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把手机解锁递了出去:“你看看,这是主墓室里后面的壁画。”
虞唱晚把那只脏兮兮的苹果放在水龙头下洗了洗,就靠着房间外走廊的墙开始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她知道胖子进病房看吴邪了,但她现在还不想进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本能地不想和他解释自己这样的态度是为了什么,那会有一种把自己的缺陷暴露给自己非常喜欢的人看的感觉。
尽管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
今天必须感谢这个苹果,如果不是它,她根本不知道怎么从那间病房里逃出来。思及此,虞唱晚又用力地咬了几口手里的苹果。
平潭的医院很小,走廊不长,一眼望得到尽头,被夕阳的余晖洒满。虞唱晚靠着墙蹲在走廊上,眼睛里黯淡无光地盯着地面发呆。
待到手里只剩下一只光秃秃的苹果核的时候,虞唱晚看到胖子带上门从病房里出来,径直向她这边走过来。
“我和他说了,他爸妈托他二叔把铺子收回去了。”胖子收敛了笑嘻嘻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但他不甘心。我想也是,他那种人,想让他断了念想可以,但这么强硬的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附近有不少鼓捣海瓷的卖家,说不定有不少来自某艘大沉船的好货。我们琢磨着去倒腾点,能搞到一笔启动资金,把天真的铺子再开起来。”
胖子问她:“你同不同意?”
虞唱晚站起来,双手垫在墙壁和自己的后背之间,以一个非常乖巧的姿势靠在墙上,点了点头:“只要是为了他好,我都同意……等等,你说你和他说了?”
还没来得及等到胖子做出反应,虞唱晚风一般地打开病房的门冲了进去。
她脚上的帆布鞋在光滑的瓷砖上打了滑,令她不得不拐了个大弯扑到吴邪的病床上坐下。吴邪靠坐在病床上,不由得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一脸茫然地问:“你怎么了?”
虞唱晚来不及喘匀气,连忙挑最关键的一句话先说出来:“我不是因为你的铺子被收回去了才不同意的。”
吴邪松了口气,温柔地笑了笑:“我也没那么想。”
虞唱晚觉得心里一暖,也笑了起来,之前两人之间那丝尴尬的气氛奇异地消失了,她觉得话突然变得容易说出口了许多。
“无论你决定未来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我愿意和你谈一辈子恋爱。”
吴邪又笑了笑,伸出手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和我说?”
他回想起今年春节之前,她曾经下意识地说想要在他这里过年,还曾欲言又止地问过他父母感情好不好。
“比如,你家里的事情?”
虞唱晚突然沉默了。
她收回手去,背朝着他坐在病床的侧面,低头不语。
像是被揭开了最隐秘的伤疤,他其实有些能理解,如果真的是这种事情,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
吴邪觉得有些心疼,直起身来想要去抱抱被自己惹得伤心了的小姑娘。她突然转过头来,咬着下嘴唇,鼓足勇气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
吴邪问:“什么条件?”
“抱抱我,”虞唱晚说,“你抱着我,我才肯说。”
几乎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过肯定,从小接受到的教育都是“你还不够好,你可以变得更好,你要努力变得更好才会得到别人的爱”。
如果可以抱抱她,就可以让她体会到自己是被爱着的,被肯定的,来自他身体的温暖有着这样重大的意义,能够给她勇气揭开自己的伤疤。而且,如果不小心哭了的话,也不会被他看到,就不会很丢脸。
其实她可以选择闭口不谈,依旧可以靠着已经很坚硬的外壳继续独立而又理智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也许虞唱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她选择开口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本身就已经在为了吴邪,而向那些自己原本惧怕的东西心甘情愿地妥协。
吴邪张开双臂把虞唱晚搂进怀里,属于他的气息一下子将她包围起来。他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和脸蛋:“只是让我抱着,不说也可以。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
如果代价是令她再难过一次的话。
虞唱晚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搂住吴邪的脖子,从他的颈边探出头来,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她酝酿了一下,但连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开口就带着哭腔。
那些抱着自己躲在角落哭了十多年的噩梦,竟然有朝一日可以在自己的爱人拥抱和亲吻后诉说,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爱情这件事,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吴邪摸了摸怀中小姑娘的头发,“你没有必要为了得到别人的爱而强迫自己拥有某些优点。爱情最本质的东西,是和你在一起令我觉得舒服,不想离开,所以我们就约定一直在一起——这是我所理解的婚姻。”
“的确,现在的婚姻已经被赋予了很多额外的意义。但我相信,你那么聪明,可以比你的父母更好地处理你的事情,包括婚姻。同时,我也相信我自己。”
“从今以后,你妈妈没有告诉你的事情,你有多好,我会一点点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能想到的现实中最好的爱情,所以晚晚才会结婚,才有崽崽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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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观海听潮
虞唱晚趿着拖鞋从浴室中走出来,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他们现在跟随吴二白留在地上的伙计一起搬到了一家滨海民宿里暂住。吴邪和胖子去平潭的老村收海瓷。她不喜欢潮湿的环境,没有跟着去。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提示灯一闪一闪的。她在软软的大床上坐下。由于临近大海,床上的被褥都是潮乎乎的,令她感到很不适。
她盘起双腿坐在床沿,将吹风机的电源插好,手指拨弄了一下开关,热风就吹了出来。虞唱晚一边吹头发,一边拿起手机看消息。
是黎簇的回复,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聊天记录里,黎簇的这条消息上面,是她三个小时前发出去的一段话。
“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吴邪下地的目的和你关心的事没有关系,让你的人不要再跟了。如果下次是被吴二白发现,你就麻烦了。”
同她初次见到黎簇时的直觉一样,这个孩子远比他外表看上去要成熟的多,而且身上沾染了吴邪的某些气质特点。所以他才会令她感到熟悉。
她知道,黎簇一直在找自己的爸爸,并且坚信爸爸的失踪与吴邪有关。
想必他是以为吴邪这次来南海王墓又与当年在沙漠中的事情有牵扯,也就可能与他爸爸的下落有关。
即使是经历了非同寻常磨练、见惯了这一行各种奇人异事的黎簇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只是偶然被舍友拉去顶包参加社团活动,认识一个看似单纯柔弱的学姐,居然就恰巧和吴邪有牵扯。
如今黎簇一旦接触到有关吴邪的信息,心情就会非常难以平静。他烦躁地看着手机上那段话,甚至觉得吴邪在他的生活中,有点阴魂不散。
虞唱晚的话里分明透露出她很了解吴邪和他的事情,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但却又隐约表达出,她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可能吗?
黎簇不相信,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又是吴邪的诡计,但自己派去的人递回来的消息却很快证实了她的话。
除了她之外,确实再也没有人发现他们了。她在平潭的村落里发现了黎簇的人,非但没有让吴二白知道,还不动声色地掩护了他们撤离。
可是,黎簇更想不明白的事情出现了,她一个普通学生,哪来的本事抢在吴家那些经验老道的伙计发现他们之前识破他的人的伪装呢?
黎簇想起了梁湾,同样也是披着最平常的职业身份,却能够屡屡独自游走于事件核心。难道这件事所涉及的人,都已经悄然潜伏在了他的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