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选择陆景行绝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权宜之计。
她承认她是自私的。重生一世,她不想重蹈覆辙,她想要她身边的人都平安无恙。
“不---不是。”周杳杳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站在陆景行的角度,周杳杳非常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姑娘,突然说要嫁给他。
且又并非是贪图荣华富贵,更不是为了金银财宝。
陆景行叹了口气,天气转凉,见周杳杳又穿的少。于是便给她披上了件茶白色的披风。
“回去吧。”陆景行如是说道。
…
柔芙公主沈乔回京了。
沈乔与沈意远一母同胞。裕皇贵妃是他们的生母。
慧娴皇后仙逝多年。大昭帝王虽然钟情青梅竹马,伉俪情深的慧娴皇后,却奈何不了佳人已逝。
大昭帝王对太子沈听澜极为器重,这其中也有慧娴皇后的缘故。
沈乔自娘胎里身体便不好。
在盛京城中,无论是满朝的太医,还是江湖的名医都看过了,都直摇头。
只有一位云游四方的方士,把了把沈乔的脉象。
说是因盛京城夏热冬凉,加之沈乔从小落下了病根。经受不住这样的气候。
在当时还是裕妃的恳求之下,大昭皇帝同意沈乔出盛京养病,在别地为沈乔另建公主府。
沈乔五岁离开盛京,只在逢年过节,宫中有大型宴会举行的时候回盛京。
此番回归,一是因为大昭皇帝年事已高。想着还有一位相隔千里之遥的女儿,一直是他的一处心病。
二是柔芙公主已到适婚年龄,最主要的,还是为她挑选驸马。
“乔儿。”沈意远一身织金锦袍,与六皇子妃徐娩一同站在昭阳宫的台阶之上,沈意远温柔道。
沈乔看见沈意远,霎时喜笑颜开。连忙小跑过去,给了沈意远一个大大的拥抱。
“皇兄,好久不见。”
平日里,沈意远和沈乔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沈意远给沈乔讲盛京城中的大事,讲盛京城的才子佳丽。
沈乔的书信里,是东南的盛景,和生活中遇到的趣事。
沈乔适才意识到徐娩的存在,放开了沈意远,抬眼对徐娩说了句:“乔儿见过皇嫂。”
快到正午时分,太阳明晃晃的晒得慌。
“乔儿进去罢。母妃许久未见你了,甚是思念。让她好好看看你。”沈意远伸手拢了拢沈乔身上的披风,半是宠溺。
徐娩敛了敛眸中寂色。
裕皇贵妃端坐在昭阳宫。因着柔芙公主今日回宫,特意让御膳房备了一桌菜。
都是做好之后,宫女太监再送到昭阳宫的。
“柔芙参见母妃,愿母妃长乐无极,福寿安康。”沈乔对着裕皇贵妃的位置盈盈一拜。沈意远和徐娩紧随在她身后。
裕皇贵妃年过四十,保养得宜,身材高挑丰腴。举手投足间满含贵气。一看便是养尊处优多年的人物。
而此时,她在沈乔面前不过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她沉吟半晌,伸手触摸沈乔的双颊。眼眉似被烟雨浸润了一般。沈乔的容颜,有七分像她。
“乔儿快起来,既是在昭阳宫中,何必行此大礼。”
“乔儿远离盛京城,十年未能孝敬父皇母妃,愧疚非常。希望母妃能够宽恕女儿。”沈乔被裕皇贵妃扶起。四人落座。
裕皇贵妃听到沈乔此话,心中更是感慨非常了。
沈乔的病是自娘胎里来的,这些年她心中牵挂沈乔,但又盼着沈乔身体健康。
“尝尝荷包里脊。”裕皇贵妃一个劲儿的给沈乔夹菜,她说:“乔儿,今日让御膳房备了许多菜,你尝尝哪个菜合你的口味。”
黄焖鱼翅,爆炒凤舌,清炖肥鸡…全是宫廷菜中级别最高的一类菜系。
徐娩也笑说道:“母妃,乔儿妹妹今日回宫。想必舟车劳顿。待用完膳后,妾身带着妹妹四处走走,您以为如何。”
沈意远颔首。
“谢谢皇嫂好意。”
裕皇贵妃见沈乔也是兴致十足,也由着她们去了。
用完膳,沈乔跟着徐娩一起出了昭阳宫。
留下沈意远和裕皇贵妃。
“远儿今日无事?”裕皇贵妃眉眼之间显现出来疲态。她躺在贵妃椅上揉了揉太阳穴。
沈意远点头称是,缓缓说道:“此次乔儿回来,议亲是头等大事。母妃心中可有人选?”
裕皇贵妃坐起,神色警惕,问道:“莫名,远儿心中已有人选?”裕皇贵妃当然清楚沈意远的个性。
其实,是他心中有了人。
天穹被涂上了一层墨色,隐隐有要下雨的兆头。
“平南王世子,李思。”
沈意远拱手,不紧不慢的吐出这个名字。
裕皇贵妃拍案而起,大声呵斥道:“乔儿是你的亲妹妹。平南王世子李思是个何等的腌臜泼才,连本宫都有所耳闻。你要把你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吗?!”
沈意远下令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平南王姬妾众多,却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待平南王离世,李思手握的就是西北的兵权。况且李思尚未婚配。”
裕皇贵妃是真的懂了怒,她走到沈意远的身旁,拍了拍沈意远的肩膀,说道:“远儿,其他的要求母妃都能满足你。但是乔儿,你决不能碰。”
平南王世子李思,暴虐成性。
通房丫头几乎都被他折磨而死。不是没有正妻,而是有权利有地位的人家,根本不愿将女儿嫁给他。
“求母妃以大局为重。待我登基为王,随意下个旨让乔儿与李思合离。到时候以乔儿的身份,要什么样的驸马没有?”沈意远依然是放软了声音,劝说裕皇贵妃道。
裕皇贵妃冷哼一声:“就怕乔儿等不到那一天。你且回府去罢,这件事上没得商量。”
沈意远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他仰头,不看裕皇贵妃,而是看着金碧辉煌的昭阳宫。
“如若慧娴皇后当年未曾薨逝。想来也没有昭阳宫今日之光景罢。”
裕皇贵妃脸色大变,慌忙道:“你疯了?”
天隐隐阴沉了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满市寂静,只听得见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的声音。
第8章
慧娴皇后仙逝多年,后位却依然空悬。
任凭裕皇贵妃宠冠六宫,数十年来盛宠不倦。依然无法撼动少年夫妻,帝后情深。
年年的三月初,宫中都会有一场纪念慧娴皇后的大型法会。
无一年例外。
慧娴皇后在世时,恭俭娴熟,对待后妃所生之子也是视如己出,尽到了嫡母之责。
“儿臣疯没疯全由母妃定夺。”沈意远言笑晏晏。若不是裕皇贵妃花容失色,还当真会以为是母慈子孝。
裕皇贵妃死死盯着沈意远,乌黑的睫毛微动,一双手捏的紧紧的。
她敛下眸中幽色,沉声道:“即是早已尘封地底的往事,远儿还是让它随风而去的好。”
如今的沈意远羽翼丰满,早已不是不是被她关在牢笼中的金丝雀。
她的一儿一女。沈意远的性格像她,沈乔的容貌似她。
“儿子意在提醒母妃。”沈意远靠近裕皇贵妃,轻声道:“太子继承大统。儿子和母妃便会是另一番光景。倘若重查…”
裕皇贵妃出言打断:“够了。”
这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心病。
她恨不得这些事情和慧娴皇后一起深埋尘土。
裕皇贵妃蹙眉,单手撑案道:“本宫乏了。你且回府。”
沈意远并未多言,拱手行礼,眼角只一袭裕皇贵妃的衣摆。
“儿臣,告退。”
…
大昭皇帝抱恙。
本应该在入夏便举行的殿试一拖再拖。直到入秋之后才结束。
优胜的前三甲,状元,榜眼,探花一一出炉。
金榜已放。预备着榜下捉婿的富贵人家天不亮就已抢好了位置。
“我瞧着拿着纸扇那位公子不错,姐姐相看相看?”卫镜宛以团扇掩面,给李牧心指着金榜前身着白衣的公子。
李牧心噗嗤一笑,红唇轻撇,出言有三分不屑:“妹妹何时对这种科举入仕的穷酸书生起了兴趣?”她继续补充道:“今年可是没有高门的公子科考。”
卫镜宛讪讪,她出生虽和李牧心相同,都是尚书府嫡女。境遇却大相径庭。
她若不争,她那几个庶妹指不定哪天便踩在她的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