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理由拒绝,我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整天思念陈梦,却碍于身份问题,见不了光,也没办法回国……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为什么不呢?”沈沐川没有任何顾忌。
“哪怕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也无所谓吗?”Peilin Wa问。
“无所谓,我只想回到她身边。”沈沐川淡淡道。
“于是你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利用自己绝佳的记忆力,还有段策讲述的过往催眠了自己。”Peilin Wa说。
“没错,我把自己变成了段策,并且坚信自己就是他。从小妈妈就告诉我,要想瞒过别人,就得先骗过自己。”沈沐川说。
“之前提到过的伦敦之行,又是怎么回事?”Peilin Wa蹙眉。
“这大概就是庄周梦蝶的故事吧,变成了段策以后,我依然保留了对沉默的执念,但同时又很痛恨这份执念……所以,本能地又去寻找真相。跟陈梦在教堂里参加婚礼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凶杀案钱触动了身为段策的催眠记忆,我那会儿突然有两次短暂地清醒,发现自己就是沈沐川……不过时间很短,我又很快进入了深度催眠状态。”沈沐川解释。
“在那段短暂的清醒时间里,你又做了什么?”Peilin Wa问。
“我……发现自己扮演段策很成功,但是作为恋人却很失败,我没办法像正常状态一样去爱她,段策的本性过于恶劣,总是不断的伤害她,让她在原有的基础上过得更加痛苦……我以为自己的崭新回归,可以给她新的人生,但我错了。沈沐川可以是段策,但段策却没办法做沈沐川,在快速权衡后,我再度催眠了她。”沈沐川说到这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沈沐川对陈梦,一共进行了两次催眠。
第一次浅催眠,发生在枪击案当天,他冰冷地塌坐在草地上,一面给陈梦讲述段策的过往,一面减轻陈梦对自己的愧疚感。
第二次是深催眠,他发生自己记忆再次松动后,便以跟朋友聊天的借口走开,然后化身成拿着矿泉水瓶的老人,再度以沈沐川的身份正面接触,并下指令让她彻底忘了自己。
然后,属于沈沐川的记忆之门就被彻底关上了,他再度变成了段策。
“那个女孩现在过得怎么样?”Peilin Wa问。
“很好,没有了我的生活,她再度恢复了活泼本性,就跟十年前一样。”沈沐川说。
他的脸上,自此悄然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终于决定放下她了?”
“是的。”
“可人不能总是活在虚幻的记忆里,即便你很厉害,远胜过你的母亲,可催眠状态依然无法稳定持久。”Peilin Wa说。
“我会不断的帮她加固记忆。”沈沐川说。
“持续到什么时候?”Peilin Wa忧心忡忡道。
“我死,或者她死那天。”沈沐川轻飘飘道。
他望着Peilin Wa,缓缓露出微笑。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争取比她活得更长久。”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好了,抱歉……明天开始,慢慢补肥章。
第48章 我爱你们
这天, 燕京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
雪下的很大,把大地装扮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沈沐川从纽约过来半个月,他跟平常一样,依旧扮演着段策的角色。
他依然不吃辣, 尽管如今的身体早就不再对辣椒过敏。
不是因为眷恋目前的生活, 他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而已。
段策的母亲龚云, 跟吴眉截然不同。
她的内心和外表一样温柔,而且非常善良。
沈沐川不知道该怎么做, 才能安抚这位母亲。
他用了半个月时间思考, 始终没能找到两全的答案。
让她快快乐乐的度完这个春节,是沈沐川给予段策这个角色最后的温柔。
今天是龚云的生日,作为儿子,他应当出席。
沈沐川提前预定了一份礼物和蛋糕, 然后带着它们回家。
龚云已经准备好饭菜, 她微笑着迎接儿子归来。
“爸呢?”沈沐川问。
“不管他, 一年到头都没个空闲,早就习惯了。”龚云淡然道。
“可今天是妈妈的五十岁生日,他怎么可以不在场?我打电话给他。”沈沐川皱眉。
“不用……妈妈才不稀罕他在家, 我要儿子陪着, 就已经知足了。”龚云说。
母子两个正打算用餐时, 手机响了。
龚云看到来电显示后,动作飞快地按下静音。
“你先吃吧,我接个电话。”她说。
她拿起手机,从门口走出去。
敏锐的本能,让沈沐川察觉到有些异样。
龚云过去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不管讲什么电话,都不会逃避。
而她刚才的眼神, 除了紧张之外还有恐慌。
沈沐川坐在沙发上,透过玻璃窗向外看。
龚云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她的肩膀,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沈沐川见状,下意识地曲起了手指。
挂掉电话后,龚云没有立马进来。
她杵立在花园里,一动也不动,从背影看上去,悲哀到让人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反应过来,走进客厅。
她的脚步沉重,脸上表情虽说还在强装镇定,眼睛却早已经红了。
段策悄然站起来,心情复杂地凝望着她。
两人对视着,沉默着。
“坐呀,你怎么不吃饭?菜都凉了吧?!”龚云声音沙哑道。
“我……”沈沐川迟疑。
“怎么了?”龚云若无其事道。
“您……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沈沐川小心翼翼的试探。
如果可能,他真的不想在这个日子里揭开真相。
这对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来说,魏实太过残忍。
“我……知道什么?”她一脸慌张畏惧。
已经很明显了,但他不想揭穿对方。
“没事……我们吃饭吧。”沈沐川说。
龚云坐下来,拿起筷子,可她的手一直在颤抖,什么都夹不住。
沈沐川垂着眼帘,装作没看见。
诡异的气氛就这样持续了十多分钟,她突然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沈沐川走过去,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拥入怀中,任意对方眼泪落在自己衣服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她吃力的抓着他,翻来覆去地追问。
“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可沈沐川还是机械地同她道歉。
“从小就教育他要好好做人,做一个让大家羡慕的人……知道他性子野,所以力排众议地将他强留身边……别人都是中小学就出国,而我将他留到成年……我总是叮嘱他,要善待女孩子,认真地对待每一段感情……可还是没用……有些东西不能碰的,我总是再三的在电话里提醒,他也每次都跟我保证的很好……可为什么,还是不听话呢?”龚云哭着说。
沈沐川站在那儿,默默抽出纸巾递给她。
见龚云双目无神,视若不见,他便亲自给她擦眼泪。
他动作很轻,眼中情绪复杂,小心翼翼宛如对待自己的母亲。
“他……那会儿有没有跟你说什么?”龚云问。
“有,而且讲了很多,想听的话,坐下来我慢慢讲给您听。”沈沐川说。
等她情绪平稳下来后,他从两个人最初相识的时候说起。
“他个性开朗,朋友非常多,没有什么戒备心,所以很容易与人交往……他经常跟我提到您,说除了厨艺不佳外,您就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也正因为这样,所以眼光也比较高。后来我们接触比较频繁,他把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告诉了我,以及同您和叔叔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您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最爱去哪儿,甚至还有您上学时的经历他都知道……”
“我劝过他,可是没用。您知道的,那种东西一旦沾上,根本戒不掉。清醒的时候,他总是很愧疚,哭着说对不起大家……关于那个叫Mila女孩,想必您也听说了,因为童年经历的缘故,导致她对每段感情都很投入。而段策,又太过奔放洒脱,分手之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等知道结果时,已经晚了。”
“他后来心理负担很重,再加上别的原因,导致他幻视幻听越来越严重,认为Mila的亡魂要来找自己复仇,这种恐惧根深蒂固,我即便尝试着用催眠手段缓解,也都无济于事……抱歉,那时候没有及时联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