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执勇惊愣不已,过了许久才吐了口气,然后讲道:“走,去一趟顾府。”
“去顾府做什么?”
“试探。如果覃同钧被掳走了,那最有可能干这件事的就是顾大人,我们去探一探顾大人的反应,再做判断。”梅执勇连忙讲道。
“会不会打草惊蛇?”顾乔担心。
“如果顾大人是无辜的,那他根本不会知道我们在试探什么,又何来打草惊蛇一说?”梅执勇反驳道。
很快,他装上了两壶趵突泉水,又提了两坛十里香,然后与顾乔一道进了城。
“借口呢?我用什么借口去见他?”顾乔着急问道。
要知道,她唯一进顾府的理由就是探望她奶奶,如今她奶奶都在十里庄,她这样突然到访,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梅执勇也犯了难,连忙思考。
“有了!”
“快说。”
“就说十六那天是你生辰,说你希望他也能到十里庄,你这次去就是邀请他的。”
“不是吧表哥,这我心里要堵死的,我会自闭的。”
好好的一个生辰请顾睿去干什么。
“你就算不主动请,他恐怕也会来,毕竟你是他的长女。你就假意邀请一下嘛,这只是个借口,借口而已。”
顾乔想到大局为重,这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借口。
到了顾府,管家将他们迎了进去,然后去府衙请了顾睿回来。
不得不说,顾睿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说公务繁忙就把两人打发了。
“今日怎么得空来看爹爹啊?”顾睿笑道,十分和蔼可亲。
实话实话,他这张皮囊还是十分好看的。
可眼下顾乔看他却像是在看嫌疑人,总觉得他的笑容下面藏着太多血腥和腌臜龌龊。
私下里,她还是叫他一声爹,免得一个“孝”字压过来喘不过气,还会被他怀疑。
“是这样的,爹,我给你带了趵突泉水来泡茶,另外还给你带了两坛酒过来。”说着,她将酒和用竹筒装好的水放到了旁边的桌上。
顾睿抬眸,见她抿着唇,神色小心谨慎,想到她终究是自己血脉,不禁叹了口气,“说吧,找我什么事?”
“再过几日就是十六,我……”顾乔故意装作难以启齿的模样。
“我会来的,你奶奶已经和我说了。原本我以为你不希望我去的。”顾睿回道。
顾乔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顾睿只当她不好意思,却不知道她只是怕自己厌恶的神色太过明显漏了陷。
“正好覃老培育的昙花就快开了,到时候顾大人一定要过来。”梅执勇立即讲道。
“昙花要开了?好啊!这个可以。”顾睿立即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覃老”两个字。
梅执勇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幻,只回道:“顾大人喜欢就好。”
顾乔这才跟着讲道:“覃老好像还能控制这昙花的盛开闭合,到时候定要他将绝技展示一番。别说,这覃家村擅养花卉的名头当真不假。”
“覃家村?”顾睿这才反应过来,问,“可是汝陵城的覃家村?”
“爹你也知道。”
“怎会不知,那个村子确实有名。”顾睿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动。
梅执勇立即将话题岔了过去,几人拉扯了几句,随后两人才同顾睿告辞。
等上了马车,顾乔忍不住问:“你觉得如何?”
梅执勇摇了摇头,“他似乎对覃家村略感兴趣,但是却神色镇定,并无半分惊惶,仅仅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已,我倒是看不懂了,无法判断。”
“这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他那些年能够将我娘、奶奶哄得团团转,又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可见是个演技好的,我们两个愣头青能看得出来才有鬼了。”顾乔拧眉。
“你才是愣头青,我可不是。”梅执勇可不接受这个评价。
“你嘴上都没毛,又没成家,怎么不是?”顾乔瞥了他一眼,随后讲道,“现如今只有安排人盯着顾府,若真是他将人撸了去,肯定要接触和处置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梅执勇不与她争辩,只回道:“这倒是一个方法,我来安排。”
“辛苦你了。”顾乔说道,随后掀开了车帘。
自从上次覃同钧发疯时梅执勇护着她,她就下意识的与梅执勇保持距离,正如此刻,说完正事,她便装作看沿街风景的样子。
正看着,她恍惚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停、停车!”她急忙喊道。
车夫连忙将车停下来,梅执勇还来不及问她看见谁了,就瞧见她已经钻出马车,连锥帽都来不及戴就跳了下去,然后挤进了人群里。
梅执勇还以为她看见了覃同钧,连忙追上。
顾乔跟着那道身形,却不想一个晃神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她不禁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后四处张望。
“表妹,你在找什么?是覃同钧出现了?”梅执勇连忙问道。
“不是。”顾乔摇了摇头,有些难以置信地讲道,“二表哥,我刚才好像看见了……”
她抿了抿唇,显然自己也很是不确定。
“你看见谁了?”
她扭转头,匪夷所思地讲道:“顾凌。”
第596章 真相: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二更)
“顾凌?”梅执勇愣住,随后反问,“怎么可能?他在边关呢。”
“对啊,怎么可能呢,而且那人好高,应该只是长得像吧。”顾乔抿了抿唇,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随后她愕然地发现,她所在的这一条长街,正是当年顾凌向她告别的那一条。
一晃,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顾乔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走吧。”梅执勇喊道。
顾乔吐了口浊气,这才跟着他转身离开。
只是她没有发现,就在她转身后,她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后突然走出来一道人影。
那人静静地目送她离开,眸光幽邃。
接下来两日,顾乔一边瞒着覃老,只让他以为儿子还在济世医馆治疗,又让他培养昙花将他绊住,一边与梅执勇打听覃同钧消息。
顾府并没有什么异动,倒是陆少祈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就来找了顾乔。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当真从李家旧仆的嘴里套出了话。
只是这话却与覃同钧给她说的有些偏差。
梅承望受了宫刑不假,李氏肚子里的孩子被打掉了这也是真。
但李员外那样一个溺爱女儿的人,怎会如此狠心,竟然死活也要给李氏灌避子汤,原来竟然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是谁的!
“什么意思?”顾乔不太懂。
陆少祈答道:“李氏死活不松口,并不是为了保护情郎,而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孩子……不是我那爹的吗?”
陆少祈摇头,“老管家告诉我,当初出了事后,李氏身边的丫鬟是第一个被捉去问话的。她家主子是小姐,可以嘴硬;她却只是个丫鬟,挨不住刑罚就招了。只是招出来的事实却令人瞠目结舌。原来出事那晚,好几个学子都在,大家都喝醉了酒。李氏女扮男装被揭穿后,大家只当她是青楼的风尘女子,故意女扮男装混迹他们当中,然后……”
后来的话,陆少祈当着顾乔这个未出阁的女子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顾乔眨了眨眼,随后明白他指的什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声音有些颤,“那些人都是读书人啊!”
“秦楼楚馆,又是去喝花酒,不然该怎样?况且都是些才子,如此行事,至多不过算是放荡不羁。若是再写点儿诗词小曲,还能得一句风流才子的称赞。只是他们都不曾想到,那女子并非烟花女子,而是李府的小姐。”
“怎么可能,顾睿他们不要命了吗?就没个清醒着的人?”顾乔不寒而栗。
“我也觉得这件事有点儿蹊跷,但是这种事如此骇人听闻,那老管家应该不敢乱说。另外,那老管家还说,约见面的信也是李员外让李氏写的。不仅写了一封,而是写了好几封,给当日在场的学子都送了过去。”
顾乔皱眉,“这又是何意?”
“据说是想看看李氏心里念念不忘的人是否会去赴约,然而最后却只有梅承望一人去了。而李氏当时的反应,明显让人瞧出来她心中之人并非梅承望。李员外气怒,又知道当日也有梅承望参与其中,便将他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