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秋月则来不及多想,她被这一连串事情给震惊得傻愣在当场,脑袋一直是空空荡荡的。
等她回过神来才惊觉,原来今世早已改变,她每走一步就是在改变其他人日后的命运变化。
比如:魏然。
她这次没有在山脚遇见他,救了他,因此他摔断了腿,也错过了乡试,日后如何尚且还不知晓,只知他的官运已不如前世那般恒通了。
腿能养好,可乡试错过了便要三年以后,可谁又知三年以后没有变数?
人才是不断涌出的,三年之中又有多少人才尚不可知,而他最终会被淹没其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杨小玲,今世因为王沐凡这个变数,她的命运也早早发生了变化,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是好是坏,全凭她一人如何抉择了。
夏秋月叹了口气,对杨小玲颇为感概,虽然她不喜欢她,可心底还是有些不忍,不忍心她会是这般结局。
“怎么了?”王沐凡担忧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否则为何神色低迷,脸色也有些惨白,整个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奈和落寞。
“无事,”她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自认为还算过得去的笑容,殊不知她这般更令王沐凡担忧。
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真没事?你可不要骗我。”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模样吗?”她笑着摊开手,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圈,随即一歪脑袋。
“没,没事就好。”他蹭的一下红了脸,这下轮到他不好意思了。
没曾想往日里自恋如他,放荡不羁之人也会害羞,夏秋月像是发现什么宝贝一样盯着看了许久,直到他实在受不了跑回屋内才肯罢休。
杨小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放下帘子,脸色变得扭曲起来,目光也愈发阴狠,双手不停搅动着手里的帕子,似要将其撕烂。
下一秒,她嫣然一笑,眉眼带俏,眼底媚态尽显。
信件
“少爷,少爷!!!”
小厮的声音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
王沐凡合上书本,朝窗外探去,却未见其人,眉头一皱,似有疑惑,自觉幻听,随后眉头舒展,叹了口气,自嘲一笑。
片刻后。
“少爷,少爷!!!”
声音大到他无法忽视,然门口依旧未见其身影,就在他想要出口询问时,那声音又说,“少爷,快开门,我在后面。”
王沐凡:“……”
他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起身打开后门,依靠在门框上不让小厮进入,“你来作甚?”言语中说不出的嫌弃,连个眼神都懒得赏给他。
“少爷,嘿嘿,”他挠挠后脑勺,一脸讨好状,“这不是想你了嘛!”
“咦——”王沐凡愈发嫌弃了,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你离我远点。”
随后。
“砰——”得一声关上门。
他捂着额,心底涌起一股后悔,随着他的沉思蔓延开来。
“少爷!少爷!!”小厮把门敲得咚咚直响,却未能软化王沐凡的心,他倚在墙边,“你就这么和我说吧。”
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小厮委屈,声音低沉,带着些许落寞,“少爷,你以前还夸人家,说我是你的左膀右臂,如今……满腔热情终究是错付了。”
王沐凡一阵恶寒,他不明白,小厮才离开他多久,竟然被他父亲同化了。
他想到以前,粗犷强壮的父亲,用最沙哑低沉的声音,撒最矫揉造作的娇,而他母亲不但不嫌弃,反而乐在其中。
每当他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看向父亲时,往往都是母亲出来说教,父亲则躲在她身后,看好戏的模样,更甚者还会添油加醋一番。
可想而知他的结局,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你还是站在门外与我说吧。”
小厮听到这话后,一点也不着急,他放弃了敲门,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也不管王沐凡瞧没瞧见,在空中晃了晃,随后放在手心,感叹一声,“既然少爷不想见到小的,那小的只有先回去了,只是……”
他故意停顿了几秒,耳朵紧贴着门缝,偷听着里面了声响,结果让他失望了,里面不要说声响了,就连轻微了走路声都没有。
难道少爷这是不想要这信件了?
王沐凡:不,你误会了,我只是纯属不想见到你,而已。
“少爷,那小的先回去了,至于这信件嘛……”他嘴角擎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尾音故意拖长,又往后退了几步,令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距离感。
果然下一秒,王沐凡打开了门,只一眼,他的火气蹭得冒了上来。
小厮离他几步远,怡然自得的靠在木桩上,那神情好不快活,而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封信件,王沐凡脸拉了下来,站在原地不说话,直直地注视着他。
很快,小厮败下了阵,他舔着脸,“少爷,少爷,”扯扯王沐凡的衣袖,“你理理人家嘛~”
王沐凡面无表情地扯开了他的手,退后几步,上下扫视一番。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
“拿来,”他手一摊,示意小厮将信件放于手心。
小厮瞬间明了,毕竟这么多年不是白贴身伺候的,他上前两步,垂着脑袋,将信件双手递上。
王沐凡接过信件,信件很薄,约莫一张纸,他沿着边边轻轻打开,印入眼帘便是母亲娟秀的小篆,篇幅不长,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将母亲的意思表达清楚明了。
小沐凡展信佳:
收到家书,知晓其来意,思虑再三,写下此信。唯恐耽误于你,随不多言,只愿吾儿心想事成,为娘便心满意足。
寥寥几字说尽了一位母亲心中所愿。
这信件看似轻薄,对于王沐凡来说却重于青山,他收获了父母亲的支持,以及满满的感动。
他的母亲永远都是那么的善良、温柔,她不会问其缘由,为何这般,只是默默的,以她轻柔的话语支持着。
就好比这一次,说实话在写信时,王沐凡心底是没有底的,他隐隐发虚,自觉父母亲可能会不支持。
他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该如何说服他们,可没想到,他所有的准备都已不需要了,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像是你准备了许久的考试,结果他们告知你,不需要了,你通过了。
“少爷,少爷,少爷!”
“嗯?”王沐凡回过神来,扯扯嘴角,扫视了一眼信件,小心翼翼叠起来,存放于胸口,打算回屋寻一小箱子将它保存起来。
“母亲,可还有说些别的?”他问道。
小厮想了想,“没有,”他摇摇头,“夫人将这信件交于小的之后,便说了一句:快些。”
“快……些?”他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母亲是怕自己等的心焦,于是让小厮快一点送到,也好让自己早一些知晓她的意思。
他很幸运,生在了这样一户开明的人家中,从小没有糟糕的亲人,庶子女的叨扰,虽小时候有过一段艰辛的时光,但他们不放弃,坚持自己的想法,终得成功。
随着王沐凡的长大,他的父母亲从不逼他,而是让他随心所欲,但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都需让他思考清楚,这事对与不对,该做还是不该。
不像其他人家的父母亲将所有的一切都规划好,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事,如有一点违反便大动干戈。
“是的,少爷,”小厮说道,“当时夫人说完后,小的立马动身,累死了三匹马才这般快速将信件交于你手,否则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行了,我知晓了,你回吧。”王沐凡摆摆手,似有驱赶的意味,“回去时,可慢些,”他思索再三,“回府后告知母亲,我很好,请她放宽心,无需担忧。”
“少,少爷,”小厮的眼底有了裂痕,瞪大眼眸,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您这是在赶我走?”他又问了一遍。
王沐凡给了他一个眼神,像是在说,“你说呢?”
微风悄然吹过,虽身处夏季,小厮却感到了一丝冰冷,从脚底蔓延而上,有些彻骨。
可这冷也敌不过心尖上的寒意。
他一把抱住王沐凡的大腿,“少爷,您就让小的留下来吧,小的保证您让我往东,小的绝对不往西。”
“这话有歧义,”王沐凡木着脸,没有感情说道,“你还可以往南和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