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坐了许久,她才抬手捂着后知后觉砰砰乱跳起来的心口。
路时川终于回来了么?
*
这会儿功夫,路时川正坐在客厅里,看着自家冲天花板翻白眼的母上大人无语凝噎。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通讯闭塞的这十来天里,他亲妈就这么怡然自乐地坐在家里整他媳妇整得不亦乐乎。
“妈!”
“……”
“时女士!”
“……”
“看来您是不想抱孙子了。”
“想!”
时龄终于将视线从天花板移到儿子脸上,“婴儿房我都给你们布置好了,小衣服也买了一大堆呢!你们准备什么时候造个漂亮的小宝贝出来给我推出去显摆去?”
路时川怔了一瞬,几乎咬牙切齿,“……我媳妇都要被你玩儿跑了!”
头一遭被儿子凶,时龄非常不能接受,指着路时川鼻子骂道:“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知道为了生你我遭了多大罪吗?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都被人欺负进急救室了,还不允许我出口气平衡一下?”
这理由给得太有力,路时川看着气红了眼的时龄,半晌儿也没能憋出一个字来。
又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那您气消了吗?”
时龄没好气地瞪了路时川一眼,“你一回来就把所有的新闻都撤了,我还继续生那个气干嘛?”
闻言路时川怔了下,“那些新闻不是您撤的?”
“当然不是。”时龄摇头,她是打算撤的,却发现已被人抢先了一步,本以为是儿子做的,但见路时川这反应……
“也不是你撤的?”她怀疑地问。
路时川拧了下眉,“不是。”
“啊?”
*
与此同时,姚葭拖着行李回到小区,才走到楼下便被人截住,一把给拽进了一旁的车里。
姚葭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口,已被那人一手捂着嘴巴给按在了后座上。
是个男人,很瘦,力气却大得出奇,压制得她完全动弹不得。
姚葭慌乱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小区在市中心,这个点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她就不信哪个王八蛋能这么有魄力敢光明正大在这里行凶。
借着外头的路灯,她集中精力仔细朝那男人看去。
年轻俊秀,眉宇之间凝着一股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戾气。
“姐姐,你真狠心,一走就这么多年,真打算不要我了?”
第20章 表白失败现场
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坐下来,温暖虽然身体疲惫,但沿途的大好山河风光却愉悦了她的精神。
抵达霖城时天色已晚,尽管在年会现场的同事电话、信息一个接一个催促她。
温暖仍不慌不忙地回了趟家,放了行李又好好收拾了一番才出门往酒店去。
问了前台姑娘六号礼堂的位置,温暖搭乘电梯上了顶楼。
出电梯左转,迎面走来两个酒店工作人员,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隐约可以听到“路”、“姚”这样的字眼。
温暖往前走的步子一顿,待那两人与她擦肩而过走进拐角,她终于从她们的话里组织出了有用信息:六号礼堂里,路时川正在跟姚葭求婚。
温暖在原地站了会儿,摇摇头笑起来,路时川跟别人求婚?
她还是不信呢,除非让她亲眼瞧见。
温暖推开礼堂的门,听到动静交头接耳的人群齐整划一地往门口看来,见到温暖大家眼前一亮,禁不住一阵兴奋。
温暖却无暇顾及他们的反应,古井般沉寂的视线里里外外扫视一圈。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随处可见的蜡烛、扎成心形的粉色气球、玫瑰花……
乍一看还真是个求婚现场。
下一秒视线落在端坐在对面台子上一架白色钢琴前的男人身上。
整个一愣。
那一秒,竟恍若隔世。
路时川被圈在一束聚光灯下,一袭高贵的白西装,身姿挺拔,气质优雅。
隔得有些远看不清五官,但温暖知道那人有着精致的眉眼,就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那般。
看见温暖那一瞬,路时川弯唇一笑笑,深吐了口气,搁在琴键上的手轻轻地按了下去,十指翻飞,如行云流水。
前奏缓缓结束,他微闭了眼,清润的歌声传来,温暖狠狠一怔。
她一直都把路时川的声音奉为迄今为止自己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堪称配音界的神。
却没想到,他唱起情歌来也如此让人震撼,歌声与琴声完美融合丝丝入扣,旋律平缓却至情至深。
让人如痴如醉。
温暖站在礼堂门口,不由得听得呆了。
曲毕,路时川忽而弯腰从一侧抱起一束火红的玫瑰花,站起身往外走去。
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带头站起身鼓起了掌,其余人也纷纷跟着站了起来,一瞬间掌声雷动。
路时川却丝毫不受影响,灼热的目光始终定在门口那道这十多天日夜霸占着自己脑海的身影上。
温暖似乎毫无察觉,见路时川站起来,她便在人群里左看右看。
直到找到那位一身米白色晚礼服,露出好看的天鹅颈,眼下正娇羞地双手捂着脸的女人。
她狼狈地后退一步,突然间竟觉得这世界玄幻得她都看不懂了。
风展扬他们崔命似得催着她来,就是为了让她亲眼瞧着路时川是怎么深情款款地跟姚葭求婚的?
太过分了啊!
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各种撑满的情绪就要发狂失控,温暖迅速逃离会场。
转身那一瞬似乎听到路时川急切地喊了她一声……
大概是幻觉吧。
只顾着低头往前跑,拐角处被一个急奔的男人撞了肩膀,温暖扶着墙才站稳。
身后传来一声“抱歉”,她无心理会,揉了揉肩膀大步走向电梯。
礼堂里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状况给弄懵了,前一秒还忙着鼓掌的手也忘了放下,尴尬地僵在空中。
连路时川自己也傻了,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感觉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僵硬了。
什么情况?
见路时川还愣着,姚葭简直急死了,重重一巴掌朝他肩膀拍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去追呀!”
话音才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身侧停下。
姚葭才回头,便被拉入一个犹带着寒气的怀抱,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清是谁她狠狠皱起眉。
年轻男人还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戾气比昨日更甚。
“姐姐,你不能答应其他男人的求婚。”说完他死死地瞪着路时川,“路时川,你敢跟小爷抢老婆,信不信老子一砖头拍死你?!”
年轻男人莫名其妙撂下一堆狠话,弯腰抗起姚葭转身往外走。
众人的目光就这么被剧烈挣扎的姚葭,和掳了人后优哉游哉往外走的男人所吸引。
面面相觑一阵后,人群中传出几声嘀咕。
“那美少年是谁啊?”
“好像是南边白家那个傻公子吧?”
“白家的?白亚谦?”
“可看起来好像不傻啊!”
……
直到路时川阴鸷的目光扫了一圈后疾步往外跑,交头接耳戛然而止。
*
温暖出酒店后拦了辆的士,穿过几条街道又下了车。
羊羔毛呢子大衣下,只穿了件针织毛衣和半身裙,夜色渐深,温度骤降,一股接一股的寒气拼了命地直往身体里钻,几乎抢走了她身上每一分热量。
温暖裹紧了外套仍冷得不住哆嗦,走出几步偏头看见一个酒吧,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进去。
路时川终于找来的时候,角落里的温暖已经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了。
单手撑着脑袋七歪八扭地半趴在小桌上,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正试图跟她搭讪。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嬉笑声。
温暖嫌他烦,让他滚开,那男人反而嬉皮笑脸凑得更近了,甚至伸出了咸猪手……
却在即将碰到温暖脸颊时被人大力掀翻在地。
那男人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对上路时川那双结了霜的眸子顿时萎了,“滚”字还未听完,便低着头灰溜溜从一旁绕开。
瞥了眼桌子上几个空瓶子,路时川两道浓眉顿时拧成了结,他不过耽搁了会儿,她就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就不能礼貌地多等片刻,让他能走到她面前把要说的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