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永泽疗养院管理严格,来访者都要实名登记,但安室透总有办法对付。他三下五除二搞定了登记,还要到了VIP停车位的绿卡。
对于帅哥来讲,刷脸就是方便。
“夏目薰子在美国的行为虽然有些奇怪,还私下里调查CIA探员……但她确实是去进修,”风见在电话中说道,“但那位泷川葵小姐为何在夏目薰子一回国就做了她的助理,又为什么在我们着手调查夏目薰子的时候频繁出现在毛利小五郎的事务所附近,我还不太清楚……降谷先生见过夏目薰子了,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她要么和我查的事情毫无关系,要么就是可怕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安室透答道,“但我倾向于前者。”
风见裕也听了这话瞬间轻松不少,他知道降谷不是随便下结论的人。他所谓的“倾向”,也是有九成九把握的。
“辛苦了,风见,”安室透接着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国?”
“降谷先生觉得可以回去了,我就尽快定明天的机票。那位泷川葵……”
说来也巧,风见刚说到“泷川葵”的名字,她就出现在门口,显然是结束了和古川伊东的交谈。
“她的事情,我自己来确认就好了。”安室透直接打断风见,挂掉了电话。
“哎,降谷先生!”风见听着“嘟——”的提示音,无奈地耸了耸肩。
“嗨,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个上司挂电话了……”他自我嘲解了一番,突然又反应过来:“我还没把泷川葵的消息告诉降谷先生,他要确认啥啊?”
“安室先生?”泷川葵看向花园里的人。
在长凳旁边的安室透已经来不及躲藏了,只得迎上来打招呼道:“泷川小姐你也在这儿啊……”
但他走近才看到,泷川葵的眼眶红红的,她的长相本来就偏甜美一点。换下了高跟鞋,安室透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多。
方才在窃听器里,他把泷川葵和古川伊东的关系、以及泷川家的案子的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三年前的车祸是渡边财团的人设计的,是对泷川葵的父亲泷川景发现税务漏洞、举报未果的报复。
而古川伊东作为知情者,为保全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好友丧命,心有愧疚地帮泷川葵安排了工作。他却在不久之后被确诊为淋巴癌。如今大限将至,才把日夜折磨自己良心的秘密向泷川葵吐露出来。
渡边财团在东京甚至在全日本的势力,安室透心里清楚。他也想象得到他们逃税的数目和害死泷川景的动机。
但古川伊东解脱了,泷川葵呢?阿真还小,她在这世间踽踽独行,即便是有心为父亲伸冤正名,又有谁会帮她对抗渡边财团呢?
大人物风光无限,为利益的蛋糕明争暗夺。
而这些努力生活的、普普通通的人,想要和家人相守都是一种奢侈。
他突然心生怜爱,想抱抱面前的人。
“安室先生是想说,这次还是偶然遇到吗?”泷川葵突然道。
安室透愣了一下。
“我在出租上看到了后面有一辆车。”泷川葵语气平静,却让他不安起来,“永泽疗养院位置偏僻,人也很少,甚至一整天都不会有几个探视者。安室先生……那辆跟着我的白色车子,和你的很像。”
安室透低着头,他向来撒谎不打稿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认为十分理智。而此刻,他刚用了些……不太上台面的方法,听完泷川葵的家事,又见到她内心几乎崩溃却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却五味杂陈起来。
“泷川小姐……葵小姐,”他想了一会儿,像是作出了重要的决定,抬起头看向泷川葵的眼睛,“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这次是泷川葵愣住了。
安室透干脆得寸进尺道:“葵小姐既然都知道了,要不要坐我的车子回去?”
泷川葵盯着他看了半晌,说了句“不用”,转头就走。
她无比期待地来探望一位故人,却得知自己父母死于一场利益阴谋,心情差到了极点。
她清楚自己对这位安室先生心存好感,但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往下发展什么,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单单是如何向阿真交代这件事情,就够她头大几天。
而如何对付渡边财团,则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噩梦。
安室透也不生气,泷川葵走不快,他就慢慢跟着,两人从花园走到疗养院的正门,足足走了一刻钟。泷川葵终于忍不住了,回头道:“安室先生还是快回去吧。”
“葵小姐真的不坐我的车子吗?”安室透真诚地看着她,“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从这里到地铁站还蛮远的,就算到了地铁站,也要穿过大半个东京才能回得去。”
泷川葵被这话说的心堵,她起了个大早来到疗养院,昨天扭到的脚现在已经几乎疼的走不动了。她看向安室透,那人还是一副阳光又温暖的笑容,期待着她的答案。
有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扑在他怀里哭出所有的委屈。
但她回过神来,仍是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正所谓东西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来疗养院的人大都有私家车,门口一辆出租都没有。泷川葵还没走出两公里,就疼得坐在了路旁。
秋日的风并不凛冽,路的两旁也是一片绿意。泷川葵却在这美景里,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车辆开来的动静,随着一阵刹车的声音,安室透摇下车窗,温柔地看向她。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他脸上,那双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怜爱之情。
泷川葵还没来得及擦干眼泪,就陷入了他的眼神之中。她看着他打开车门走下来,轻轻来到她身旁,伸出手来——
像是深渊之中的一道亮光。
“葵小姐,我送你回去。”
跟踪
泷川葵虽然上了车,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车里的气氛一度安静的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安室透打开了话题。
“葵小姐是从小学空手道吗?”
“空手道是爸爸的业余爱好,我小时候总喜欢系他的那根黑带,后来上了小学,就开始练习了。”
泷川葵提到父亲,下意识地低下头。安室透突然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他马上转移道:“你和弟弟关系很好呢。”
“他很皮的,”泷川葵终于笑了,“但是很善良,也懂事。”
“是嘛,我觉得葵小姐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也比在别人面前活泼呢。”安室透故作轻松道,“不知道那是不是你更真实的一面?”
“我和阿真一起长大,在他面前自然是更放得开。”
“其实我觉得,葵小姐平时也可以放得开一些,”安室透仍然看向前面,“二十出头的女孩应该每天开开心心的,想想明天怎么打扮,晚上和朋友吃什么才好。我总觉得,葵小姐过的有些辛苦。”
这一句“辛苦”,突然就戳中了泷川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也有过无忧无虑的时候,在父母羽翼的庇护下,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明天有一场还没复习好的考试,或是阿真又恶作剧藏起了她的笔记本。
她会因为自己拿到空手道的冠军洋洋自得两个月,和所有朋友显摆个遍,在社交媒体发出来修好的图片等着别人评论。她也曾经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对爱情抱有粉色的幻想,喜欢甜食,见到漂亮的裙子就走不动路,听到喜欢的歌会忍不住跟着哼哼,然后对歌手疯狂犯花痴。
是什么时候,她开始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呢?
她面对阿真表现的乐观和坚强,是不是同样脆弱的伪装?
安室透接着说:“所以我看到你,就忍不住想帮忙。”
这位安室先生,是她的白马王子吗?
这念头一出,泷川葵就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他人这么好,还把高富帅占了个遍,简直就是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她一个普通的人……不,她现在是一个背负着仇恨,在深渊中挣扎的人,又怎么能对他的温暖生出非分之想呢?
可是,为什么这位安室先生,好像对自己很了解?他好像能意识到她不愿谈及自己父亲的微妙的语气变化,还似乎明白阿真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安慰……
而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安室透语气陡然一转:“葵小姐来的时候,除了看到了我的车……有没有发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