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逃到海边,我们就安全了。”
为了这次逃离,崔小酒三天里还准备了很多阵符和法器。毕竟她在战斗这方面,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
顾三刀重重点头,脸上还是难掩忧虑。作为圣山弟子,她自然也清楚,为了守护“天之书”,圣山设置的防御机制有多变态。
灵钧在一边一言不发,抬起手腕看了一会儿珠子,在两人愁眉苦脸的当口,忽然出声:“我知道一处密道。”
崔小酒和顾三刀的目光纷纷投注过来:“密道?”
……
明珠飘在半空指路,崔小酒踏在圣山底下的密道内。
她提着镂花长剑开路,顾三刀留在末尾断后,没有修为的灵钧走在中间。
密道经年失修,有地方已经坍塌,四周破败的壁上,不时有石头碎片发出反光。
崔小酒有心想加快速度,但黑暗隐匿着危险,她不得不谨慎。
前世的时候,她看过不少杂记,知道幽闭的空间呆久了容易生出恐惧烦躁,于是一直有意找话题闲聊。
因此她们这一个“小队”,总体来说气氛不算沉闷。
聊着聊着,顾三刀逐渐放松下来。她犹疑了一下,提起她之前撞破戴雨薇密谈的事。
“我觉得奇怪。你说,像我这样修为的弟子,会听到山主那种大人物密谈而不被发现吗?而且在追杀的时候,总是很巧的避过要害?”
说到这里,她忽然后知后觉的想到一种可能,悚然一惊:“她会不会是诈我们的?”
崔小酒皱起眉:“你是说……戴雨薇在给我们设圈套?”
那这就很恐怖了,兵不刃血的解决她与灵钧,灵钧也会因畏罪潜逃,有了被处决的理由。
她细想了一下,吐出一口气:“安心,应该不会。我那天本不该去熔岩牢,而且,在戴雨薇的眼里,我也不会与灵钧站在一路。”
如果不是她穿过来,那个恶毒的崔酒,怎么会带灵钧逃离?
哪怕是戴雨薇也想不到这种事。
那便是有别的缘由了。
崔小酒试着分析:“确实……不只是单纯的幸运能概括的。可能是有外来的力量在帮你。当时你在做什么?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吗?”
“我当时……”顾三刀抓了抓头,回忆,“我当时奉师父之命,在抓山精,山主和那人来的时候,我刚刚捉到,把它放到封盒里。还有,就是那晚似乎比平时更安静一些……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了。”
她心中一动,想起一种可能:“山精……会不会因为是山精?”
崔小酒回忆起圣山流传过的传闻:“据说山精会给它选中的人施加祝福。如果这传言为真,它说不定真有让你避过结界的力量。”
“对啊……我怎么忘了,是它救了我……”顾三刀喃喃,“当时山主的剑风直朝我砍过来,却只砍中了我怀里的封盒。”
封盒被劈开了,淡黄色的光点四散,如同微弱的萤火,很快便杳无形迹。
而她毫发无伤。
山精消失了,她当时却只知道庆幸。
明白这些,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与愧疚感包裹了她,压在她心上。
“它……不见了,它救了我,它消失了,我……”顾三刀的声音梗在嗓子里。
半晌,她轻声说:“……我是不是没有办法报答它了?”
“它不该帮我的……”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山精连生命都算不上,根本不值得为其上心,可对顾三刀而言,这是她错过的朋友、来不及道谢的伙伴。
顾三刀语无伦次,崔小酒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有些沉默下来。
她也算是间接承了山精的情,才能得知山主的阴谋。
最后她只能宽慰顾三刀道:“它帮你便是因为喜欢你,最后出事责任也不该在你,而在那些动手做出恶事的恶人。”
“可如果不是我,它还在林间自由的……”顾三刀攥紧拳,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等我变强,我要给它报仇。”
这时,崔小酒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聚集灵力到你的右腕。”
是灵钧。
顾三刀愣了一下,连忙照做。
她感觉右手腕内侧一阵刺人的滚烫,低头看去,金色的火焰形状印记赫然印于其上。
“这……这是它吗?”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是也不是。”灵钧说,“如果一定要形容,它是火焰燃尽后残余的灰。”
“啊……”顾三刀肉眼可见的沮丧下去。
灵钧话音一转:“不过,灰烬中或许掩埋着火种。这天地广阔,待出圣山,你可以去寻觅看看。”
“您的意思是……圣山外面可能有关于这个的记载?”顾三刀升起些希望。
灵钧并未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对于顾三刀来说已经足够了。
听到有希望,崔小酒为顾三刀松了口气,她又想:灵钧还是很温柔啊……
很快到了密道尽头,清理开阻塞的石头,外头的光亮涌进来。
头顶浓密的树冠遮蔽了天空,昏暗的光线昭示着已近黄昏。
这个时间,清谈会约莫已经结束了。
崔小酒皱眉:“不好,耽搁的太久,我们必须快些。”
如她所料,还未行至太远,便正撞上搜寻的人。
“谁!?”
第七章
搜寻者想要从怀中掏出传讯焰火,崔小酒动作比他更快,掷出一叠昏睡符。
“走!”
砰砰两声,搜寻者倒地。
解决的这么快,顾三刀有些愣神。
灵钧垂着袖子,默不作声的越过她,她挠了挠头,忙跟上:“诶等等我!”
这么一路解决了几小波人,崔小酒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就像是头顶上高悬的剑愈往下降。
她边行进边警戒四周,很长一段路程内,没有碰到搜查的修真者,安静又祥和。
可这种祥和本身就意味着危险。
顾三刀也察觉到不对,不断往周围看去。
风吹动树叶,簌簌的响。
这时,灵钧忽然出声:“有人。”
崔小酒眼中微寒,毫不犹豫掷出一叠符箓,它们在空中组成符阵。下一刻,阴寒狠辣的刀光劈来,笼罩住了阵法。
“沙沙……”
与此同时,茂密的草地,毒虫自四面八方涌来。
敌人有两个!
到这个时刻,崔小酒反倒冷静下来,掐动法诀,符箓在空中变形。刀光无法突破符阵,毒虫也像是被迷了方向,难以真正靠近三人。
“咳咳咳,”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自漆黑的树影里走出,她脸上没有什么肉,瘦的像只骷髅,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想不到啊崔阁主,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的你,居然会办出这种傻事。”
另一个方向,走出一个提着阔刀的黑衣刀客,满脸的孤傲与不屑。
“难道是这女人允了你什么好处?”
“是啊,天大的好处。”崔小酒冷笑。
她认出来,那老妪是毒阁的一个长老,黑衣刀客她不太熟,可能是圣山找来的外援。
老妪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便欲捏碎,崔小酒早有预料,提着长剑念了一串什么——长剑看上去是个花架子,实际也是,它会被原身收藏,是因为其可以隔断传讯。
无形的场铺展开来,老妪也感受到了,掀起眼皮:“崔阁主果然做足了准备。”
崔小酒颔首:“自然。”
老妪:“哼,不过无妨,一个炼丹师……”
炼丹师以不擅正面斗争而闻名,这是整个修真界的常识,顾三刀不由担忧的看了一眼崔小酒。
崔小酒动了动唇,无声回应她:“没事。”
顾三刀于是从手环中拿出把刀,姿势生疏的戒备上,身体紧绷,低声说:“你放心,我死之前,绝不让这些人碰到剑尊一片衣角。”
这便是要拿命相护了。
今晚没有月亮,厚厚的云层遮蔽了光辉。
树林里极暗,唯有那颗明珠晃来晃去,带来一丝光辉,映得崔小酒的面容晦暗不明。
刀者提刀杀上来,携着呼呼的风声。
崔小酒把长剑挂到腰上,手指不断掐诀,勉力抵挡。
这时,老妪拿枯木杖点了点地,顿时瘴气弥漫。
崔小酒不得不又抽出一叠符箓,任由它们自行运转,捏碎几颗丹药,暂时阻绝瘴气。
真正作战实施起来,比计划时要困难的多,更何况一下子面对两个高手,哪怕她借助符箓等外物,做好完全准备,也只能做到不被一下子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