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慕久听完,脑袋里才冒出来的一点“帅哥想跟我玩密室”的膨胀被这话扑灭了大半,老实转回了头。
等前台帮忙把退款办完,沈宴便把手里的猫抱给她,松手前揉着它的头低声哄了句“乖一点”,转而提醒前台姐姐:“十一先让你先看一会儿吧,他今天刚去打了疫苗,心情不太好,得哄着点。一会儿要是不高兴了,冻干在休息室里,一小把就够了,吃完记得给水。”
“好,记住了。”前台姐姐捧过最近有点发腮的十一,也跟着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脑袋。
“你跟我走吧,先把东西存一下。”沈宴安置好十一,对又开始盯着他的猫猛看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哦,好。”慕久收回视线,跟上他的脚步。
……
恐怖密室事先把氛围营造得很足,往里深入的走廊被漆成压抑的暗红色,上方悬着两只水晶灯。两人在密室入口领到工具包后,就被工作人员带上眼罩,开始领着他们摸黑走过漫长又逼仄的长廊和一个又一个拐角,一边低声介绍剧情:
“你们是SF私家侦探所的两名私家侦探,2016年4月17日,有位面部带伤的女士来到SF侦探所,向你们提出需要搜集离婚证据的业务申请,并当场付清了承接业务所需的全部佣金……”
“但当你们连续三天在该女士的住处外蹲点后,却意外发现这个家庭的三位成员在4月19日进入别墅后就再也没有人离开,这里仿佛成了一座死宅。因此,你们两人在与侦探社的内部组织讨论过后,决定在今晚秘密进入该别墅,查清这座别墅在4月19日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久毕竟不认路,转了两圈就有些不敢往前走,只能在黑暗中伸手摸着两侧的墙往前探,很快就落后了前面的两人一截,工作人员的声音因此一点点远去:
“你们事先所有的资料是由别墅的女主人提供的,包括一份家庭成员资料和别墅的户型图,上面标注了一些连女主人也无法进入的区域……此外,你们的工具包里还有一个手电筒、一双手套和一个可以与总部联系的对讲机。”
慕久听她走远也有些着急,只好扶着墙加快脚步,但没两步就险些撞到前面那人的背,下意识说了句“不好意思”。
沈宴应了句“没事”,一边寻着声音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带到自己身前才松开手,提醒了句:“不着急,慢慢走就行。”
慕久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等到他把手松开,才意识到皮肤上留下的是他手指的触感。
他的手很大,手指又修长,因此能够轻易地扣住她的手臂。此时温热的痕迹流淌着褪去的同时,反而让心跳后知后觉地跳快了几拍,只能在心猿意马中含糊回答:“嗯……谢谢。”
前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注意他们俩位置的变动,手上的一串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片刻后打开面前深色的铁门,一边给他们交代最后的细节:
“这处别墅因为周围磁场的原因,事发当天所产生的声音在极微小的几率下会被自然所记录。如果你们在侦查过程中听到了这些声音,请不要惊慌,因为这些声音当中,或许就有你们所需要寻找的答案。”
“……而现在,你们已经翻过了别墅外的围墙,进入了后花园,请在别墅主人的社会关系发现异样并报警之前,找出这里埋藏的真相吧……”
密室里的空调温度设置得极低,音响里似乎有隐约的风声与虫鸣,慕久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进入密室后,很快就听见大门重重关上和落锁的声音。
或许是为了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铁门和钥匙的声响很容易引发幽闭恐惧,尤其在里外的音响隔绝之后,密室给人带来的感官上的压抑更是呈几何倍数地被放大。
慕久之前也不是没玩过密室,但基本都是和一大帮相熟的同学在里边横行霸道。今天头一回跟一个陌生人在里面待着,就导致她竟然在一开始就被铁门的“砰”一声镇住了,大脑空白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要干什么,抬手试探性地摘下眼罩,用力眨了眨眼睛。
然而眼球的暗适应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什么用,别墅的花园里完全漆黑,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加上剧情介绍造成的紧张感,慕久第一时间认怂地咽了口口水,一边把眼罩塞进工具包。
只不过就在这会儿,身边这人已经思路清晰地拿出了手电筒,随着他手边那声清脆的“啪哒”,雪白的光束从他手中迸出,刺得人不由眯起眼睛,而视野中心横亘着的那颗黑魆魆的树也被这样刺眼的光照得庞大又突兀。
那是花园里的一颗樱花树,恰值四月,树上开满了雪色的樱花,但因为黑暗中的这道光束,枝上的繁花被照成凄白的大张鬼脸,沉甸甸地吊下来。
第3章 朝思慕久
慕久没想到自己会被一棵树吓一跳,但好在没一会儿她也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沿着树干一路照下去,就发现花园的泥土上满地都是粉白落樱,被光一照,甚至像是花瓣本身在发光。
只可惜此时作为一个恐怖密室的布景,原本唯美的场面这会儿看起来也莫名显得阴森。
在这附近看了一圈后,慕久发现樱花树另一侧的区域和其他地方比起来显得格外突兀,深色的土壤翻卷上来,像是才在这里掩埋过什么东西,只有几片新鲜的花瓣在其中缀着。
凭借她多年看刑侦剧的经验,看了眼就知道那块地方不对劲,第一反应是藏尸,于是对一旁的人晃了晃手里的光束,示意他那块深色的土地:“那块地方是不是应该挖一下,估计埋了什么东西。”
“嗯,”沈宴应了声,转身用自己的手电示意她靠近别墅正门的位置,“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了,那里有铲子。”
“好。”慕久闻言便跟上他,密室里泥土的质感做得很逼真,走起来会微微往下陷。
铲子就放在垃圾桶边上,慕久到这会儿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胆子也大起来不少,走近之后试探地揭开垃圾桶的盖子看了眼,发现里面有个蛋糕盒,上面还贴着一张单子。
慕久把蛋糕盒拎出来,用手电照着仔细看了眼,对沈宴道:“单子上写着4月19日配送,祝福语是‘宝贝十二岁生日快乐’……”
“嗯,”沈宴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很快道,“拿上吧,应该是生日密码。铲子我拿一个就够了,你帮我打一下光。”
“好。”慕久摘下蛋糕盒上的小票,重新把剩下的部分放回垃圾桶。
两人似乎从一开始就默认了花园的这块区域一定藏着什么,加上慕久蹲在那儿没事干,便一边捧着手电筒一边跟他套近乎:“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宴,宴席的宴。”对方回答,手上一铲子下去,就挖到薄薄一层土下一条惨白的胳膊。
也好在事先有心理准备,慕久在看到尸体的时候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接着他的话道:“……我叫慕久,爱慕的慕,长久的久。”
沈宴闻言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记住了没有,一边放下铲子,带上工具包里的手套后,抓住假人的胳膊,把它从地下拖出来。
慕久被他过分简单粗暴的动作看得咋舌,但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快,随着他的动作把光束往上移,照出假人的样子。
从体型上看是个成年女人,穿着简单的长裤和衬衫,一侧肩膀上有大块已经干涸的深色血污。
沈宴看了眼后,循着血迹把尸体翻过来。带着手套的长指在惨白的手电光下看起来有些怪异,尤其是他一手扣着假人的头、一手在她后脑上摸索的动作,不像是在破解密室,更像是刑侦剧中的给罪犯的特写镜头。
慕久抱着膝盖盯着他的动作看了一会儿后,晃晃手电问:“找到什么了吗?”
然而话音刚落,还没等沈宴回答,音效里忽然冒出了一首改编过后的恐怖童谣,空灵的少女音在樱花惨白的花园中回荡,第一时间听得人背上发毛:
“……妹妹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慕久在音效突然出现的时候冷不丁被吓到,在原地僵硬了片刻后,才敢放松脖子,偷偷抬了抬头,企图寻找密室里的音响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