这是任燃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说话。
在黎清的房里，黎茵裹着被子睡着了，她闹了这么久，出了一身的汗，又不敢随意要求她做什么，能安稳地睡着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黎清轻轻把房门关上，又向任燃道了谢。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触犯了她。”任燃也不懂她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不是你的错。”黎清摇摇头，她是真的感谢任燃，“她最开始的时候比现在严重多了，后来好了很多，最近几乎已经很正常了。”
“那她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很久之前有一次，我带她去动物园玩，一整天都高高兴兴的，最后我和她坐游车去了野生动物园的开放区，她看到老虎的时候就变了，整个人不停地尖叫，她很久没这样了，我当时都担心坏了，过了好几天才缓过来。”黎清说。
“老虎？”任燃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宣传单，“刚才她也是好好的，看到了照片，等下，照片上也有老虎。”
“莫非真的是因为老虎？”黎清说。
任燃想到了什么重要的关键之处，说：“你说过在没有发生凶杀案前，黎茵是个正常的孩子，会不会那件凶案和老虎形状的东西有关，所以造成她一看到这个图案就会受刺激？”
为了证实这一猜想，他们去了找了汪经纶。
汪经纶仔细地拿着调查小本，这个案子他一共记录了好几页，他说：“那是很多年前的案子了，这么说吧，那个时候的侦缉手法不如现在先进，监控也不普及，那天是910教师节又是周六，学校下午没有课，唯一的目击证人是当时校门口的门卫，这老头大中午的喝得酩酊大醉，教室宿舍楼传来叫声的时候他吓得直接报了警，当时学校附近就有局子，那天出勤的刑警直接上门了，最后结果你们已经知道了，教师遇害，两名刑警遇害。门卫因为喝得太醉，对那个进入学校的陌生人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那个人戴着帽子，头压得很低，手背上有个乌青。”
任燃接过他本子仔细地看着，这个案子他记录得很完全，每一条得到的线索都排列得井然有序，他看见刑警二字旁边写着顾正和苏云清。
“这案子没结束，我师父就退休了，这是他老人家最大的遗憾了。”汪经纶叹了口气，又说：“当时学校附近有一大片的居民区，很多家长都会在不得空的时候，把孩子托管给学校的老师，黎茵就是其中之一，那天她躲在床底下应该是看到了案发的经过，至于你们说的老虎，那真的挺奇怪的，难道是那凶手的衣服上有着老虎的图案？”
汪经纶长叹了口气，抓了下头发，他一想起这个案子就心烦意乱的，不光是因为他师父的关系，更是因为无辜丧生了两名刑警，“关键是当时没有人看到凶手的面貌，只留下一点血迹，但是又核对不上，这个真的头疼，但凡有嫌疑人就好办多了。”
“不管怎么说，这起码是一条线索。”汪经纶还是挺高兴的，虽然老虎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毕竟是一条可以思考的方向，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着：“等我们都出系统了，我首先就要把这案子给破了！”
晚上，谢闻易还在处理数据，任燃手里拿着镰刀在房间里挨个转悠，不停敲敲打打，每一块瓷砖，每一处墙壁都没有漏过，甚至很仔细地检查了房间的缝隙，但是这的确就是一间再正常不过的屋子，没有任何密道，起码在他的理解范围内没有。
“你在做什么？”谢闻易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好笑地看着他。
“如你所见，检查房间，我想来想去除非房间被动了手脚，否则那些玩家到底是怎么死的。”任燃显然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可笑，又说：“也对，这么多住客，要是房间有问题，这该是多大的工程。”
“明天手上所有的数据就要整合完毕了，只要找到那些有问题的程序一切就结束了。”谢闻易说。
“那真的太好了！”任燃坐在了他对面，却见他眉间并未有欣喜之色，又说：“亲爱的，你不高兴？”
“我担心事情没这么简单。”
谢闻易既然这么说了，任燃知道他一定有他的顾虑，不过他们这样一路过来，有多少次死亡迫在眉睫，又有多少次陷入困境，他们还是这样走过来了。
所以，任燃他并不感到害怕。
十二点整，短信准时而至。
【亲爱的玩家小伙伴，第二百九十五号通缉令，参与玩家人数500人，目前存活人数185人。】
【Mr.S.H：@所有人你们都没事吧。】
【吉祥物：我和汪警官还没凉。】
【天杀的：我们也好。】
【阿耕：还活着。】
【吉祥物：老大，这什么情况！】
【Mr.S.H：我不知道，看来我们要呆在一间房里才行。】
【天杀的：两间吧，小茵状态不太好，不管怎么样我们之中必须要有人活着。】
最后，顾从苏来了任燃的房间，汪经纶和尹山都去了黎清那里，第三天晚上，安然度过。
第四天早上，餐厅用餐的人数明显少了，任燃他们进去的时候，在门口还遇上了第一天在电梯里撞见的那个推销药品的男人。
这NPC还记得任燃，竟然还和他们打了招呼：“是你们啊！这几天玩得愉快吗？我可就糟糕透了，药品推销进展不太顺利，这年头工作太难了，哎，今天餐厅里的人少了好多啊！”
任燃只是笑了笑。
早饭后，谢闻易又回房整合数据去了，黎茵闹腾了一晚上，黎清得呆在房间里陪她，任燃打算再去电子显示屏那里看看，结果在那里遇见了同样在观察玩家的孟静。
“你也来了？”孟静的精神也很一般，她指着显示屏说：“滚动的玩家名字少了很多，我刚才看到你和谢闻易了，排名很靠前，百分之九十七呢。”
“难怪就被人盯上了。”任燃还得去考虑韩亦风的事，自从他的死神卡被盗取了之后，他们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嗯，你说什么？”孟静扶了下镜框。
“没什么。”任燃在屏幕上看到了韩亦风的排名，和他们一样。
“一个晚上这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又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最可怕的是连尸体都没有见到，太古怪了。”孟静顿了顿，说：“要是让我猜测，他们一定还在酒店里。”
“孟静，你之前说你是脑科医生？”任燃问。
“是的，怎么了，有问题请教？”孟静笑着问。
“嗯，我想问如果一个人频繁做梦，梦境里的事似乎和现实有着某种联系，但是又确实是没有发生过的，难道真的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说法？”任燃问。
“你这个问题好广泛，大脑的构造很复杂也很多样化，三言两语说不清，人类对大脑的研究一直在进行，这是非常复杂的器官，你经常被梦境困扰吗？”孟静又问。
“也是，也不是，似乎从我进副本开始我做梦的次数变多了，我总是梦见自己，可那个人又不像是自己，穿着陌生的衣服，在陌生的地方。”
任燃以前也会做梦，但是那是虚幻缥缈的，而他进副本之后开始的梦境真实到他压根分不清楚真假，每次都是完整的场景，但是梦里的自己又不像是那个他。
“这个问题就很复杂了，或许是你一直向往的，又或者真的是你的过去，只是你忘记了，人的脑子，会忘记得东西可是太多太多了。”孟静说。
还有一点，任燃也很在意，他也是那个曾经进入过副本被副本抹去记忆的人，顾从苏他们同样如此，可是他们逐渐想了起来，而任燃却什么也不记得。
“被遗忘的事，能够想起的时间和几率都是因人而异的吗？”任燃问。
“当然了，有些人会因为一个举动和一个简单的对话，想起记忆中很遥远的事，有些人比如失忆者，恐怕一辈子也想不起曾经的一切，当然也许某天某个时间，他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孟静想了会儿，又说：“我曾经就有一个因为车祸失忆的病人。”
“那最后他想起来了吗？”任燃问。
“最后啊。。他。。。”孟静露出了迷茫之色，她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任燃，低头皱着眉，良久，轻轻说道：“好奇怪，我不记得他有没有想起来了。。。这个感觉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