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在身上巡视了一圈,没发现少什么啊?
他确定我未走,彻底放下仪态,冲我奔来。他跑到我跟前,非常大力地将我拥入怀中。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木然由他抱着,听他喊我:阿乐,箫平乐。
我想起第一次跟他讲话,我说:你好啊,我叫箫平乐。他们都喊我阿乐,你跟着他们喊我阿乐好了。
他固执地紧抱住我,几乎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里。
却又将姿态放得极低,求道:阿乐,不许生气,不许不理我。
他鼻息烫得厉害,喷在我皮肤上好似炭火灼烧。
他喃喃说了很多东西,全是我对他说过的话。原来我随便一句话,在他眼里都那么重啊。
他嗓子嘶哑得厉害,休息片刻,怆然道:阿乐,我真的忍不动了......
我愣在当场,心如猫抓。
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他整个人顺着我滑了下去。
我没碰过这种事,惊慌失措地半跪在地上,一边托着他,一边喊小厮丫鬟过来。
请来的大夫看过后给开了药,说是天气骤冷,驸马没注意休息保暖才感染了风寒。
丫鬟煮好药,端来准备喂给刘棠钰,我走去要了过来,遣她们出去了。
他半倚在床上,看着我,张嘴喝起药来。
我脱口而出:冷吗?
说完自己也惊呆了,我想问的是苦吗?
他答非所问: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如实答:是吓到了,那就喝完药好好休息,早点好吧。
他疲惫地点点头,喝完药就睡下了。
那晚,他出了些汗,稍微有些精神,便挣扎要起来。
我把他摁下去,不爽道: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他病态的脸上泛起一抹绯色,搞得我怎么了他似的?
他顿了下,忸怩不安道:我怕是我......
我打消了他的顾虑:你放心,你打不过我。
他应该也觉得有道理,就此作罢。
那夜,我们睡在一条被子里,他始终规规矩矩,不碰我一丝一毫,倒是我不老实,把腿压在他身上一整夜。
月落星沈,我不知怎的醒了,一睁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刘棠钰里衣散乱,露出一片胸肌,我正一手摸他,一手抓着他衣服带子。
我伸伸腿,发现腿更过分,放的位置也太不当了!
天啊,我昨晚对他做了什么?
我默默松开手抬起腿,悄悄转个身,闭上眼准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刘棠钰轻咳几声,声音是某种压抑的沙哑:你醒了?
我纹丝不动,装作没听到。
他给我掩好被子,然后拢了拢衣服,起身准备下床。
我腾一下坐起,拉住他的手腕,问:你干嘛去?
他:国子监还有些事情处理。
我无语了:国子监的事儿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啊?怎么,还想晕倒在国子监啊?
他:我没事,已经不打紧了。
我最讨厌他这副样子,逞强给谁看啊!
我脾气上来了,撸起袖子下了床,态度强硬地把他重新塞回被子里。
我叉着腰,一脸凶悍:什么没事?我看你病得不轻!
为此,我还装模作样,伸手拭了下他的额头,看是否还在发热。
他无奈一笑,盯着我看了会儿,扣住了我的手。
他:如何?
我气还未消,翻了个白眼,刻薄道:病入膏肓,没救了。
他冁然一笑,竟生出一种病态美感,勾得我心痒痒。
我忙抽回手,对脑子里某个龌蹉的想法一阵唾弃。
28
丫鬟说得很对,这场雪果真持续了不少天,公主府刚清扫一遍就又白了。
我忙着照顾刘棠钰,都没认真赏过景。
等闲下来,没什么乐趣,想到了话本里关于刘棠钰抚琴的描写。
我:你弹琴给我听听吧。
他诧异望着我,确定我要听后,他搬出琴来,在落雪的水榭弹了一曲,岛上的鸟随着曲子盘旋,似乎要与这雪这曲融为一体。
年前,我和刘棠钰的关系已经缓和不少,甚至还一同出游了。
我看着满街的灯火和叫卖的商贩,突发感慨:以前困在宫里,一心想跑出来看看宫外什么样子,如今算是天天能见了。
刘棠钰悄然牵住我的手,温声与我商量:上元节,这里更热闹,我们一起来吧?
我由他牵着,侧过身对他眨眨眼,调皮道:好啊,不见不散。
他目光凝滞,紧握我的手,道:一定会见,一定要见。
29
除夕将至,我和驸马按规矩要去宫里参加宫宴。
阡玥端来绣坊赶制出的宴服,我和驸马配套的。
我穿上后对着镜子看上身效果,一贯贵气的宫廷风,雍容华贵得刺眼。
我转身看向另一套,和我一样的配色,绣着登对的花纹。
我用指腹摩挲着布料,还在犹豫不决。一旦送出去,就彻底斩断了我与他的情分。
阡玥:公主,这是早晚的事儿。
我:本宫和你们一起去吧。
那天,我亲自给刘棠钰穿上宴服,很华丽,他穿上却不俗气,反倒矜贵耀眼。
我给他系腰间玉带时,他陡然揽着我的腰拥我入怀,低头亲昵地在我发上印了一下。
他用满足又欣悦的语气讲:阿乐,如果一直能这样该多好。
我缓缓抬起胳膊抱住他,将脑袋靠在他胸膛上,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宴会上,那件衣服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
当刘棠钰站于殿堂中央祝贺时,他衣服上的暗纹在随珠光下完全清晰起来,是几只会打鸣的母鸡。
那是我让阡玥用特殊丝线绣的,寓意牝鸡司晨,讽刺当朝握权的太后。
太后见后勃然大怒,徒手捏碎了杯盏,想发火却又要顾忌与刘家的关系,最后将责罚理由换为刘棠钰不知节俭,遂撤了他的官职,命他在家思过。
她下令时扫了我一眼,大概早知道是我搞的鬼。
我挑衅地对上她的眼睛,告诉她,她没猜错,就是我做的。
可当那人满眼失望地看向我时,心却莫名慌了。
太后阴着脸,多加一条惩罚:永安公主失责,与驸马一同思过。
宴会结束,北齐皇宫外,刘棠钰褪下那祸害宴服,身着单薄中衣长跪地上。
刘御史伸手要仆人拿鞭子来,恨铁不成钢地抽了刘棠钰数十下。
鞭鞭响彻,痕痕见血。
他:老夫要看你为这个女人昏到什么程度?寒窗苦读十几载,凌云壮志满腔抱负,全因为她,毁得一干二净!这些年除了她,你还对得起谁?
刘棠钰闷声挨着鞭罚,不辩解,不求饶。
唯有听到和离一词时,他给出了强烈反应,却换来更重的鞭笞。
我在城门暗影处站了很久,也有过一刻冲动想去救他,终究是忍住了。
刘御史停下鞭子,朝我的方向喊了声:公主既然到了,就别躲在暗处看笑话了。
我挂上笑容走出去,道:御史大人管教儿子,本宫实在不敢打扰,让您误会了。
他横了我一眼,让刘棠钰好好想想他说的话,接着丢下鞭子走了。
我敛起笑容,俯身抬起刘棠钰的下巴,嘲讽道:刘棠钰,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死皮赖脸不肯死心?
他艰难地咽了口气,仰头问我:之前和我亲昵恶心吗?
我恶狠狠答:对,每一次亲吻拥抱我都想吐。
他垂下眼皮,久久再次抬眸,眼睛早已失去神采,嘴角不知何时噙着一抹绝望的笑。
我欲开口继续羞辱他,惊觉一滴泪滑入我的手心。
我撒开手,看着掌心的闪烁,呆住了。
我蓦然开口:你受伤了,先回府吧。
说完想上手扶他起来,还未碰到他,就听到他说:我们和离吧。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又迅速收在背后,含泪笑着说:好啊,回府你就写和离书吧。
到府上,刘棠钰拖着伤体直接回了自己寝阁,并谢绝公主府的一切关照。
30
经过上次事情,太后大概想通了,觉得我与刘棠钰和离对他们的大计更好一些,不然隔三差五闹出事儿来,更损害两家关系。
她不再管我们,召了锦时回去。
阡玥把一切都归回原位,顺带请回了那些乐师。
我听着沈公子弹的曲儿提不起一点兴趣,赶他走时,让他以后别再穿青色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