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随意的状态，就好像说什么都是自然而然的，不用顾忌太多，甚至压根就没人想到矜持这个东西。
于是姜谣兴奋而又眉飞色舞地讲述了自己刚刚与顾双双作对的过程，语气开心得宛如幼儿园小朋友。
陆霄全程安静地听着，直到最后才轻笑了声。
姜谣舒服地在自己的床上翻个身，把抱枕塞入怀中，眼睛亮晶晶的：“快夸我，我超机智。”
对面那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带了点慵懒，语气却很是欠揍：“就这，就这？”
网络流行语果然很有用，一下子气得姜谣在床上翻了个面，咬牙切齿：“我这怎么了？不是挺好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悠远的笑声，如同雨后风中摇晃的树叶，慢慢延展开来，似乎是在嘲笑什么，但又不会给人感觉冒犯。
姜谣等着他的笑声停下来，不自觉红了脸，意识到自己也就这点雕虫小技，在陆霄眼里肯定算不得什么，于是不满地撇撇嘴：“你觉得我菜，那你教教我。”
别光顾着笑。
笑声渐止，少年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声音轻柔：“学妹想让我教你什么？”
姜谣想了想，挠挠头发，好奇问道：“能不能教我……怎么跟顾双双相处？”
得了，还是她忍不住，绕回了最开始的话题。
果然遭到了陆霄的打击报复。
陆霄慢悠悠的，磨着牙一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学妹，你那么关心顾双双干嘛？”
“我以为你跟我聊天是因为关心我，没想到还是为了你妹妹。”没等姜谣说什么，陆霄已经熟练而流畅地说出了一连串台词，一时间竟然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绿茶气质，“原来你接近我，竟然是这种目的。”
“我不是我没有……”姜谣试图解释。
还没说出几个字就被陆霄打断，叹一口气深情款款说道：“没事，尽管你爱的不是我，我也会依然在你身边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一时间，听起来竟然很是感人，宛如一条幽怨的舔狗。
姜谣哑然失笑，一时间不知道说陆霄什么好。
某乎：有一个戏精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体验？
姜谣：谢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总能给自己安排个剧本，而我也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只可惜，每次他给自己安排的角色都是美强惨，以至于每天都让我怀疑我是不是非常委屈了他。
哦，好像还不是男朋友，姜谣默默把回答删掉了，一面忍着笑一面软了嗓子：“陆霄你正经一点。”
“我不正经吗，嗯？”尾音上扬带着钩子，轻而易举就能勾魂摄魄。
“正经正经。”姜谣笑着哄他，“学长最正经了，跟我讲讲，分享分享经验嘛。”
“啧，你这个女人，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经验。”陆霄轻笑一声，眯着眼睛，同样在宽敞的沙发上翻了个身，模样看起来很是惬意。
在姜谣的百般恳求下，陆霄终于点了头，神色微敛，依然懒散得很，但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正经。
他把手机搁在旁边的支架上，胳膊枕到脑后，懒懒散散开口：“您就没觉得，您刚刚的行为跟小学生一样吗？”
依然是吊儿郎当的，但却听得人诚惶诚恐，不敢有什么违拗。
姜谣想了想，点点头：“有点儿。”
陆霄笑出声，胸腔微微起伏着，领口处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那不就得了，你都大学了，还用这种手段计较，嗯？”
“嗷呜。”姜谣应了一声，有几分委屈，“那不然怎么办嘛，跟顾双双直接吵架吗？”
陆霄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看了看屏幕对面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学长是不是想说，让我不要跟顾双双计较？”姜谣趴在软软的抱枕上，把半张脸埋进去，嗅着上面的清香，“可是我有时候真的很不喜欢她，我爸也护着她，她可以lo裙随便买，随便在家里捣乱，而我就什么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想了想有歧义，姜谣又加上一句，“就是感觉我爸对外人总是更好些，而我跟多余的一样，亲生女儿就是用来委屈的。”
小姑娘在讲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一副故作轻松的模样，眼底却一闪而过有几分落寞。
陆霄敛了脸上的笑意，深深地望过来：“那你妈呢？”
“前两年意外去世了。”姜谣笑得勉强，支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走了一两年，然后我爸另娶了。但其实我妈就算在，我的境况也好不了多少，还不如现在的阿姨，还能跟我客气客气。”
她的亲生母亲，自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也没有什么过分的错处，除了嗓门大、爱嚼舌根、爱占小便宜等一些常见问题外，没有太大毛病。
但或许是因为二十出头就早早结婚生子，也没有学历去大城市看看的缘故，她的母亲就这样局限在了这间小房子里，养育孩子的辛劳让她缺乏感知快乐的能力，一有不满就要辱骂不帮忙带孩子的婆婆，整日在姜谣耳边喋喋不休，希望她可以做个老师赚钱。
谈不上不爱，但她带给姜谣的，更多是迷茫而痛苦，只有很少的时候，姜谣的希望可以得到满足，而更多时候，她们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边缘。
似乎没有人学得会好好沟通，而姜谣也不愿意和母亲一起出门，青春的时光匮乏在一张小小的书桌上，家中灯光昏黄。
她无数次想着大学毕业后离开家。
“或许我爱她，但她没有一点，让我喜欢得起来。”姜谣简短地总结道，随后陷入了沉默，有些许自卑。
她不像顾双双那般有优渥的家境，可以随意买喜欢的小裙子，但由于母亲近乎病态的节俭和苛刻，就连试图买条新裙子穿都会被骂是要去勾引男人。
直到上了大学才有机会稍微打扮打扮，但却完全不得门路。而顾玉桂进门，给她带的礼物竟然是一套价值不菲的化妆品和几套漂亮的衣服。
顾玉桂笑意盈盈：“谣谣也长大了，你爸毕竟不懂这些，阿姨教你，好好打扮打扮，肯定很漂亮。”
当时姜谣接过，沉甸甸的，回想起之前母亲看见自己涂了口红的憎恶言语，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家本应是一切关系的开端，小孩子在这里学会是非尊卑，学会与人相处的界限，然而她可能永远学不会这一切本应理所当然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生家庭的痛。
你们这群小妖精，没有更新嚷嚷着催更，加更了一个两个不理我。
终究是错付了。（戏精作者落泪）
第29章 诱骗【加更】
视频对面一阵安静, 总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少年此刻敛了神色，眼眸深深地望过来，看上去多了几分沉静。
给人一种高山流水的感觉，不自觉就想听他的话, 做他掌心中乖巧的小猫。
姜谣也回望过去, 微微张着水润的唇, 圆溜溜的眼睛中带着几分天真和懵懂。
有些东西，她是真的没学会, 或者说, 无法理解，哪怕这些本应在中国式社会中理所当然。
两个人的眼神隔着屏幕对上，就那么安静地彼此相望着，一言不发也不觉得尴尬。
“学长。”对视良久, 姜谣眨了眨眼睛, 轻声唤道。
“嗯？”陆霄懒懒应了一声, 声线温柔低沉。
“你教教我好不好。”姜谣认认真真地说道, 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 眼睛里满是虚心求教的光芒。
明亮璀璨，房间灯光很是昏暗, 她是最光芒夺目的那颗星星。
陆霄弯了弯唇角, 神色不自觉柔和下来：“好啊。”
“耶！”姜谣激动地抱着抱枕在床上打了个滚，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开心, 只能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意盈盈, “学长最好了！”
“嗯。”陆霄对她一向耐心而又温和，看着小姑娘那么开心，话语中不自觉弥漫开笑意, “想让我教你什么？”
姜谣支着下巴叹气，眼睫扑闪：“当然还是跟顾双双。”
陆霄笑，漫不经心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顾双双是有点儿任性，但本性不坏，对你有时候也还挺好。”
姜谣点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
一般人会害怕丢了面子，但姜谣不会，她知晓自己的问题，所以总是愿意去倾听他人的建议，从而寻找自己道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