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您瞧瞧我儿子,”女人双手抓住少年双臂,肩膀扭来扭去,好甩掉那些侍卫的搬扯,“年方二七,姿色上乘,很会伺候人的!”
“公爷公爷!我家小儿今年十三,琴棋书画都学过一点,绣花绣得可好了!”又有人拉着儿子出来。
“公爷!我这独子虽说已十五了,但姿色无人能比啊!回去做个偏房,看着也舒畅!”
“公爷!瞧瞧我弟弟吧!才情好得很呢!”
“公爷公爷,我娘叫我来带您去看看我哥哥们,让您随意挑。”
“公爷,您瞧,这是我孙子,长得如何?”
这些人直接将路堵死,侍卫推都推不开。
薛沁芮缓缓回头,看见卫羽轩发黑的脸,便伸出手去,摸到他攥成拳的手,紧紧握住。
“大家都停下!”薛沁芮扯开以往用来在山上大喊的嗓子,瞬时整个茶馆都静了下来,那些推荐儿子、孙子、兄弟的都眼巴巴地望着她,“各位的儿子、孙子、兄弟都各有长处,但——”
“是啊是啊!公爷,您瞧上谁了,不妨直说吧!”
“是啊公爷!”
薛沁芮一呛,举起另一只手让她们停下:“我是讲,他们各有长处,想必日后是能找个好妻主的——”
“您就是好妻主啊!”
“是啊!才貌双全,这不正是男娃找妻主的要求么!”
“对对对,而且跟公爷过日子,那岂不是衣食无忧!”
“各位!听我讲完,可否?!”薛沁芮放开嗓子,“你们的儿孙兄弟些,若是给人做小,只会误了他们一辈子。何不寻个未娶夫的女子,好生嫁过去过日子?”
“她们都比不上您啊!”这回倒是异口同声。
“她们比我强多了。”
“公爷您别开玩笑了!”
“是啊公爷,哪个女子能像您这般一飞冲天啊!”
薛沁芮抓着卫羽轩的手微微用力:“我说的是实话。”
一部分人窃窃私语,胡乱猜测着缘由,而大多数人则竖起耳朵,等她讲为何。
“做小的要靠妻主之宠才能过得滋润,”薛沁芮深吸口气,转向卫羽轩,“而我已全身全心都在我夫郎身上,行走坐卧都有他相伴才能安心。故此,无论如何,皆不可能分出一丝宠爱给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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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羽轩犬牙警告!此章沁芮花式作死,直女发言,请谨慎食用!(好叭直女发言的后果还是有点疼,至于何种疼痛请读后半部分至结尾~)整个茶馆又静得出奇, 门外走贩的吆喝声冲上二楼,在馆内回荡。
薛沁芮额角冒出一滴汗,缓缓流下。感到攥在手中卫羽轩的拳逐渐松开, 她便将手放下。
“所以, 各位, 还是为他们另寻好人家吧。”薛沁芮尽量拉开嗓子, 却不知为何声音小了许多。
然而还是有人坚持不懈:“公爷……”
还未讲完,卫羽轩忽地朝前跨一步, 几乎是贴在薛沁芮身侧,手自薛沁芮腰间穿过,一把挽住薛沁芮的手臂,手继续向下,抓住她垂下的手拉起来, 吸引过周围人的目光,再慢慢十指相扣。
薛沁芮背上已汗湿许多。她的另一只手藏在袖里暗自捏成了拳, 隔着衣裳掐自己的腿一把,才将身子控制住不动。
“公爷……”
卫羽轩一抬手,宽大的衣袖挡在薛沁芮与那人之间。
薛沁芮还未反应过来,便感到臂上一股力将她往外推, 她亦是毫无反抗地顺从着那股力往外走去。
停在街边的车驾前两匹白马, 身上毫无瑕疵。马后的车驾上垂挂着金丝编织的璎珞、镶嵌着银线勾勒的牡丹,车内的座椅铺了层西域传来的小毯。
薛沁芮听闻过这种毯子,据说这种瞧上去如水一般的毯子,冬暖夏凉, 一匹便值好几金, 如非极贵之人,此等好物只现于梦中。
她小心地坐下, 抚平不留神坐出的褶皱,挺直后背,几乎不敢动上一动。
车开始往前走,薛沁芮这才抬起头,欲瞧上一瞧这车内装潢,然而目光还未至顶,便见一双亮闪闪的眸子看着她。
“羽轩,”薛沁芮一想起自己方才讲过的话,不仅局促地扭扭双腿,“我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卫羽轩并未松口气,反而是蹙上了眉,继续看着她。
“在茶馆讲那些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是真话,”薛沁芮解释道,“只有这般才能拒绝他们。若是你听着不适,忘掉便是了。”
话音一落,卫羽轩的脸愈加紧绷,头往一侧偏去,置于膝上的手攥住那身天水碧的衣裳。
“你放心,”薛沁芮见卫羽轩这副模样,只道是自己未讲清楚,“此话日后定不会阻碍你做任何事。若是日后,你心有所属,咳,亦是无碍的。”
卫羽轩听得此话,立即转过头来,几乎是带着怒气瞪向薛沁芮,眉间沟壑愈加深了。
薛沁芮一怔:“怎么了?这些话我只会私下与你讲,他们不会晓得的。”
她几乎是每词每句尽在为卫羽轩考虑,看他这副模样,薛沁芮是真摸不着头脑。
“我一直很感激你,羽轩,”薛沁芮试探着将手搭上他的手背,“若不是你嫁给我,我不会有今日这般荣耀。”
卫羽轩脸色渐渐缓和,目光也柔和许多。
“我也很感激稷王殿下,如此赏识我,能将你托付给我照顾,只是,”车忽然转个大弯,薛沁芮扶住车壁,再次坐稳后,才继续讲,“你又不是只画眉鸟,永远被关在笼子里。”
见卫羽轩不解,薛沁芮用循循善诱的口气道:“衿国府不是个锁人的地方,你若哪日想走了,我不会阻拦。”
卫羽轩又攥起拳来,恨恨地盯着薛沁芮,嘴唇都在颤抖。
“羽轩?”薛沁芮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自己讲过的话,能记起的没个词都好生想过了,偏偏还是不知为何今日的卫羽轩显得如此暴躁。
车忽地慢下来,前方一阵鸡叫和扑棱翅膀的声音。许是到了菜市。
这车驾也奇怪,或许是阵仗太大了,连走的路线都不是最近的一条。还要绕到这东边的菜市来。
“回避!回避!”车外侍卫大声喊着,只听前方是真的“鸡飞狗跳”。
路边的狗开始狂吠,薛沁芮的后颈又流下汗来。
“羽轩,别急。今日无事做,在此处耽误一段时间也是无妨的。”想着他或许是嫌回去的路上花了太多时间,实在不耐烦,薛沁芮便鼓起勇气,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安慰道。
外面倒是热闹得紧,大约是有谁闯翻了东西,一切都乱了套。鸡、鸭、鹅、犬皆各自扑腾、大叫着。
卫羽轩仿若未闻,盯着地面,眸子泛光。
薛沁芮一眼瞟去,不禁皱眉:“羽轩?你怎么了?”
怎哭起来了?当时薛沁芮险些被恶犬追上,还是他一下子杀死了它。
“你……怕鹅?”薛沁芮想到鹅那暴躁的嘴巴,深觉此为一种可能。
卫羽轩只是扭过头去。
“怕鸡?”
卫羽轩的嘴微微撅起来,整张脸上有些苦大仇深。
若说鹅会咬人、鸡会啄人叫他害怕,都还讲得过去,这鸭有何好怕的?两只脚啪嗒啪嗒地在路上走,在池子里嘎嘎叫,一脸蠢样,除了有时有些吵,似乎没什么令人畏惧的?
薛沁芮迟疑片刻,待车外犬吠消停下来些,才开口:“那你是……怕鸭?”
此话一毕,卫羽轩便有些许抽噎,咬着牙转过头来看着薛沁芮,整个身子都像是在颤抖。
“无妨,”薛沁芮断定他是怕鸭,只好在又起的犬吠声中硬着头皮道,“它们不会上车来的——哎,羽轩!”
话未讲完,卫羽轩一下子冲出车去。
车外的声音更热闹了,鸡、鸭、鹅、犬的闹腾声变大,还混入了人声与物品相撞之声。
“羽轩!”薛沁芮先是在车内叫,却不得回应。
她壮着胆子打开车门,才发觉几条狗离她那般近,而卫羽轩已闯至好几丈外,身后尽是狼藉。
而这些侍卫看着风光,在这种时刻却恍若不见,只驱赶着一旁的人与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