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梁以飞叹气了。
他摆动方向盘，说道：“我只是回去做工作交接，我不把话说清楚我妈根本不给我安生的日子。所以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是她最后骂的人还是我，所以你说，以后谁的压力大？”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跟她说？”
梁以飞看了眼后视镜切换路线下高速，在ECT的识别区停了一下，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说：“你傻呀。”
“你还笑！”海宥垮下肩膀，看着脚边放着的大文件袋，一脸惆怅。“梁以飞我们明天去把房子过你名下吧？”
梁以飞摇了摇头，继续认真开车。说：“我妈特意在你结婚前给你买的房子，你敢去过名字吗？”
她有些慢半拍，才理解了梁妈口中’嫁妆‘的含义，梁妈给她的是婚前财产。
“懂了吗？嫁不嫁我，这个房子，她都是给你的。”
海宥就更犯难了，这个礼实在太太了。
“可你都没有诶，你不会吃醋吗？”
他看着路况，抬手摸了摸海宥的后脑。无奈道：“你真是傻得可爱。”
“欸？那你刚刚的意思是让我还给啊姨她想要的礼吗？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向我求婚吗？”这个事，她想了一路，抓到一点点细节都想刨根问清楚。但说完她就后悔了，嘴这么快做什么！
“扑哧……”
海宥如惊弓之鸟，反应超级大，她大叫：“你笑什么？”
“笑你啊，其实你是不是很想嫁给我？光是求婚你就跟我求两回了。”他对她比了个手势，强调道：“两回！”
海宥紧张地抓着安全带，说话都有些语无论次。“我……我我我我哪有啊？就上次一时冲动提了一回，我哪有求，我没有！”
梁以飞看她炸毛，更忍不住笑意。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明天还约了看工作室吗？我妈有没有跟你说明天端午要回祠堂拜神。”
“过节没有约看，哇，你又带我回去看龙舟比赛吗？今年在哪段开始？我提前去占位置等你？”
“先一起回祠堂拜神。”
海宥皱眉，一脸不解。“你回去拜神我去干嘛啊？起龙舟在正午，也没什么认识的人，那么早过去我会很无聊诶。”
梁以飞转动方向盘转弯，意味深长地说道：“放心吧，今年你会非常忙，没有无聊的时间。”
海宥听不懂，高中的时候他每年都有带他回去看龙舟赛，但都没说要去祠堂忙什么啊。
“小宥啊，有时候别人说你蠢的时候，你一定要认啊。”
海宥就不说话了，赌气般别过脸。
“你不想承认？你想想，祠堂还供奉着四个姓的老祖宗的神主牌，每到时节无论在国外或者外地的子孙都会回来祭拜，我让你跟我一起回去忙这个事，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我哪有不懂，我……”哇，天呐，她吼到一半突然懂了，然后便不敢吭声了。
“怎么？这回懂了？”
海宥红着脸底着头，一时不敢再看向梁以飞。
第57章
端午。
这虽然不是海宥第一次跟梁以飞回村里过端午节，却是第一次进村里的祠堂。
梁以飞早就去忙起龙舟的事了，他好些年没回来过，长辈们都说他了，所以做什么都得积极些。然而海宥要跟着学的东西太多，自然不可跟着梁以飞一起了。
她此时跟几个老太太围在一张长桌上折着契钱，暂时来说这是最基础也是最简单的了。祠堂内外都是闹哄哄的，很热闹。
她喜欢这种过节的气氛。
“这是哪家媳妇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看着海宥，笑眯眯地看起来很和蔼。
桌子另一边有人答了话。“梁家，梁国栋大伯老三的儿媳妇吧，刚看见以飞带着她来的。”
海宥答不上话，只能干笑着。
李老太再瞥了眼海宥折的元宝，接着说：“老国栋家老三孙子啊？噢，想起来了，叫梁以飞。听说出国了好些年没回来了，没想到都结婚了，怎么也没通知我老太太一声。哼，出去这么些年倒是把惯例都忘了，家属没教好呀。”
海宥闻言，看了眼自己折的元宝羞愧地低下了头。
又有海宥不认识的人解释道：“白太啊，谁家结婚敢不通知您啊，还没结婚的。”
海宥苦于不知道怎么解释，闻言只得干点头。
其他叔婆婶母见状也在交头接耳。
突然有人说道：“傻了吧，不是要结婚的他敢带回来拜祠堂吗？”
“也是哦。”
“是不是有人欺负我的孙媳妇呀？”
身后的老太太声音亮如洪钟，海宥一听来了精神，她起身往老太太的方向跑去。
“奶奶！”
梁老太抓着海宥的手，乐得开花：“哎哟，小宥，来来来。”
一边的李老太瞥了她一眼，继续教着其他年轻的新媳妇折元宝。
“你自己看看呐，谁欺负她了呀，说两句都不可以吗？”
梁老太看了眼海宥的手工，说：“我觉得挺好的啊，你第一次做也做得这么好吗？年轻人学东西快着呢，不想教我自己教！”
两个老太太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自己折自己的。梁老太坐在海宥旁边耐心地讲解着契钱的顺序、寓意和其他传统习俗。
海宥听得一愣一愣的，她都还没结婚呢，学这些会不会早了些？
时近正午，祠堂内外都闹哄哄的。端午龙舟招景准备出发的鞭炮接连响起，拜神仪式也全部结束。
海宥也看过龙舟比赛，外面的热闹她自然知道，只是她真的不知道拜神的礼节也这样繁复。此时她汗流夹背，别了梁妈撑着伞到江边寻找梁以飞的身影。
结果海宥还未走到梁以飞刚刚电话里说的二桥找位置站好，就被一个穿着多啦A梦的公仔娃娃服的人盯上。它拉着海宥欢快地往前跑，动作之快让海宥连手上的伞都顾不上，就被动地往前跑。
这个速度让她不禁想起胡思宜高中时的跑步速度来。
“喂喂，你是谁呀？我跑不了这么快。天啊天啊……好多人啊跑什么呀？”
公仔娃娃并没有理会她说什么，直接带着她往二桥的中间挤去。二桥中间还有一个公仔娃娃在等着了，见她来了将提前占好的位置给了她。
海宥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看着河面，四周都是看热闹的观众。
待会龙舟会从这里经过往江域开去。六月的天，热烈的太阳刺地睁不开眼皮，现场的人都热情高涨，但天气真的好热啊。
起龙舟的地方人很多，所以也很容易找。梁以飞和其他叔伯兄弟顶着烈日，在做着最后的热身。等一会儿鞭炮再燃，龙舟船便会在机动船的牵引下游出河涌汇合各兄弟村参加龙舟招景。
12条龙舟在起点，随着河水在浮沉着。两岸早已围满了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蓝天白云下有无人机在航拍，岸边手机摄影机更是多得数不清。
似是觉得镜头还不够多，林飞手里还拿着手机，他从早上开始都在锲而不舍地拿镜头对着梁以飞。
梁以飞再次瞥了他一眼，满脸都是不耐。“林飞你烦不烦，都快开始还不放下手机，等掉下去有得你哭的！”
“没关系的，妹妹们的电话我都有备份，为了能永远地看见今天的梁以飞，我牺牲手机又有什么关系。”
梁以飞摘下头顶的编织草帽，两手并用扯着衣领用帽子煽动热气，投过来一个犀利的眼锋。
“林飞，可真有你的！”
“对了，上次回来排练听你说的进度还可以，后来去见家长怎么样了？”
“我等下要做什么你不是知道吗？拜托你动动你的猪脑子！”
林飞一脸恍然大悟，他兴奋地想拍手叫绝。“啊对对对，我真是猪脑子。”
’噼里啪啦……‘鞭炮响起，有人大喊起鼓，所有人都坐好，龙舟顺着牵引船缓缓开去。海宥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在看到梁以飞的船在缓缓靠近之后，马上拿出手机准备拍照，就被刚刚扯她过来的娃娃抢了。
“喂，你干嘛抢我手机啊？”
娃娃只对她摇了摇头，做了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往下看。这时，靠近的机动船引擎声停了下来。
海宥眯着眼，顾不上其他，激动地对梁以飞挥着手。其它船也在这个时候在桥前停了下来，众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