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实诚地摇了摇头,“没有。”
顾乔本来是打趣他的,结果被他看得脸色绯红,她连忙伸手,将指尖上的泥浆抹到了他脸上,嗔道:“不害臊。”
沈昭最是爱洁,却并不生气,反而将另外一边脸也凑了过去。
顾乔的手指已经伸到了他脸前,但看着他英俊清隽的容颜,还有他那温柔的眼眸,她的手指就一点点弯曲,然后蜷缩着收了回来。
就在她舍不得抹他的时候,她的脸上却挨了一记。
她连忙往后退,结果脸上没能逃过就算了,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顿时怒道:“沈昭!”
下一瞬,她已经撑着身体起来,追着他想要抹他的脸。
沈昭跑了几步,随后抓住了她的手臂,“好好好,让你抹,不然一会儿执勇过来了。”
“哼,不抹了。”顾乔瞪了他两眼,转身便走。
其实是因为知道他爱洁,所以玩闹过后,也不忍让他难受。
谁知道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令她转身过来。
顾乔顺势转了半圈,青丝从肩头扫落,在半空中荡出流畅的弧度,而她的心也仿佛在秋千上荡过一般,随着他握住她的手指在他脸上抹上几笔,心高高荡起,而等到他抓住她的手指,将她的指尖停留在他的鼻头的时候,心仿佛被荡到了最高处,欢欣不已。
而他的脸,已经变成了一只大花猫的样子。
这只大花猫竟然弯起了眼眸,问她:“这样,可满意了?”
春日树梢全是新芽,春光透过青翠的叶洒落这方院落,在他眼里映出点点璀璨光芒。
白色的柳絮和杏花花瓣在空中飘荡、旋转,然后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顾乔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他眼里揉了细碎的春光,倒映着这无端春色。
她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极缓,只觉得鼻端全是清浅的杏花香味以及不知名的新叶特有的清新味道,随着煦暖的春风扑鼻而来。
而她的心,也在这一刻漏了一拍。
或许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便是如此普通的春天,也能让人微醺陶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挣脱了他的手,然后抿着笑容轻声喊道:“洗了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满意了没。”沈昭追问。
顾乔脸色驼红,连忙闭眼点头,“满意,满意了行吧。”
沈昭这才放过了她,两人一道去洗了脸和手,这才收拾利落,去找了梅执勇。
时间,便在他们如此这般数着极不容易的碰面机会中逐渐流逝。
一晃就到了秋天。
顾乔的红薯种植在随州府各地都取得了良好的反响,随州知府赵继立即将此事如实上报朝廷,后来朝廷派人来核实,核实后嘉奖了赵继和十里庄,这又是后话了。
且说春种秋收,梅执恕的努力终于在秋日迎来了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考取了秀才。
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梅涣青还特意摆了几桌酒席,让全庄的人都吃了一顿美食。
第539章 逃不开的催婚(四更)
十里庄经过一年半的经营,通过不断拓展路子,不但有达官贵人以及外地人士慕名前来,更有榨菜、灰豆腐和十里香系列美酒作为地标性美食出售各地,销售网已经初现规模。
说起这个,就不免提起梅执勇。
他将陆少祈视作目标,虚心求教,在不断的实战中学以致用,竟逐渐显露出了他的商业天赋。
就连陆少祈都赞叹他是天生行商的料子。
因为担心战争爆发,梅执勇和陆少祈都将目光瞄准了粮业。
而他们是商人,不可能因为平白的担心而去盲目屯粮,在抓稳粮路的同时,更要想着盈利。
于是他们联系了粮商夏建泽以及酒商荀怀,以十里庄的名义与两人合作。
先是与荀怀合作,精选好粮,再加上趵突泉水,在原先十里香的基础上酿制出一款别具一格、举世无双的好酒来。
待好酒酿成,再与粮商夏建泽合作,从他那处收购粮食。
至于分成,十里庄掌握水源,也就是趵突泉,荀怀掌握酒方,这其中,随时能够被替换的人便是粮商夏建泽。
所以陆少祈提出了入股粮行,换他入股酒业。
夏建泽自然看出了这一款酒的独特之处和未来光明的前景,立即签了合约。
如此一来,夏建泽收粮,酒卖得越多,他收的和卖的粮食也就越多,而若是遇到战争,他手里收着这么多粮食自然不怕。
若是酒业不振,他便是损失,那也是三家同担,压力小得多。
富贵险中求,几人显然都极为胆大。
而十里庄这边,又要分成三股,陆少祈一股、梅执勇一股以及顾旆夫妇一股。
“咱们虽不说初来乍到,可也根基未稳,且酒业、粮行都涉及不多,如今算是借了夏、荀两家的东风,大家合作也是各取所需、协同共赢。但这人多的买卖最是难做,便是拟定了股份转让、买卖优先等条例,也难保日后不会出什么纰漏。这管理条例还是须得更加完善。除此之外,十里香为了扩大规模已经让了出去,榨菜却必须牢牢握在咱们手里。”
顾乔对于这古代的“合伙企业”并不是很有信心,只能竭尽全力去做到最好。
“我知道你的担心,所以这次十里香也是由我出面,这样若是发生什么万一,也能将十里庄摘出去。”梅执勇回道。
“表哥,我们这样的选择真的对吗?若是稳扎稳打,我们的十里香总归能走出随州府的。”顾乔有些犹疑。
“荀老板家世代酿酒,其底蕴非我们能比,便是我们占据了水源,也发挥不了十里香的优势,它在我们手中不过就是一款相对特别的酒而已,却称不上上品佳酿。有了荀老板,现在咱们的十里香经过反复酿制,已经具有与我朝十大名酒一争高低的资本了,这并不是时间就能做到的。”梅执勇十分理智坚定。
“是我狭隘了。”
“你有担心也实属正常,毕竟与夏、荀两家非亲非故,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在商言商,利益便是最好的同盟。”梅执勇讲道。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夏家和荀家可是都有千金?且都是适婚的年纪?”在旁边绣花的沈晚突然收了绷子,然后看向梅执勇。
“嫂嫂,不是吧,娘和爹催我就算了,你怎么也催我!”梅执勇顿时苦不堪言。
“怎么和你嫂嫂说话呢?你嫂嫂这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现如今各家适婚的小姐,大部分都有了婚约,若你再耽搁下去,看你以后上哪儿找去。”梅执恕立即讲道。
梅执勇扁了扁嘴,“这新律只规定了女子必须嫁,可没规定男子必须娶,我不着急。再说了,陆少和昭哥不都单着吗?为何独独催我一个?”
“陆少我管不着,你昭哥明年要下场考试,待到金榜题名,多的是人榜下捉婿,你跟他们能一样吗?”梅执恕连忙讲道。
“我……我不和你们这些读书的人说了,我说不过,反正我不着急。”梅执勇说不过,索性起身离开了。
“这小子!”梅执恕顿时无奈。
“执勇是没开窍呢,等他开窍了就好了。”沈晚连忙拉了拉梅执恕的衣袖,以作安抚。
“这小子满脑子尽琢磨着挣钱去了。”梅执恕叹气。
顾乔瞧着两人恩爱的样子,只觉得又被喂了一大把狗粮,连忙也悄悄溜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十月。
十里香已经逐渐取代随州城里原本的酒,成为随州城达官贵人桌上的常客,就是普通平民百姓,也会在年节买上一坛。
一时间,十里香风头无两。
待到了年末结算,单是十里香这一项,几个月来竟赚了千两银子,分到梅执勇手里的也有四百两。
“若按照这个势头,明年单是酒业一项便能完成至少两千两的盈利,再加上其他各项收入,也就是说,明年我们极有可能完成当初的对赌协议!”梅执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了。
两家约定了四年,虽然当初陆少祈说是请顾乔帮忙另加了一年,但后来顾乔并没有占这个便宜,所以仍是四年。
若是能够提前三年完成协议,将十里庄所有的地契拿到手自然是极好的。
“说得我这心里都好激动。”顾乔忍不住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