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疏城眼眸中突然涌现出一股不耐烦的情绪,他看着那双漆黑的双眸,觉得灼人得很,甩手便将黎秋的下巴甩到了一边去。
“滚。”
黎秋被甩到了地上,费力爬起来,也不敢再请求俞疏城给他解开手了,自己转身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雨已经大了一些,这里距离市区还有段距离。
黎秋浑身已经湿透,还没走出几步,突然感觉两腿之间滚下一股热流,还有些黏腻腻的。
他当即红了脸,在空无一人的路上一边走着一边暗骂,“无耻,流氓,禽兽……不是人!”
拖着具疲惫不堪的身体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有人的市区。
黎秋先找了个24小时便利店,在店员极其古怪的眼神下,让人家帮他把手腕上系着的领带解开了。
好心的店员问了三遍用不用帮他报警,黎秋也知道自己的样子肯定糟透了,但还是扯出个笑来说不用了,那个女店员悄悄红了脸,又问那能不能加个微信。
黎秋去摸自己的手机,暗道坏了,手机肯定是掉在那劳斯莱斯上了,但是他不敢回去取,他怕俞疏城会把自己给活扒了。
最后女店员好心用手机软件帮他打了个车,黎秋再三笑着道谢,说自己一定会回来还钱的,然后坐上车回了家。
车七拐八拐,进了个十分破旧的老式小区里,住的大多是些老人或者穷打工的。
黎秋站到了家门口时,才发现钥匙也一并落在车上了。
他连敲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头抵在门上喊了声,“妈”。
屋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在。
黎秋知道老妈可能又去打牌去了,牌瘾上来了,彻夜不归也是常有的事。
又冷又累,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眼皮也直打颤。
黎秋靠着门边坐下来,紧紧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就那么睡了过去。
李秀云女士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门前有个人影蜷缩着,似乎睡得正香。
“喂,你谁啊你,要死了!怎么睡人家门口来了!”
黎秋被自己亲妈一脚踹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发冷,身子不停的颤抖。
“妈……”
李秀云看清是自己儿子后,立马换上副笑脸。
“秋秋,怎么睡这了,来,快起来。”
李秀云扶着比她高出一头的黎秋打开家门走进去。
说是家,里面却冷清的可怜,客厅就一张桌子一个沙发,连个电视机都没有。
“妈,昨天又打牌去了?”
李秀云眼神躲闪了下,“没有,我没打,我就在旁边看了看……真没打。”
黎秋头晕的厉害,也没力气再去纠结她到底打没打牌。
“家里还有退烧药吗?”
“儿子,你发烧了?”李秀云够着去摸黎秋的额头,却被黎秋躲开了。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黎秋晕乎乎的走到了自己房间,躺到床上倒头就睡。
没一会,房门被人敲响了,李秀云端着杯水送药进来了。
“秋秋,秋秋,起来吃药。”
黎秋浑身滚烫,脸颊通红,已经快被烧晕了,乖乖的抬起头来把药吃了,然后又要躺下去继续睡。
李秀云却一屁股坐在了他床边,拉了拉他的被子,悄声道,“秋秋,昨晚……是不是很晚才回来啊?”
被子中只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那你是去哪里啦?”李秀云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些暧昧,“是不是……俞总,又找你了?”
被子下的身影微微僵住。
李秀云不死心,又问,“秋秋啊,你跟妈说,你昨晚是不是在俞总那里?你这孩子死心眼,别被人占了便宜还倒跟在人家屁股后头数钱。你放心,妈都打听清楚了,那个俞疏城家里有的是钱,你告诉妈,上次……他到底给了你多少钱?你有没有瞒着妈妈把钱私藏起来……”
一句句话不停在黎秋耳旁炸开,炸得他脑中轰鸣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奔走喧嚣着,快被身体的高温烧的了。
他猛地一把掀开了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眼睛烧的通红,发丝凌乱,对着李秀云大吼,“别说了!我要睡觉,你出去!”
李秀云被他吓了一跳,火气也冒了上来。
“你喊什么喊?我是你老娘!我关心一下你是天经地义的,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你是关心我吗?”黎秋扯着嘴角凄凉的笑了笑,“你是关心我有没有带支票回来吧。”
李秀云被戳中心事,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让你给你老娘搞点钱花花,你就这么大怨气!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就该给我养老送终!”
“我给你送终,那也得等你死了再说。”黎秋已经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啪”一声脆响,李秀云一个巴掌就扇到了黎秋脸上。
“我就给你一个星期时间,你再给我搞二十万回来,要不你就等着你妈吊死在你房门口吧!”
李秀云摔上房门,很快又出了家门。
黎秋一下子就没了力气,迎面重重砸到了床上,他闭上了眼睛,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不停涌出。
疼……
屁股疼,腿疼,手腕疼,头疼,心肝脾肺肾都揪着疼……
多可笑。
他的亲妈变着法的把他往男人的床上推,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钱。
为了他妈的钱。
第6章 拱得不轻
黎秋第一次见到俞疏城,也是因为李秀云的事。
那时候还在放暑假,黎秋刚得到录取通知书,也还没去电影学院报到,李秀云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去了“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是A市有名的高级会所,经常出入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黎秋想不通李秀云为什么会来这里。
到了之后黎秋就被门口的保镖直接带到了一个包厢中,李秀云正在里面,身上穿的衣服没有几片,陪酒女似的,被人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论起来,李秀玉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女,现在虽然不是那个年纪了,但是一张脸还是保养的很好,身材也曼妙,皮肤白皙细嫩,打扮起来还是很有味道很有韵味的美人。
不然那群催债的也不会说要把她卖到这里来坐台。
一看到黎秋,李秀云“哇”一声就哭了,挣扎扑腾着跑到了黎秋身边,抱着黎秋的胳膊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
沙发上坐着个男人,是会所的老板,一双长腿慵懒的交叠着,脸隐在黑暗中,只露出精致好看又线条锋利的下颌,和冰冷薄削的嘴唇。
黎秋要带李秀云走,那男人也没拦,只说把桌上的酒喝光了才能走。
黎秋看着满包厢人高马大的保镖,心中直打怵,但还是端起桌子上花花绿绿的酒杯就开始仰头往肚子里灌。
那酒都是洋酒,又冲又呛,喝了两杯黎秋就觉得胃里火烧火燎的辣的疼,但他不能停下来,不然他们两个可能都走不了了。
他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说的话会不会算数,他能做的就只有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李秀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一直在旁边抱着黎秋的胳膊哭。
喝完了最后一杯酒,黎秋已经醉的分不清方向了,但还是死撑着,眼尾红红的看着沙发上的人,问能不能走了?
还没听到那男人的回答,黎秋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昏沉中,黎秋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然后不知道到了个什么地方,只记得那张床很软,身上压得重物又热又烫。
还有,细细密密的疼,疼得他直掉眼泪,有人抱着他哄着他,然后却让他更疼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了第二天下午,黎秋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好半天没回过神。
这里是一间总统套房,双人床上铺着松软的天鹅绒,而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并且还多了很多暧昧的红痕和指印。
浑身都酸软疼痛,尤其是后面,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捅过似的,
黎秋十九岁,没谈过恋爱,没跟人上过床,更没被男人上过,但此时他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
自己被人拱了,还拱得不轻。
房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黎秋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装睡。
脚步声走到了床边来,不用睁开眼睛,黎秋都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