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月亮(10)

林朝也想不到这么多。

车开过来,他大跨步走近,俯身想把她放在后座,可路禾说什么都不愿撒手,吊在他怀里闷闷撒娇,再说就哭。

林朝拗不过,抱着她一起坐在后面。

“你们先走。”姚均说着一把关上车门,作势要跟后面的车。其实是上楼去接工作室的人。

车是林朝的,一坐下便吩咐司机:“去雅安。”

沉默两秒后补充:“开快点。”

路禾团在他怀里不愿起身,听到他打电话:“王启,现在有空吗?”

“有空,这么晚了什么事?”

“来一趟雅安园,有人脚扭了。”

“脚扭了得送医院!林朝你是昏了头了吗?”

“……”

路禾抬头,下巴磕在他胸口,悄声咕哝:“我不要去医院。”

但因为离得太近,王启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一道靡靡女声,有些酥,尾音带娇。

“草!这谁?林朝你说话啊。”

“……”林朝捏了下鼻梁,略带警告的看她一眼,路禾缩回去。

“你先来一趟,严重的话再转医院。”

王启才顾不上这个,在电话那头嘶吼:“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旁边的是谁!”

“沈嘉慧?”

“不是不是,她声音没这么好听。韩静怡?不对啊她现在不应该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的国还跟你在一起。”

刚上大学那会王启就是个碎嘴子,看着虎背熊腰嘴却天天嘚嘚个没完,林朝无奈,“北二环雅安园,我让人在门口等你。”

说完便挂了。

一切重归平静,路禾在心中冷笑。

王启这个人,她也认识,是林朝大一的室友。

那会流行一个宿舍里谁脱单了谁请客,像林朝这样带着女朋友来报道的整所大学也找不出几个,更何况还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综合性大学。

整个宿舍高中时都忙着学习了,俩保送的倒是有空,还不是孤家寡人形单影只。

林朝理所当然带着路禾请了这顿饭。

哪怕这样王启都没认出是她。

林朝。

好得很。

车开过路灯,马路照得澈清。路禾低垂的眼睑撩了一下,眼尾划过流光。

这是辆低调奢华的商务豪车,窗外的景象一闪而过,模糊到失真。

可林朝还是觉得慢。

“再快些。”

司机惊讶,“先生,已经快到限速了。”

“……”

心浮气躁。

一路飙到雅安,林朝抱着路禾停在门口。

“密码。”他问。

“我的生日。”

林朝勾住她腿弯的手僵在一边,看着她,冷静道:“直接说年月日。”

“你知道的。”路禾说完偏开头不看他,盯着一小块地砖用眼神描摹上面的花纹,执意不开口。

奇异的是月亮似乎升上来了,不复在金蔷薇的暗淡,显得亮,有浅浅温温的一圈晕。把庭前的花草树木都笼罩进去,像幻境。

水银一样泡软他的意志。

路禾回头看他,喊疼。

楚楚可怜的一双眼。

林朝开了门。

家里无人,阿姨早也回去了。路禾当初图清静才定了晚上不留人的规矩,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林朝弯腰把人放在沙发,顺势脱掉她的高跟鞋,低头查看。

他单膝跪在一边,女人的脚似玉笋,搭在他支起的膝头。黑底,玉白脚趾上涂着正红指甲油。

路禾对疼痛极敏感,还是压抑不住作弄他的心,忍着疼往下踩他,非要用这种方式压他一头。

林朝抬头,定定看了她一会,手指毫不留情按在她脚腕。力道不重,她的眼神瞬间软下来,疼得眼泪汪汪。

“林朝你!”路禾说话都带了哭腔:“王八蛋!……”

第9章 赌

姚均一上台阶就听见路禾哭着骂人王八蛋,左脚踩右脚,整个人差点没仰过去。

乖乖,能让小祖宗这么惨,林朝够狠。

走在他后头的王启没听清,只觉有个女人在说话,声音好听的紧。

二人是在雅安园门口相遇的。

几分钟前,雅安园门口。

司机在等王启。

姚均秉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精神把林朝查个底儿掉,经过时一眼认出那边站着的人是他司机,过去询问后得知是要等一个叫王启的人。

王启。

姚均默念着这两个字,隐隐觉得熟悉,以前肯定在哪儿听过。

“林先生等他做什么的?”

司机看他一眼,想着好歹也是路小姐的助理,便回:“请王医生来给看脚。”

医生!姚均猛地一拍手,想起来了。

王启,八年制直博,毕业于A大医学部,出来就进了A市第一人民医院当骨科医生,年纪轻轻手握多项国家级项目,还有数十篇SCI论文加身。水平顶尖,时间段比金子还难抢。

姚均能知道这些还得从年初说起。

姚父陪路奕出席一个酒会,晚上回家不小心磕了腿,原也没想着有多重,可谁知寸劲儿硬是给别成了骨裂。

姚均千挑万选又托了不少关系才约到业界大牛,也就是市一院的王启王医生。

一见面吓了一跳。

“这医生年轻得过分了,刚毕业吧。”就差没明着质疑王启的经验水平了。

“放心吧您,人家可是这行里顶顶出色的一位,刚读研就跟着导师上台……”中间的介绍人把王启的学历荣誉细数一遍,姚均这才放下心。

上台做手术的业界大佬来看扭伤,还是喊过来看。当初他可是抬了荣盛集团总裁助理的名头才约到王启的时间,现在林朝随便一个电话人就来了。

姚均看着司机,一言难尽。

“你家先生……和王医生什么关系?”

司机也不甚清楚,闲话似的跟他聊,“好像是室友。”

王启是八年制直博医学生,跟他一个宿舍那也得是学医的。

听到这姚均犯迷糊:“你家先生不是A大金融系的吗?怎么室友是学医的?再说了,A大的商学院和医学院又不在一起,拼宿舍也没有这样的。”

“这谁知道。”司机咕哝一句,想点支烟,被姚均劝下:“这儿禁烟,小心被罚。”

司机讪讪收了烟,嘴上驳两句资本主义。

正巧这时王启到了,嗓门高亮:“有钱人可就是不一样,外人开个车都不让进围墙,害得老子把车扔外头走过来,等会见了林朝非得敲他个十几二十万!”

姚均没说话,转身进了保镖的车,他们在前头开路,司机带着王启在后面走。

刚上小楼梯就听见祖宗骂人。

看见他带着人过来,路禾没再骂,狠狠剜了林朝一眼,比她在金蔷薇时的故作媚态好看一万倍。

鲜活、生动、像叠涂的油彩。

也只有林朝这么觉得。

电话里的女人就在前面,王启急吼吼三步并两步跨进去,在眼神触及沙发上的人时愣住。

兴奋顿消,变成深刻的厌恶。

这厌恶太明显,马上就能变成实质的话语冲口而出,林朝在他嘲讽前截过话头,“你过来看看,没事的话我们就走。”

刻板地将自己和路禾定性为责任人和受害人。

王启不解:“你弄的?”说着走过来检查。

林朝淡淡嗯了一声。

王启私下里对路禾的印象down到谷底,但一涉及看病就诊就完全变了个样。细细查过后他站起身,“骨头没问题,晚上擦擦药,肿个几天就没事了。”

上半段是王医生的话,紧接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吧,”王启眼含鄙薄:“按路小姐当年做的事,扭个脚真是太轻了,怎么着也得……”

“王启!”林朝出声,冷硬地打断他。

他从沙发站起身,半张脸没在光影里。

直而挺的鼻梁,唇色红。干净、且不掺杂欲。

“路小姐要是没事,林某就先走了,明天会有律师来商谈赔偿事宜,路小姐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两分钟前还是路禾,现在就是路小姐。

这么着急撇清关系。

路禾抬头,厌极了他波澜不惊的态度。

似乎从始至终都是她在无理取闹,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林朝永远高居云端。

“所以呢林朝?”她笑出声,长而卷的睫毛越往眼尾处越密,暗潮涌动,“轻轻松松就想打发我是么?”

“你!”王启一听就炸了,被林朝拦下,“律师会跟进路小姐的一切赔偿事宜,林某绝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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