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心急的同时又难免烦躁,“这罗洪一家越来越没有下限,他要的岂是眼前的钱!只怕日后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到这里,顾乔陡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拽住沈昭的衣袖提醒道:“咱俩写的那份文书呢?沈昭,去把那份文书拿出来,咱们和他断绝关系。”
“我去拿!”沈昭转身就朝他的屋子走去。
“什么文书?”梅氏听得云里雾里。
“没什么,娘你放心。”顾乔说完也转身跟着进了厢房。
“哎!”梅氏心里更没底了。
孔威正在沈昭的房间里休息,孔戟见沈昭过来,立即横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孔大哥,麻烦你向将军通报一声,我有东西要拿,必须要进屋一趟。”
“等着。”孔戟冷冷地讲道,然后进了屋去。
过了片刻,他才走了出来,对沈昭讲道:“进去吧。”
沈昭迫不及待地进了屋,就瞧见孔威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床上。
沈昭走过去,“将军,不好意思,我拿个东西。”
“是这个吧?”孔威却从身侧拿了一个葫芦出来,朝沈昭递了过去。
沈昭眉头瞬间拧紧。
“不接吗?”孔威提醒道。
“劳烦将军。”沈昭冷冰冰地回道,这才接过自己的东西,然后转身就走。
他最不喜别人碰他的东西,何况这文书如此重要。
只是眼前之人位高权重,而他却身份低微,纵然不喜,也只能接受。
孔威见他态度冷淡,也不生气,只略微挑了下眉,然后冲他的背影讲道:“我不是有意翻你的东西,只是那日族老请吃饭,想着去他家打酒,恰好瞧见你床头放了葫芦,便准备拿去用,谁曾想这葫芦里倒另有玄机,还藏了一张纸,竟是断绝关系的文书。”
沈昭听到“断绝关系”四个字,脚步一顿。
很显然,孔威不但发现了他藏在葫芦里的文书,还翻看了。
沈昭心中愤怒,下意识地捏紧了文书,可两人身份悬殊,他也无法冲孔威发脾气,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草民还有事,暂且告退。”
说罢,他抬腿就出了门。
顾乔和顾婆子正好从旁边的厢房出来,三人恰好撞上。
顾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讲道:“他以前签下的欠条都在这里了,今日这事,若能妥善解决最好;若不能,他也别想轻易过去。”
顾婆子跟着点了点头,“巧儿说得对,有备无患,我跟你一块儿回村。”
“我也去。”顾乔连忙说道。
顾婆子瞧见梅氏也一脸担忧,遂对孔戟讲道:“麻烦孔侄儿帮我们看着院子,我们一家人去去便回。”
孔戟点了点头。
顾婆子这才带着一家人出了院子,朝罗家村赶去。
“孔戟。”孔威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将军。”孔戟转身进屋,恭敬地喊道。
孔威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讲道:“把这信传给村外扎营的士兵。”
“是。”
孔戟立即走出去,将手放到了嘴旁发出哨声,不消一会儿,天空中就落下了一只海东青。
孔戟将信纸塞到了它脚上的竹筒里,又吹了几下口哨,随即才将它放走。
海东青从顾家村的天空中飞过,一路飞到村口,赶超顾婆子他们,然后继续往村外飞去。
就在顾婆子他们快速赶往罗家村的时候,沈晚则正在经历人生中最艰难、最黑暗的时刻。
她的手被罗洪绑到了身后,嘴巴里也被塞上了布团。
望着被推进屋来的罗彪,又看向立即紧闭的房门,她顿时紧张无比。
这罗彪她认识,比她要大个四、五岁,是村里的傻子。
别看他虽然是个傻子,力气却不小,当年罗小胖就专门用吃的唆使他去欺负她哥。
眼下这傻子望着她,嘴里还留着哈喇子,一双本就小的眯缝眼更是像没睁开似的,正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
沈晚心中慌乱不已,若是以往,她早就哭喊起来。
但如今她嘴里塞着布团,便是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叫不出来,反倒令她不得不冷静。
与顾乔相处甚久,想到她每次遇到事情镇定自若的样子,沈晚登时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理智。
哥哥已经去了顾家村,一定会及时赶回来救她的。眼下这屋里和外面都是要对她不利的人,她求救无门,只能靠自己,而她要做的就是拖到哥哥来。
“扑……撕……嘿嘿。”大傻个罗彪朝沈晚猛地扑了过去。
沈晚躲避,却没能躲开,慌乱挣扎间,嘴里的布团被蹭掉。
沈晚绝望不已,眼泪顷刻间掉了出来。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认命。
想到这里,她立即压住自己恐惧的情绪,将布团彻底吐出,急忙压低了声音对罗彪讲道:“罗彪哥,你想不想吃好吃的?”
“好吃的?”大傻子动作一顿,抬起食指放进嘴里,口水立即流了出来,显然对沈晚说的很感兴趣。
“对,好吃的,我有许多好吃的,你帮我解开绳索我就拿给你好不好?”沈晚继续诱哄道。
因为她想起以前罗小胖就是用吃的东西来哄骗这大傻子,没想到这方法还真的奏效。
第421章 救命(二更)
“嘿嘿,好吃的。”
“对,有大鸡腿、红烧肉和卤猪蹄!”沈晚这两年在顾婆子吃了不少好东西,说起这些东西来并不陌生,“那猪蹄和鸡腿咬下去,一口全是肉,油滋滋的,可香了。你要给我松绑,我就给你做。”
“吃鸡腿!大鸡腿!”大傻子的口水把胸口的衣服都给打湿了。
沈晚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然后转过身将手递给了大傻子。
事实上,这样的行为无疑是非常冒险的。
万一大傻子又朝她扑过来,她将背心直接留给大傻子,那就是将自己的退路都绝了。
但事到如今,她只能搏命一试。
好在大傻子还真的伸手帮她解绳子。
只是他是个傻的,罗洪为了防止沈晚逃跑,系的是死结,他根本打不开。
“呜呜。”打不开他就开始着急。
“你别着急啊,你慢慢解。”
可傻子哪里听得进她的话,一着急,顿时拽住她手上的绳子就开始上下蛮力地晃动。
沈晚在顾乔家基本上没怎么干农活,这细皮嫩肉的,被绳索这么勒来勒去,顿时吃痛不已。
“罗彪哥,你别着急,你听我说,你要吃鸡腿就听我说!”
听到鸡腿,罗彪立即不动了,又转过身来傻愣愣地看着她。
沈晚想到他不会解绳,不禁着急,她立即四处打量,然后抬头就发现床架上、也就是帷帐中间的那地方挂着一面铜镜和剪刀。
那估计是沈氏用来辟邪的。
“罗彪哥,剪刀,你把那个剪刀取下来!”沈晚立即喊道。
“哦,剪刀,鸡腿,剪刀。”罗彪嘀咕道。
他已经快二十的人了,虽然傻,但生得牛高马大,抬手就能够到剪刀。
“快啊。”沈晚催促。
门外,罗洪将耳朵贴着门,不禁拧着眉头,看向林氏,讲道:“你儿子行吗?怎么没听见什么动静?”
“我听听?”林氏也很担心,毕竟她那是个傻儿子。
她刚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就听见屋里“当”的一声,顿时诧异挑眉。
罗洪见状也继续将耳朵贴着房门。
屋子里,那“当”的一声是镜子砸在地上的声响。
沈晚压低了声音喊道:“快点儿啊,把剪刀给我,对,拿起来,分开,然后剪开。”
沈晚还开启了现场教学,心里却急得要命,只能一步一步的教他。
一边教一边还要用鸡腿和猪蹄诱惑他。
不一会儿,她就急得满头大汗。
好在罗彪虽笨,那剪刀却还挺快,这么乱七八糟地一通乱剪,虽然戳到了她的手让她受了伤,但沈晚已经能够感受到手上的绳子越来越松。
而屋外,听不到动静的罗洪未免心急,立即冲林氏喊道:“快叫叫你儿子,怎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呢?”
林氏不敢耽搁,立即拍门喊道:“阿彪,你在干什么,阿彪!”
“娘?”罗彪立即回头。
“大鸡腿,罗彪哥,鸡腿啊。”沈晚低声提醒。
拍门的声音却更大了,林氏的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阿彪,你在干什么?你不想要媳妇儿了吗?你不想吃酱肘子了吗?听娘的,听娘的话娘回去给你做酱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