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他一声闷哼，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刘小悠往他的后背摸去，再抬手时，已经是血红一片。
“陆，陆严臻……你受伤了！”
对于中弹他恍若未知，紧皱眉头喝道：“抱紧我！”刘小悠心里一痛，此时她什么也顾不了，依言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伴随着一道破空之声，他们的车猛地撞在了护栏上。在撞击的一瞬间，陆严臻圈起胳膊护住怀里的人，猛烈的撞击让她的脑袋短暂空白，耳边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紧接着是刺耳的汽车鸣笛声。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到了她的脸上。她近乎惊恐地抬起头——
一直护着她的陆严臻此时额头上全是血，俨然已经昏迷。
第39章 交换
“陆严臻，你醒醒啊……”刘小悠声音抖地不像话，带着哭腔一遍遍地喊着陆严臻的名字。
她发现陆严臻不仅头上流着血，身上的灰色西装也深了一大片，那是他的血。在刚才的追逐中，他其实早已中枪，而他顶着满身的伤坚持了这么久。
虽然已经陷入昏迷，但是陆严臻已经维持着保护她的姿势，将她护在自己的胸口。刘小悠几乎不能动弹，她费力好大的力才从他的臂弯中抽出一只手臂来，抬头抚上陆严臻的脸，她急迫地擦掉他脸上血，仿佛这样他就能醒过来。
这时，她看见陆严臻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刘小悠惊喜地叫他：“陆严臻？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睫毛颤了颤，他的眼睛慢慢地打开了一条缝隙。那一瞬间，刘小悠眼眶顿时就热了，两行眼泪不自觉地就蹦涌而出。
“别怕。”他用手抹去她的眼泪，白皙的脸上沾上了几道血迹。
刘小悠紧咬唇瓣用力摇了摇头。
她不怕，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视线里出现了几双皮鞋，目光缓缓向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端坐在一把轮椅之上。
修爷脸上带笑：“好久不见。”
他们从车上下来，陆严臻脚步有些不稳，微微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定，身上的伤口让他不由紧皱了眉头。
下车之后，刘小悠才看清，修爷身后跟了很多人。各个身形魁梧，肌肉发达，看似身手不凡。有过几面之缘的陆良也站在其中，面无表情地往他们这里看过来。
她下意识抓紧了陆严臻的手。
他将她往自己的身后推了推，挡在她的前面。抬眸看向修爷：“看来修爷这次是有备而来。”
“那是自然。”修爷盯着他缓缓说道：“你的弹匣里已经空了吧。”
修爷这话是意有所指。确实，在刚才的交战中陆严臻的子弹已经悉数用完，再加上陆严臻又受了重伤，连行动都不便。此时他们根本就无法从此脱身。
“放她走。”
寂寥的夜里，他的声音寒冷刺骨。陆严臻静静说道：“放她走，我奉陪到底。”
“很可惜。”修爷说道：“我这次就是为了刘小姐而来。”
在刘小悠的错愕中，修爷已经开口：“我知道，刘小悠已经知道数据芯的下落了，我只是想请刘小姐过去坐一坐喝杯茶，同时告诉我们数据芯的下落。”
她感觉到陆严臻与她交握的手指一点点地收紧。她心中有个疑问渐渐冒了出来，修爷是怎么知道她知道数据芯在哪的事情的，她明明只给陆严臻打了一个电话，没有告诉任何人。当时病房里只有瑞瑞和她两个人。
不对，当时她和陆严臻打电话的时候，房间内还有第三个人，那就是宋姨。
她在告诉陆严臻数据芯事情的时候，宋姨正好拿着鸡汤进来，她也许听到了她的话，难道是宋姨告诉了修爷？可是宋姨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热情和善，怎么可能会……
可怎么想，也只有这一个可能。宋姨听到了她和陆严臻通的电话，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修爷，因此修爷的人才会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陆严臻冷冷说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带走她。”
修爷闻言笑了：“就凭现在的你？带着满身的伤？”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其实，让我放了她也可以。只要你能打赢我手下的这些人，我就答应你。”
他一个手若有若无地敲着轮椅的把手，气定神闲：“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陆严臻将身上的枪往地上一扔，“来吧。”
修爷说：“游戏开始后，我是不会喊停的。你能不能留着一口气离开，我可说不准。”
“不需要。”
刘小悠立即拉住了他的手，不停地对他摇着头。不可以，陆严臻还受着伤，明明连站着都已经很吃力了，又怎么打得过这么多人！如果应战，正如修爷所说的那样，她不知道陆严臻最后能不能活着离开。
陆严臻看着她，像无数次安抚她那样，柔声应道，“别怕，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他一直都是那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从容淡定的模样，总是一次次地告诉她，让她不要怕，一切都会没事的，笃定地告诉她，他会处理好一切。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有可能会死。
刘小悠伸手想要拉住他，可是只是与他的指尖擦过，转眼间，数十个人已经将陆严臻团团围住。
拳脚飞速闪过，陆严臻瞳孔一凛，招招应对。刘小悠怔颗心都纠结在了一起，她看到陆严臻衣服上深色的一片不断扩大……他在不停地流血！这样激烈的打斗让他的伤口更加严重！
修爷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向陆严臻发起攻击，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严臻体力渐渐不支，出手也不再如刚开始那样敏捷。一个猛地出拳，陆严臻躲闪不及，拳头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下一秒，拳脚又趁机打在他的身上。
陆严臻瞬间跪倒在地，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来。
“陆严臻！”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想冲上前去，却别另外的黑衣男人拉住。她无力地摇头，一遍遍地告诉他，不要再打了。
修爷抬手：“游戏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刘小姐，跟我们走吧。”
几个黑衣人拖着刘小悠往车里走，就在这时，原本跪倒在地上的陆严臻猛然站起，一拳打在拖着她的男人脸上，一个使力，将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他抹掉嘴角的血，字字铿锵有力：“再来。”
再经历了一番激战之后，陆严臻已经浑身是血。不知道倒下了多少次，但每一次他都会艰难地站起来。
这样义无反顾，只为了交换让她走的机会。
这场血和汗的游戏，过了很久很久，地上已经满是鲜血。陆严臻再一次猛地吐出一口血，他的拳头握地很紧很紧，再一次在所有人目光中颤巍巍地直起了身子。
不要。
不要再为了我受伤了。
这一次，他似乎使了很大的力气，却也站不起来。终于再一拳即将打在陆严臻眉心的时候，刘小悠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了一声：“不要——”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修爷也是微微一怔，盯着她。刘小悠看着修爷的眼睛，轻轻说道：“我跟你们走。”
“你要跟我们走？”
“是的，我知道数据芯在哪，我跟你们走。”她痛苦地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陆严臻，哽咽道，“不要……再打了。”
“刘小姐是个聪明人。”修爷推着轮椅缓缓走进，“阿臻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不会真的要他的命。我只是想看看，他为了心爱的女人到底能有多硬。”
她苦涩地笑了，近乎轻柔地推开了抓着她肩膀的黑衣男人，黑衣男人一瞬间恍惚，竟也没有阻止她。
刘小悠慢慢地走到陆严臻的身边，蹲下。轻轻捧起他满是血迹的脸，然后温柔地吻了上去。
唇舌相交。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却是在这样的处境下。她学着他的样子，将用舌尖将他的唇分开，轻轻吻住。
随后，她将早就藏在舌尖下的数据芯，慢慢地推入了他的口中。
陆严臻微微阖着眼眸，似乎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也发不出声音。
修爷话里带笑：“想不到刘小姐这么深情？”
“走吧。”他使了个眼色，几个黑衣男人立马就把她带走塞进了车里。
——
陆严臻猛地睁开眼，头顶是白晃晃的水晶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