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拉过陆三,小声询问:“陆叔,那婆婆到底是何身份啊?”
陆三犹豫了一下才道:“此人不是蜀国之辈,乃是姜国一品高手。名讳早已不为人知,三十年前她被齐天寨上任当家的的仆人所收服,一直守在此处未曾离开过,也就是,您爷爷的仆人。”
时逢笑半知半解道:“我爷爷的仆人?谁啊?怎么没听我爹娘提起过。”
陆三道:“那是位高人,号元空大师,现在已是史海钩沉,并不能有缘得见咯!”
时逢笑心道,元空那老匹夫,不是自己幼年时期的师父么?竟然能收服别国高手,简直是让她意外不断,而且她还有疑问,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问陆三:“那这瞎眼婆婆都没出去过,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还能认识我媳妇儿?这于理不合呀?”
陆三摇头道:“她虽然双目失明,但是耳聪啊,兰峰消息跟他是共通的,主寨子一份,她也会获得一份,每次我得到消息就会差人给她送去。”
时逢笑突然目光收紧,后背发寒。
唐雨遥见她面色凝重,便出声相问:“有何不妥?”
时逢笑道:“既然是兰峰能获得的消息,那如果送去的消息干系重大,你们如何处置?”
陆三这才明白她为何突然严肃起来,苦着脸,眼中有些惧怕之意。
“若是干系重大,念完之后,便没命出来了。方才您瞧见那两道圆形拱门了吧?一道门内是那婆婆所居寝房,另一道门……”
时逢笑顿时觉得恐惧爬满心头,胃部翻江倒海一阵恶寒。
“别说了,走,回陆府。”
陆三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出了杂货铺。
上马车之后,唐雨遥便道:“今日这一趟,倒是令我大开眼界。”
时逢笑刚缓过劲儿来:“你还别说,我以前都不知道齐天寨还暗藏着高手呢,你说这瞎眼婆婆出身姜国,这年纪,这霸道内力,我还是头一次见,她是怎么甘心来帮我们家守钱库的?”
唐雨遥目光阴沉:“我更好奇,你爷爷的仆人,那位元空大师。”
时逢笑道:“哎呀,反正都是些见不到的人了咱们就别管了,随他去,这么多钱,以后都得花在刀刃上,媳妇儿呀,你复国有望了!我刚才听瞎婆婆说富可敌国,还心头想笑不当回事儿呢,结果签字的时候瞄了瞄账本儿,天啦那天文数目,兴奋得我手都在抖!也不知道我爹娘他们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大一笔财富在金平不管,坐在山里天天使唤人插秧播种,浪费光阴!”
唐雨遥听她一通唠叨完,却是直言不讳道:“你三哥,时子铭,号天下智囊,雄韬伟略载于一身,哪里会这般肤浅。”
时逢笑干咳两声掩饰尴尬:“我三哥哪里有媳妇儿说的那么伟大,哈哈。”
笑声刚停,马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外面兵器碰撞声四起。
陆三在外急道:“小姐莫要出来!有大批杀手来袭!”
作者有话要说:金平剧情会比较多,然后就是感情冲击也比较激烈,暗号里可能会有大转折,所以希望大家能够在后面出现暗号时去看,不然可能会衔接不上。鞠躬。
☆、容归将军
临近午时,吉石街百姓较多,一场早早埋伏好的刺杀拉开序幕,人潮哗然。
今日出门为避免引起注意,加之时逢笑有意引出昨夜来刺杀唐雨遥的高手,故而特意吩咐陆三只挑选了六名府中最善战的护卫出行。几十名黑衣蒙面杀手将陆府的马车团团包围,陆三率那六名护卫迎敌,虽都出身土匪身手了得,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场面渐渐焦灼起来。
唐雨遥撩开车窗帘往外看,不过片刻功夫,六名护卫已两亡四伤,车夫殒命,陆三提刀踩在马车顶上,四名伤重的护卫退至马车前,横刀相抵,已是穷途末路千钧一发之际。
黑衣杀手们逐步向马车靠近,唐雨遥放下帘子,脸色不大好,心跳也有些失速,急问时逢笑:“这么多人,你要如何脱困?”
“不急不急,再等等。”
时逢笑倒是从容,临危不乱地拍拍她因为紧张而抓紧膝盖的手,还半阖着眼在养神。
唐雨遥见她这般悠闲,顿时困惑不已,并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却也由着她卖关子。
毕竟她心里清楚,一路走来时逢笑护她于危难,是万万不会拿她的性命冒险的,只要时逢笑在,她就不算坐以待毙,反而是本能所趋实打实的安心。
马车外,黑衣杀手没有直接攻击,队列朝两边分开,健壮的武士骑马行进,随后杀手群渐渐合拢。那武士身披黑袍,头戴斗笠,视线被帽沿挡住,只能瞧见他下半张尖削的脸,他上前后,对着守于马车前的陆三抱拳喊道:“劳烦三爷交出车内之人,在下保您安然无恙离去!”
陆三旋身提起轻功飞上马车顶,刀锋指向那武士,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当街刺杀,车上坐的乃陆某家眷,岂有交于你的道理!”
那武士冷笑着答话:“在下只取一人性命,三爷心知肚明,何必多事?!”
陆三重重呸了他一声:“宵小之辈,昨夜杀入我府中未能得手,今日这般嚣张,何不报上姓名,三爷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车内,时逢笑听完陆三前后两句话,忽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媳妇儿,你发现没有,陆叔骂人还挺带劲的,都不带重复的。”
唐雨遥秀眉颦蹙,见她还有心思以作笑谈,便凝眸望着她问:“你到底在等谁?”
时逢笑睁大眼睛与她对视,握着她手背的掌心包得更严实些,开口为她解惑道:“昨日入城,你提到过金平的城防严谨,那城中治安呢?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么一番功夫下来,想必,容归将军的人马很快就会到了。”
话音刚落,地面震动。
马蹄声穿过人群踢踏入耳,大量骑兵自四面八方涌来,少顷,威风凛凛便将杀手群也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局势顿时斗转。
时逢笑勾唇露出微笑:“媳妇儿你瞧,这不就来了,你在车内坐着,不要出来。”
说罢,时逢笑单手撩开车帘,钻了出去。
唐雨遥莞尔一笑轻轻摇头,时逢笑聪慧机敏,与她不相上下,果然是担得起她的信任之人。
此时,时逢笑站在马车前,抽刀指向杀手头目,也就是昨夜她打伤的那位大汉。
“姑娘好计谋,但在下昨日已说过,只要你交出车内之人,便可活着离去,各不相干。”男子左右看了看外围,却并无半点退意。
“你这家伙,现在插翅难飞,也不先担心担心自己?”时逢笑挑眉,笑得从容。
前来包围杀手的是金平第一射骑,好巧不巧,遇到容归将军亲自巡街。战马往两侧分开,红棕良驹踏地缓步行进。中年男子意气风发披坚执锐,顶戴银冠,腰配虎首,一张冷峻威严的脸落在日头里,手臂旋转之际,长戟锋利的光灼灼生辉。
“敢在金平闹事,阁下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将军浑厚的粗嗓音一出,射骑立即搭箭满弓,只要他一声令下,这群黑衣蒙面杀手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拖延时辰等来的到不是普通金平防备兵,这是时逢笑没有料想到的,她本来只是想借城中守备,抓住行刺唐雨遥之人。
时逢笑穿过人群,与那将军对望一眼,十分满意地笑了。
将军的目光早先就扫到了那红衣少女,看穿着打扮,料想不过是江湖中人,但那双饱含自信的眼睛,倒是令他微微侧目,这女子,能引这么大阵势的围杀,定然不是个简单人物,毕竟他驻守金平数十年中,还没有哪帮草寇敢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作乱的。
他举手指天,正待发令,杀手群中骑马的那武士突然掉转马头,将斗笠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双鹰眼来,与容归将军对视。
“将军稍等!”
金丝履蹬着马鞍,双腿一夹马腹,那武士便穿过黑衣杀手群,往容归将军所处的位置行进,射骑们齐齐动作,将弓箭对准了他,可他却并无半点怯意,大摇大摆地行到了容归将军的马前。
时逢笑双眼收紧,警惕地看过去,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一个背影。
那武士在怀中摸索了一阵,似乎取出了一物朝容归将军抛掷了过去。
是一块通体黑色的铁令,铁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入容归将军的手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