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没有理会她,只是将自己的书一本本地重新放回书架,在看到基本里面扉页都有些破损后也咬紧牙关,她攥了拳头又松开,冷笑了一声继续整理着。
外婆将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而母亲又将怒火全然回转至她身上,彼时的她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究竟是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没有人性的待遇,她眼中没有了对于老人的怜悯,剩下的只有厌恶。
甚至在这一天她冒出了一个极为危险的想法:她怎么还不死?究竟还要将这个家捣成什么样子才会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第8章 深陷漩涡
青春期的艾尘本该对明釜起更多的心思,可是母亲的恶言相向使她应付起来已然精疲力竭,哪还余下其他的心思去应付恋爱,不知不觉中她明亮的眼睛上就沾染上了疲惫不堪,因为长期熬夜留下的黑眼圈使白天的她失去了些灵气。
艾尘长期的表情管理经验使她在家之外喜笑颜开,有一众兄弟朋友,在家却是冷漠无情,双目发直漠然地看着一切,正如收拾完狼藉一片的现在,女孩紧咬牙关,将苦涩混合着唾液咽下去,牵扯出一个诡异的笑。
自导自演的闹剧每天都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上演,她无力挣扎,甚至说不得不仰仗父母的供养,一个没有什么学历的高中生又能做什么?一个洗碗工,又或是一个服务员。
她接近明釜是因为他与自己拥有出乎意料的一致和截然相反的选择,她带着探究与好奇,将自己的手伸到他的身边,似乎以帮助他,获得他的崇拜为荣,并乐此不疲。
静和的疯狂在外婆开始变老之后就开始持续,自艾尘上初中以来静和每时每刻都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带着冲动和□□味,稍有不慎就会冒出带有刺鼻气味的火星子,灼伤身边的人。
这一次外婆走后静和便丧失了属于平和母亲的理智,一向略圆的脸硬生生挤出了沟壑,眉宇更是蹙成冰川,她浑身哆嗦了着,骂骂咧咧见到谁就劈头盖脸出一顿气。
起初几年前艾尘还会妄图已争吵来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咆哮着、怒吼着,和母亲争锋相对,让她出了恶气,可偏生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母亲出了气但是她自己却因为滔天怒火久久不得平息。
家庭真的可影响一个人很多,静和的狰狞,艾尘曾经的撕心裂肺、虎啸狮吼均有原身,即艾尘的外婆,可如今静和在反抗之中丧失了所有兴趣,便也没了争论的心。
静和单方面的像个迫击炮一样频繁对着艾尘开炮,可是如今换来的只是垂着眸子讽刺不断的冷漠女儿,这怪不得艾尘,只是家庭造就了她。
“你这个没有心的人,你冷血动物。”
静和的嘶吼传入艾尘的耳朵,更为粗鄙不堪的话语数不胜数,可她再无波澜,甚至挤出一个邪魅的笑回答她:“多谢夸奖,这是我的荣幸。”
母亲疯狂的述说自己的不满,艾尘心有不满也仅留心中翻涌不息,面容之上总是带着诡异的笑容,起初还与明釜交流自己的不幸,后来又觉着没有意思,她藏去了自己的爪牙,以一种极其俏皮的姿态和小姐妹吐槽母亲。
翻江倒海的难受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化为一份难得的淡然,彼时艾尘并未成年,以一个混日子的心态一路走来,走过了轻松的九年义务教育,又磕磕绊绊地走进了高中。
她冷眼旁观着身边的人与事,偶尔同情心泛滥却又转瞬即逝,只是这一次好像在□□的撮合下真的对那个高瘦的少年起了心思,这是惺惺相惜的期待亦或是看他较之自己更为凄惨的窃喜。
艾尘自然并非傻子,青春荷尔蒙的变化在自己的手指假装无意间触碰到少年的肌肤的时刻带来了片刻僵硬,她虽是疼惜他为救自己受伤却又为着发觉他喜欢自己多了追逐猎物的乐趣。
艾尘像一个猎人,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她锁定的猎物,不做那守株待兔之人,只是将她的猎物逼至包围圈再一网打尽,或许别人认为这是一份爱,可只有她自己知晓,这不过是打着爱的名义进行的无边的套路。
一切整理完之后艾尘看到了□□的短信,唇角勾起一分浅笑,这是阴谋诡计得逞的笑,一次意外、一个让自己颜面尽失的误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人貌似并不亏,且看她如何步步逼近,网罗大鱼。
如今获得诡异的女孩鼎力相助,虽然心中仍留有一丝忐忑不过她决定欣然接受这样的安排,很礼貌的回复着:“我会的,他现在还好吗?”
在得到少年已经睡下后女孩默默在包里装进一些东西,几乎快落灰的热水袋,顺带买了一份的止痛膏药,这个人她志在必得,逃不来也休想逃开,因为她根本不会给他动摇的机会。
家中闹剧结束之后,夜幕披着神秘的黑色面纱降临,属于艾尘的世界真正的到临,手机幽幽的光铺打在艾尘的脸上衬托得她神情阴森可怖,她脑海之中构架出盘综错杂的计划,全部为着拿下那个看似温和实则内心不明的少年。
只是思虑过度后太阳穴跳突,最终她还是决定用没有章法的套路来抓住少年飘忽不定的心,试问他这样一个久未遇见温暖的人得到他人的温情照料是否会沦陷?
答案是肯定的,亦是唯一的。
假期之后的相见她蹦跳着与明釜打招呼,在安全距离内贴近小声问话:“你的腰还疼吗?”
少年的眸底闪烁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他们的开场白竟然是这个,但很快保持了面容的平静,他在人前又一次恢复了礼貌客套,让艾尘的征服欲和探究欲愈演愈烈。
“没事,谢谢。”
艾尘从自己包里翻出那个看上去略有些陈旧的热水袋递过去,至于为什么不曾新买一个,自是有她的考究,少年的自尊心并不允许自己接受过多的帮助,若是新买一个自然会遭到他的拒绝。
他从额前垂下的细软的发丝间透过疑惑的目光,并不知晓艾尘突然递过来一个热水袋是要干嘛?怎么认识她越久越发现她深不可测。
她塞到少年怀里打着哈哈:“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互相帮助貌似没什么问题,收着吧,自己忍痛的时候用这个,我还是从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反正我也用不到。”
少年不得不收下她这个礼物,他们两个彼此对于那个家庭闹剧闭口不谈,各有各的考量,不经意的打量让艾尘似笑非笑,这小男孩的心思果真还是过于幼稚。
她明白男孩开始喜欢她了,不停的打量不过是在确定两人这段关系发展的可能性,本以为他较之他人经历更多会心智略微成熟些,却不想竟依旧是这般模样。
当天她带来了一个保温桶,是母亲熬的汤,也是为了表达对于客人参与进家庭琐碎事受伤的愧疚,艾尘对此嗤笑不已,不过是自欺欺人地扮演一个善良女人的角色罢了,何苦惺惺作态,但是母亲的自我安慰倒是成为了艾尘走近明釜的阶梯。
她知晓明釜并不曾拥有用早餐的习惯,但是还是拿出了汤,一定要他喝一点,并表示直到他伤愈每一天她都会为他带早餐。
虽说她是对于明釜志在必得但绝对不曾有希望他痛苦的思想,单纯觉得纵观身边人,明釜是她看上的最好人选,即便使用套路也是以她现学现卖的关心与照看为主。
久未用过早餐的他在艾尘打开盖子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光洁的喉结来回滚动着,想拒绝她但是又无法用尖酸刻薄的话语退却自己默许的事,逼着自己压下恶心小口地啄着汤,脑海中嗡嗡作响。
温热的汤上尚有少许浮油,艾尘一家皆康健便也不曾有撇去油腥的习惯,如今不停翻涌的恶心使他满满的汤不过喝下一点呼吸就变得略显急促,还欲再提勺被艾尘就这样按住了手,暖暖的小手直接覆盖于他发凉的手上,扯过纸巾擦去了他鬓角的细汗。
“喝不下就算了,你是不是恶心?何苦逞强呢?这汤又不是我做的,吐了便吐了。”
他挣脱开女孩的手,跌跌撞撞地捂着唇跑出去,生理泪水顺着眼眶滑下,似乎除了胃液之外再吐不出其他,一只手伸过去,还端着一个一次性杯子,接了些温水,手的主人不曾说话,只是等他漱完口才转过去与他正面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