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慕久(73)

“哦哦……”这俩喝醉的呆头鹅也玩不过他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闻言便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

十五分钟后,车子抵达学校。

车锁解开时有“咔嚓”一声动静,随后便是后座车门打开的声音,在深夜空旷的马路上显得很清晰。

副驾驶上原本喝得不省人事的某人在听到之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惊醒了,紧接着便一个劲儿地伸手拍驾驶座的某人,皱着眉头难受地呢喃:“我……呕……胃里难受……想吐……”

沈宴会意,替她解开安全带,一面打开自己的车门下车,从储物箱里抽了两张清洁袋出来后,扶着她从副驾驶上下来。

他因为工作的缘故,在上大学跟刚毕业那会儿经常会在半夜接到闻星驰他们的电话,得去某某酒吧把喝成一滩烂泥这堆人帮忙运上车,也免不了得在车里备点清洁袋,以防自己的车子遭殃。

慕久今晚吃了夜宵又去喝酒,胃里咕噜咕噜涨得乱七八糟,这会儿在车上晃荡了十多分钟就有点受不了,险些在下车的时候吐到沈宴身上。

但因为身上存在着的某些神奇的包袱,她还是拼命忍住了,直到他把她带到路旁的垃圾桶边上,展开防水纸袋递到她嘴边,轻说了句“吐吧”,才抓过袋子背对着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郑婉她们这会儿也都醉醺醺地相互搀扶着下了车,大概也只有杜梦秋清醒一些,在看到他们那儿的动静后走近问了句:“怎么了,慕久吐了吗?”

沈宴手上正慢慢地给慕久拍背,闻言转头看她一眼,道:“你先帮我看着她一会儿,我去车上给她拿瓶水。”

杜梦秋应了声好。

这头慕久弯着腰,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眼泪鼻涕一块儿往外冲,胃里也酸水横流,中途把第一个纸袋丢进垃圾桶,紧接着又吐了一轮才勉强止住。

等沈宴带着纸巾和矿泉水回来的时候,先是帮她把脸擦干净了,又让她用水漱了漱口,一面提醒边上站着的那个女生:“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嗯,好,”杜梦秋答应下来,走开几步后又冲他们挥挥手,“那你们路上小心。”

沈宴看到后轻点了点头,伸手帮慕久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没再接话。

那边在冷风里观望已久的郑婉看到杜梦秋回来之后,开口问她:“咋回事儿啊……久妹吐啦?”

“嗯,”杜梦秋应了声,又道,“下次别让她喝这么多了,久妹酒量不太好。”

“唔……那谁知道啊……”郑婉吱了声,跟她们几个相互扶持着钻进学校小门,片刻后又道,“不过黑蝴蝶竟然是开酒吧的……真他妈帅,搞得我都对他有滤镜了……”

张姿艺闻言,响亮地“啧”了声,回:“何止啊,尼玛久妹也是爽,喝醉了还有个帅哥服侍她……黑蝴蝶真尼玛好男人啊……”

“诶……说到男人……老娘她妈的徐波呢?他滚哪儿去了?”郑婉突然反应过来。

“你们傻了吧,黑蝴蝶送我们回来的啊,男生们都打车去了。”杜梦秋提醒她们。

“哦……”郑婉应了声,良久后又冒出一句,“不过说实话,虽然黑蝴蝶是个美人,但是一开始黑着脸过来的时候真的好凶,尼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打我来着……”

“也就久妹敢跟他吵了吧,够有种的……”张姿艺比了个大拇指。

“刚开始有种有个屁用……后来还不是被拎走教训了,你看回来的时候都老实了……”郑婉嘟囔。

张姿艺听到最后,没忍住响亮地打了个酒嗝,回:“那还挺牛逼的……黑蝴蝶驭妻有道啊……”

“等下!那我男朋友呢?”郑婉再次叨叨。

“都说徐波他们打车回寝室了……”杜梦秋头疼地解释。

--

次日

慕久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快要裂开,像有无数个钻头在她颅骨下嗞儿哇嗞儿哇地乱钻。

但更让她觉得恐怖的是,她的脑子可能真的被酒精腐蚀坏了,因为睁眼之后看到的竟然是沈宴家的次卧,根本不是她寝室里窄小的深蓝色床帐。

慕久愣愣盯着天花板,在床上僵了好半天才接受了这个诡异的事实,然后忍着头疼掀开被子看了眼,就发现自己还原封不动地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贴身的黑色针织衫上一股酒味,臭得她呛了一下。

这一来只能捏着鼻子慢腾腾地坐起来,觉得浑身上下每块骨头都酸痛得厉害,跟睡着时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一面努力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事儿。

她记得一开始是跟郑婉她们去喝了酒,在沈宴的酒吧里,第一杯甜甜的,是草莓贝利尼,第二杯是什么什么轰炸机,之后他们又点了很多,酒液在灯下五光十色的,晃得人眼晕……

之后就一边玩牌一边罚酒,具体玩什么不太记得了,只知道挺傻的,把她灌得找不着东西南北,后续的记忆便都破碎得毫无逻辑,事件的时间线错乱地悬浮在那儿,像是做了一个头昏脑涨的梦,模模糊糊的。

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在他家……谁叫当时是在他店里喝的,估计是断片之后被他给当场捉住了,沈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没让她睡大街上,把她带了回来。

慕久想到这儿,难免有一丝后怕,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正儿八经上酒吧就喝成这样,也好在是某人的地盘上,要不确实挺危险。

只是除此之外,她脑子里还有一些孤立的片段:一会儿在大马路上对着垃圾桶狂吐,沈宴给她递矿泉水;一会儿又看到纸牌上的唇印和硕大的人脸,她分辨不出来是谁;后来还在一个奇怪的办公室里吃药,又对着沈宴拳打脚踢,嘴上骂骂咧咧着什么,虽然没记住声音,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等到睡前的最后一点记忆,大概是他带她回来之后,帮她用洗面奶洗了脸,还让她漱了口。漱口水浸在舌尖上又酸又麻,是辛辣的薄荷味。她在低头吐掉的间隙瞥见镜子里他那身合体的黑色西装,瘦窄的腰身被修饰得很漂亮,于是没忍住直起身来,上手摸了摸,嘴上喃喃夸着:“你的腰好细啊……穿西装好看……”

沈宴当时不知道什么反应,等到再回过神时,他已经打开了次卧的灯,把她抱到床上。

她当时一沾上软乎乎的床铺就困倦得闭上了眼睛,只在朦朦胧胧间觉得肚子硌得难受,便软绵绵地伸手打了打他,一面委屈地哼哼唧唧:“裤子哼……扣子……太紧了……你帮我弄掉……”

于是沈宴伸手帮她解开高腰牛仔裤的那排金属扣,总算让她被酒喝得胀鼓鼓的小腹挣脱束缚,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

慕久回忆到这儿,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松松垮垮的裤腰,最后确认这事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倒是沈宴也够正人君子的,竟然能做到都快帮她把裤子脱了却什么也不干,简直让人质疑自己的女性魅力。

只不过这位女性魅力本人下一秒又闻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顿时打消了这样的想法,把裤子重新扣好后,慌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想把自己涮涮干净。

可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现在不在寝室,在沈宴家里。

准确的说,是在拒绝了她告白的明恋对象家里。

昨晚断片了也就算了,虽然做的净是些羞耻的事儿,但她自己感觉不到。

可这会儿她清醒了,甚至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发酒疯又是怎么在他面前吐得天昏地暗的,现在又是这么一副臭烘烘的叫花子模样,简直让人社会性死亡到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慕久这么想着,不由在客房的门前停下了,沉默地盯着那扇门,开始思考人生。

一时间甚至开始痛恨沈宴家的装修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客房给她弄个卫生间,非要逼她出来和他正面相撞!

当下没忍住气恼地抓了抓自己鸡窝似的头发,有点焦虑地在门口踱起步来。

直到片刻后,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门,轻声询问了句:“你醒了吗?”

是沈宴的声音。

慕久在一瞬间吓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下意识收回脚步,僵硬地在门后立正,决定原地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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