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听了个大概,但对时逢笑最后一句话却并不赞同,插话道:“不会,若是归于顺帝,断不会再联合铁掌门,此事蹊跷。”
唐雨遥倒是冷静异常,起身覆手:“去问问,就能知晓。”
时逢笑跟着她站起身来,挽着她的胳膊,转头对陆三道:“陆叔着手准备一下明日去马园子的事,另外修书一封,给我三哥报个平安。”
陆三应是,没跟着她们出去,回到桌前去写信了。
后院离书房有些距离,时逢笑和唐雨遥跟着南风一道往北月所住的厢房走,刚过了抄手回廊,便迎面撞上疾步走来的郭瑟。
白色医袍埋在阴影下,瑞凤眼在瞧见时逢笑时瞬间目光柔和起来。
“郭先生,这么急是有事?”时逢笑停下步子,对上她的视线相问。
“北月吐血不止,应是中了剧毒,我拿不定主意,所以前来相叙。”郭瑟急道。
闻言南风皱了眉头:“明明方才用午膳时还好好的,饭后她说想睡一阵,东花在那陪着她,我听到你们回府的消息,就急忙过来了,这才一盏茶的功夫,怎么就……”
时逢笑听完,心头疑虑更重。
真是巧了,刚要去盘问她,她就中毒?
到底是唐雨遥沉稳些,脸色平淡,声音也轻轻的:“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
☆、北月隐情
众人到北月所住的厢房时,东花哭得梨花带雨。
八喜候在一旁安慰也不起丝毫作用,笠儿托着个瓷盆,在床前接着北月吐的血。
“都下去吧。”
唐雨遥脸色沉得相当难看,八喜拉起东花,南风带着笠儿,一起出去将门掩了起来。
床榻之上,北月挣扎着要起身,郭瑟立即上前将她扶稳:“你已毒发,这般坐起来是怕毒气攻不上心去?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回!”
北月额上布满大颗汗珠,脸色苍白憔悴,只摇了摇头,翻身就想下床。
唐雨遥冷声阻止她:“主仆一场,免了你跪。”
北月哑着嗓子道:“谢殿下大恩……”
时逢笑看得有些着急,她可是独闯凤西的府邸,好不容易才救下的北月,陆府守卫虽不算多森严,但若是饭菜中下毒,自然不会单单毒杀北月一人,如此看来,这女人该是已经知道了事情败露,自行服的毒。
废了大力气救回个祸害,昨夜若不是赶巧她在唐雨遥房中,只怕唐雨遥早就身首异处了。
想到这些,时逢笑心里烦躁到不行,抽出腰间短刀就架上了北月的脖子。
郭瑟猛地睁大了眼,不明所以。
唐雨遥则冷静异常地抓住了时逢笑的胳膊:“你且先待静下。”
时逢笑冷哼了一声,这才收回短刀,几步移开,从屋中拖了两把凳子,陪同唐雨遥而坐。
唐雨遥敛了敛衣袖将手搭在膝盖上,眼神冰冷看向北月:“小九,给她吊着气,先让她如实交代清楚。”
郭瑟听完之后,从床侧的矮凳上取出银针,刺入北月虎口穴位。
北月缓和了不少,双眼噙着泪,便道:“属下很后悔……可属下,不得不这么做……属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殿下能够应允……”
时逢笑怒瞪着她:“你还来劲了是吧???”
唐雨遥呼出一口气,闭目道:“我知你有亲人。”
北月闻言倒是有些吃惊,微颤着肩膀看向唐雨遥:“殿下如何得知……”
唐雨遥道:“母后说的,你是芙蓉城人氏,你母亲是蓝家人,送入宫前已有未婚夫,还生了个孩子,入宫后陪伴母后侍奉左右,后来又通了御前侍卫被罚往杂役库,期间,那御前侍卫自尽,你一年后出生便被母后收养,但芙蓉城中那个孩子,与你算得上唯一血亲。”
北月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殿下……”
唐雨遥接着问她:“你母亲两年前病逝,顺帝自然无法拿她相挟,所以,铁掌门为何牵涉其中,芙蓉城那孩子是谁?”
北月听后,苦笑着道:“是我阿姐,吕兮。她曾拜入铁掌门,与邹明交好。但这并不是她要取殿下性命的原因,其中另有隐情……”
唐雨遥沉默不言,等她后话。
北月便接着道:“阿姐曾身居铁掌门高位,江湖中树敌不少,有一日身负重伤,幸得贵人出手相助救下保命,之后便隐居于芙蓉城之中,与那贵人情投意合,奈何出身隐晦,不得名正言顺。但她从未有怨,一心与郎君相守……可月前,她隐居之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唐雨遥听到此处,心念一动,记忆中那个陋室小院浮现于脑中。
“我?”
北月轻轻嗯了一声,接着道:“殿下身负血海深仇,唐涧公子冒死相见,阿姐知唐涧公子定要相帮无法阻拦,却也怕他日事败,公子受到牵连有性命之忧,于是在公子替她救了属下之后,便偷偷派属下暗通铁掌门,前来追杀殿下。公子与属下有救命之恩,阿姐更是属下血亲,属下不得不行此事,背叛殿下,属下万死之过。”
如此一来,事情的前因后果总算理顺。
唐雨遥松下一口气,回忆起芙蓉城小院那位少妇人,依稀间记得她眉宇生冷,和北月的模样重叠起来,到真有几分相似。
只要不是顺帝,其他的威胁对唐雨遥而言,不足挂齿,时逢笑在她身边,那吕兮,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既然是情起而动,想来也是有些铁血手段之人,巾帼须眉,唐雨遥反而有些佩服起吕兮来。
唐雨遥细想一番,心中已下了定论,转头去询问郭瑟:“小九,她这毒可能解?”
郭瑟闻言有些吃惊,按理来说,唐雨遥对要谋害她的人,该是想着怎么尽快毒死对方才是,这会儿竟然会问她能不能帮背叛她的属下解毒?
这倒是郭瑟未曾想到的,但还是如实道:“要救她也不是不行,可需要时姑娘出手相助,同为练武之人,真气可将她体内之毒逼出,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时逢笑肆意惯了,爱憎分明,人家要杀她心上人,她断没道理相帮。
不情不愿地伸手拽了拽唐雨遥的衣裳:“你,要救她啊?”
北月自己也是不懂唐雨遥为何会这般宽宥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唐雨遥,半张着口,说不出话来,她知自己背叛了主子,本是大罪,又有何颜面让唐雨遥劳神救她呢?
唐雨遥却没迟疑,直言道:“既是为阿涧着想,也没能得手伤我,到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此事疑虑已解,留着她,我还有用。”
北月听完,愧疚地低下了头。
时逢笑无奈地看了唐雨遥一眼,媳妇儿有吩咐,动用真气去逼个毒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再没道理去推诿,于是点点头算是应了。
这番周折过后,北月体内的毒被时逢笑全数逼了出来。
虽人还虚弱,可唐雨遥却眼生寒芒,冷声道:“今日救你,主仆之谊已尽,我这里万不能再容你,你收拾东西立即离开,南风和东花对你情深义重,临行前可同她二人道别。”
北月翻身下床,朝着唐雨遥行了叩拜大礼。
“谢殿下不杀之恩!”
唐雨遥搀扶起动用真气后有些虚荣的时逢笑,走到门边,又侧回头来。
她的声音轻飘飘落入北月耳中,带着令人生畏的气息:“帮我给你姐姐带句话,这次算她欠我,若不想寒了阿涧的心,她知道该如何做。”
北月叩头应是,吓得全身瑟瑟发抖。
唐雨遥出去的时候,看了看等候在外的众人,目光最后停留在南风和东花之间,“你们进去与她辞别吧。”
东花已经没哭了,方才出来之后,南风就将北月可能是奸细之事告知了她,东花浑浑噩噩地听完,情绪本有些激动,这会儿平静下来,已然知道她们不再是同路之人,心凉了一半,杵在门口不愿意进去,还是南风强行拉了她入内。
八喜看时逢笑额上细汗,嘴唇发白,心里一紧跟着去扶了她的另一只胳膊,急着问她:“小姐又动用真气了?”
这时郭瑟刚走出来,接话道:“时姑娘现在有些虚弱,先回房,容我再把把脉。”
时逢笑也不知为何,头痛难当,以往动了真气都没这般异常,于是点头应了,众人便一路往时逢笑的厢房而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郭瑟收回手来,盯着靠在床上的时逢笑,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