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文也意识到钟叙话里的可怕,抹了把脸,然后对钟叙说:“我先出去跟外面的人会合,冀望这边你先留下来,其他人的情况我也会让人立刻检查,等事情全都结束了,你记得回盛京收容所一趟,你身上的异常也需要检查和备案。
他说完,也不等钟叙答应直接转身就走,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淳于文这边离开了,寝殿的门才再次被从里面打开,冀望此时也换了身衣服重新走了出来。
这时候钟叙才意识到,淳于文要是走了,那这个雍虚殿里不就只剩下他跟冀望两个人独处了吗??
糟糕,这可不在他设想范围内。
钟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此时紧张得感觉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特别是冀望的视线放在他身上时。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换了个身体这件事冀望绝对不会知道的,但这世界这么诡异了,冀望再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特殊能力,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越想越害怕,钟叙最后还是选择了走为上策。
“那什么——”钟叙指了指外面说:“君上你没事了,我就先去跟其他人会合了。”
说着钟叙就想跑。
“等下。”
冀望的叫停让钟叙一阵头皮发麻,他僵住身子,木然地回头强笑着问。
“怎么了?”
“有事。”
“……”
有什么事吗???
心中惊呼,钟叙脸上的表情差点的就裂了。
“嗯?”
冀望这时候也朝他走了过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冀望,钟叙真的有些慌了,心中更是焦急忙慌的朝3039询问:“冀望不会知道了吧??你确定他不会知道吧?”
3039:“……”
“你之前出现在我的真实梦境里,你说的话我还记得。”冀望站在钟叙面前不远看着他说道。
梦里说过的话?不是认出他了?是因为他的话想找他麻烦?那也比认出他的好。
钟叙心中舒了一口气连忙开始回想。
然后他想起来了,在那真实梦境中他确实说了许多过分的话,但应该没啥问题啊。
回想了一遍,钟叙稍微冷静了些,然后才开口。
“我知道那是梦境,所以看到你为了那个假货不肯醒来,我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抱歉。”
冀望想听的可不是他的道歉,他看着钟叙眸色探究:“那个真实梦境,就连我都会被蛊惑,你为什么没有被蛊惑?当时又怎么肯定那个终虚之就是假的?”
钟叙心想,你要这么问,我能说的可就多了。
“我因为状态特殊,你看。”说着钟叙直接虚化了身形,化作了仿佛不真实存在的幽灵状态然后又说:“至于怎么确认老师他是假的,因为众所周知,我老师已经死去快三十年了,而且,就算他还活着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思,更别说跟你那般亲昵了,所以那梦境再真实也是假的。”
这话听在冀望耳里,直接让他脸色一黑,周身温度直接降至冰点。
感觉到冀望那冷然的态度,钟叙眨眨眼,自己说的这可都是大实话。
也因为太实话了,直戳冀望心脏不说,更是让冀望心中怒意升腾。
“滚。”
“好嘞。”
别人被叫滚那肯定会不爽,但谁叫钟叙巴不得呢,眉眼中的郁气因为冀望这话清晰可见地散去,二话不说地转身就走,他是真怕跟冀望再单独相处下去了。
一溜烟小跑着出了雍虚殿,看着眼前这个彻底恢复如初的安夏宫,钟叙长出一口气。
这宫殿现在是恢复了,但那些在宫殿中做事意外陷入梦境中的工作人员怕是都难以恢复了。
想到可能有几百个终虚之化的人,钟叙的好心情就到此为止了。
带着沉重的心情,钟叙一步步的朝着宫外走去,没等他走多远,冀苏跟墨铎已经最先带着人向他们这边走来。
“你怎么出来了?冀望呢?”冀苏快步来到钟叙面前询问。
“他没事,我待着也是待着就先出来跟你们汇合。”钟叙瞥了他们一眼,没有看到淳于文,“淳所怎么样了?”
“他带着人对安夏宫的人员进行救护,然后一起回了收容所,现在只要冀望那边没事,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墨铎回答。
钟叙点头,“哦,那我也跟着回收容所吧,这边已经没事了,我身上的情况,还得作报告呢。”
墨铎身边的卜信然这时候也说道:“我也不进去了,淳于文说那梦境光影就在庭院里,我去不适合,我跟钟叙一起去盛京收容所吧。”
他这提议,墨铎自然没意见,揉了把卜信然的脑袋后说:“嗯,你跟他一起回去,在那等我,这边处理完了,我来接你回家。”
众人短暂的交谈完毕,钟叙和卜信然就跟冀苏和墨铎他们分开了,两人一路出了安夏宫。
坐上停留在外的车子前往盛京收容所时,钟叙看了眼身边的卜信然,想到他无梦人的身份,拐弯抹角好奇地问道:“你刚才怎么不一起进去?”
“你要回收容所,我当然要跟你一起走了,你现在的情况,半路自己跑了怎么办?”卜信然随口说道。
钟叙心想,我听你乱扯,真要担心自己不去收容所,随便找个人来跟着他一起去就是了,哪还需要他卜信然亲自护送。
嘴里,钟叙也是无语的说道:“我看起来是那么不守信用的人嘛?”
卜信然笑笑地道歉:“我开玩笑的,我其实是因为一些不方便说的原因啦,也没什么的。”
知道卜信然不会说,钟叙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此时外面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天边的黄昏也染上了墨灰,往常的这时候,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间,而现在整条长安大道,从内城通往外城的这条要道上,就只有着他们这一辆车子在行进。
“一次异常事件出现,真就是一次灾难。”
钟叙小声的喃喃。
车内很安静,他的话再小声,卜信然也能听到。
这种认知在异常事物最开始出现的那几年里他们就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了,所以此时已经有了习惯成自然的感觉,只要没有出现大的伤亡,那就不算灾难。
“那些在安夏宫中被救出去的人怎么样了?”钟叙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问出来这个在他心中十分沉重的问题。
卜信然回想起那些人被抬出时的样子,眉心蹙了下,声音低沉地说。
“情况都不是很好,所有抬出的人无一例外地都没有了自主意识,具体情况还得等他们回了收容所检查才能清楚。”
钟叙紧抿这嘴唇,心中的忧虑更甚了,接下来的路程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因为道路的空旷,只花了十多分钟车子就载着他们抵达了位于中门大街的盛京收容所。
此时的盛京收容所的治疗大楼一楼的房间里人满为患,单单从安夏宫内救出的人就不下数百。
钟叙跟卜信然走进治疗大楼后,经过那一间间病房时就能看到里面卧着许多双目呆滞的人,那些人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没反应的样子。
看着房间里有男有女,有些甚至还很年轻,钟叙就觉得压在他心间的石头更重了几分。
他们没有在病区多待,直接去了淳于文此时所在的研究室。
研究室外此时还站着两名警卫,在看到他们来到时,两人都同时朝卜信然行礼。
卜信然把三指搭在肩膀上回了一礼,拉着钟叙等待他们禀告。
一会儿后,钟叙跟卜信然才被允许进入实验室。
这还是钟叙第一次进入收容所的实验室,看起来跟平常的医疗实验室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此时一群身穿白衣的研究员围在一个虚拟影像面前,不时地低声讨论着什么。
钟叙跟卜信然走过去,一位40岁左右的女士转过头来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稍等,然后就又转回头地去研究着什么。
等走近了,钟叙才看到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虚拟影像在播放什么。
那是淳于文的虚拟影像,影像十分真实,就如同真人站在他们面前一样,此时影像里的淳于文正在测试着什么,他的对面存在着冀望的形象。
这是已经开始对淳于文的心灵扭曲程度开始进行测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