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却仿佛又很久以前,漫长到连记忆都出现了断层,上一秒他还在车子里,高速飞驰的风声被完美隔绝在了窗外,耳边只剩下悠扬的和弦乐……这不是符合他一贯以来的审美。
所以他要求换了,换成最劲爆的摇滚,可以让脑浆沸腾的那种——只有这样他才能忘记那张照片,和照片上年幼且与自己无比相似的脸。
灯光太刺眼了,所以他关掉了车内灯。
黑暗中,音响里的歌手在咆哮,喧闹的音乐遮掩了他所有的难堪……
伴随着一个过弯,有什么东西洒了出来,滚烫的液体落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他为颜凉买的海鲜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护着,如今大半都交代给了这昂贵的皮椅,甚至有少许溅在了西裤上,形成半点的污渍。
……但如今,已无人在乎。
秦渊闭着眼,握紧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些过往的种种幻灯片似的在眼前闪过,可记忆中颜凉的笑容却变得虚伪且恶心……他看着他,那样温柔、那样深情,却只是停留在皮囊之上,从未深入内心。
因为那不重要。
就像他借着那枚泪痣寻找过去,对方也借着自己的脸怀念故人……这或许是公平的,可秦渊不觉得,他愤怒地想着:颜凉凭什么?
你凭什么把我当做别人?
【中略】
大少爷的声音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哽咽。
他低声问道:“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删减走微博老规矩……
第52章
“……”颜凉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摇摇欲坠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濒临极限……
他终于解脱一般地昏了过去。
……
而这场暴行,几乎持续了整个通宵,直到次日凌晨,窗外浮现出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失去理智的秦渊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身下人凄惨无比的模样,几乎是颤抖着拨打了薛延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薛延带着私家医生赶到现场,这时候秦渊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裸着上半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嘴里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直到薛延开口叫他,大少爷才终于回过神来,指了指卧室。
医生带着助理和医药箱走了进去,留下薛延站在客厅里,给自家老大倒了杯水:“……到底怎么了?”
两人一同共事多年,已经是接近朋友的关系,为此,秦渊深深看了他一眼,血丝密布的双眼看起来狰狞极了,可不知为什么,薛延总觉得对方很是伤心。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渊失魂落魄成这样……
“……帮我和谢家说一声,”片刻之后,男人终于开口,分明没有抽烟,嗓子却哑得跟烟熏过似的,仿佛喉咙里爬满了铁锈:“联姻的事情,我答应了。”
“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薛延迟疑地问道,“之前那么长时间都……”
“之前,是没想好。”秦渊艰难地扯了下嘴角,一宿未眠的他连下巴上都冒出了胡茬,一贯整齐的发型凌乱地垂在眼前,与那黑眼圈连绵成了一片阴影。“现在……哈。”
他讽刺地笑了一声,戛然而止。
聪明的薛延自然不会继续追问,只是提醒他:“你可要想好。”
联姻不是儿戏,而是筹码,如果此时一时赌气同意简单,未来有了真切的利益牵扯,再想后悔,可就麻烦了。
秦渊的目光有一瞬间失焦,他弯腰在茶几下方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打火机。
抖着手点燃了烟,秦渊闭上眼,狠狠抽了一口。
“就这样吧。”
薛延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他看了眼卧室的方向:“那……颜凉呢?给他一比分手费?”
秦渊偏过头,隔着氤氲的白雾,看不清表情:“我说过要放他走了吗?”
“可是……”谢希芸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怎么能忍受未婚夫在外金屋藏娇?
这件事两人皆心知肚明,因此迎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指间的烟灰簌簌落下,黏在了大少爷光裸的肌肉上,秦渊垂下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瞒着就是了,对你来说,这不难吧?”
“的确不难,可万一东窗事发……”
“没有万一。”秦渊冷硬地打断对方的话:“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你自己想清楚吧。”
薛延:“……”他上辈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天天给一个人渣补篓子。
但老板都亲口放话了,要是拒绝,他这工作还要不要了?为此薛延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那、那你也得悠着点儿……别弄出事来,最后不好收场。”
“秦云望那边,还盯着呢。”
“我知道。”秦渊闭了闭眼,随手将烟头暗灭在手边的沙发上,看着那昂贵的皮料被烫出了黑点,又不悦的皱起眉,用指甲抠着被烧毁的部分。
过了一会儿,他才放弃这项神经质的举动,揉了揉太阳穴,冲着薛延命令道:“……你帮我把药拿来。”
作者有话说:
删减老规矩……希望大家看完回来给我留个言(合掌)
第53章
颜凉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滩泥里,四肢五感都被浓稠的淤泥包裹着,使得他无力挣扎。意识在近乎窒息的黑暗中沉沦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窥见一丝丝清醒。
首先恢复感觉的是垂在身侧的手臂,随着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微凉的针管没入皮肉,药物随之注入体内——那就像是炎热之地的一缕清泉,终于缓解了身上要死的燥热。颜凉悄悄松了口气,麻木不仁的思绪无法运转,如同过载的CPU,正冒着黑烟。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出神了一会儿,颜凉又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在他黑且不甜的梦境里,隐约闪过宁曦阳光灿烂的笑脸。
然而下一秒,这张脸变得更成熟、更英俊,可眉眼间的朝气不在了,像是无端蒙上了一层阴霾——颜凉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悲哀,潮水一般席卷了他,像是正视着一场日食,阳光灼伤了他的眼。
世界重新陷入了黑暗,可那个人却没有消失,他抓住了颜凉的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颜凉没有挣扎。
梦里的他叹息一声,甚至主动伸手,去触碰对方的脸颊。
可还不等他努力分辨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宁曦还是秦渊时,意识却突然回笼。
床上的青年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天花板上熟悉的吊灯,依旧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居住的房间……目光缓缓下移,颜凉看见了床头边高挂的点滴,透明的输液管自然垂下,连接在身侧的手背上。
似乎是还在发烧的原因,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像是被什么锈住了,他吞咽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只可惜太过微弱,估计也没人能听见。
颜凉挣扎了一会儿,发现喊不来人,只好无奈地倒头又睡了回去,等再次苏醒,窗外的景色已经暗了下来,似乎到了晚上。
而房间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替他拔着点滴,见他醒了,像是松了口气,和蔼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颜凉眨了眨眼睛,心想:你问反了,你应该问我有没有哪里比较舒服。
事实上,随着感觉逐渐回笼,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痛逐渐浮现出来,特别是后颈被绷带包裹的位置,稍一扭头都火辣辣地疼,让颜凉一度怀疑金主是不是得了狂犬病。
“这两天给你检查过了,”似乎也是明白他说不了话,那医生贴心的倒了杯水递过来:“放心吧,大多是些皮肉伤,倒是……咳,有轻微撕裂,也不严重。”
“至于为什么昏迷那么久,初步断定是过度劳累加上免疫力下降后发烧所致。好好休息一下,你还年轻,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颜凉在对方的搀扶下极为艰难地坐了起来,等喝完了水,才终于有了活着的感觉。
他清清嗓子:“多谢,怎么称呼?”
“我姓薛,薛池。”薛池笑了笑:“我哥是薛延,也就是秦少的贴身“秘书”,我借着他的面子,也在大少爷手底下混口饭吃。”
延迟……你们兄弟俩的名字,还挺特殊。
颜凉秉持着少说一个字多省一分力的心态,点了点头:“薛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