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星期她就已经开始神情恍惚了,意识到蔚来的离开还是第二天猛然被发觉到的,她知道那天她是被临时派去的,她不怪她。时间不凑巧,地点没选好,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借口从而逃跑,可她就是原地的人,只能看着别人离她而去,唯唯诺诺,哭个整夜。
她有时觉得时间过得快,快的一眨眼她就又要面对第二天的所有繁琐杂事,以及隔一两日就发过来假惺惺的问候和那空荡荡没有温暖的房间,可有时又很慢,慢的她明明已经逼迫自己全心全意投入到枯燥工作中却还是会有裂缝间隙去悲伤难过,而一旦有这种机会那痛苦煎熬便不会放过她一丝一毫。
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蔚来独坐在屋外阶梯上,天是黑茫茫的一片,抬眼能寻见璀璨夺目的零碎星光,但蔚来只是望着前方,眼神空洞无物的望着。还有十来天就可以回去了,这些天除开生理反应不舒服外倒也没什么特别难克服的问题,这里的风景、食物、人文环境都让她大开眼界,还有一对热心肠的夫妻在照顾她,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那对夫妻男的像李铭,女的像周沁。
其实月中的时候周沁联系过她两次,不过不是打电话,而是发信息,她问说在做什么,她每次都回:在喝酒。
之后,便顺理成章没有下文了。《$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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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章:离
蔚来从别处拿了两瓶酒回来,坐在小木屋的地板上打开就仰头闷,她实在是需要一点不会伤害或是妨碍到别人的发泄方式了。
一瓶带着说不出的酒酿味似的刺鼻液体被一饮而尽,静坐了几分钟后她开始觉得有些上头了,脚下和脑中都是轻飘飘的。
她恍惚中想起有回她和周沁出去喝酒,她们买了几瓶啤酒和两瓶白酒,周沁说现在还是傍晚总不能在路边喝,就找了个餐馆点了个大份过桥米线边吃边喝,蔚来那天刚好饿着就边吃边喝,周沁才吃了三四小碗但一瓶白酒连带几瓶啤酒却都喝完了。后来她们又去到附近湖边走走散步,她又把那瓶白酒喝完了半瓶,蔚来喝了几口啤酒,冰冷的酒液拿在手里刺激地喉咙和头顶都是凉的透风。周沁再次把那瓶白酒拿出来跟白水一样灌着,蔚来还以为味道不错就也尝了尝——这真的是她喝过最难喝的东西,闻起来喝起来都很难以下咽。
周沁喝着喝着就开始醉了,东倒西歪的还往草丛里躺,嘴里一直念叨着那些让她难过不已的事情,一个人名反复出现不断,她哭的不停抽泣,蔚来出声安慰说来说去也只是那几句绕啊绕,蔚来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让她停止悲伤哭泣了。
每个人都会难过流泪的,前不久她自己就一个人流了一晚上无人陪伴的泪。看着周沁在自己肩膀上哭泣地全身颤抖,蔚来实在是满心纠急但又束手无策,但是在某个莫名的瞬间,心里却突然闪过奇怪的感受——或许是因为生性冷淡又生病了的原因,她实在不能理解明白周沁为什么会这么悲伤痛哭。
而现在她感受到了,原来这是真的很难过,她一直不停流眼泪,可是她甚至都不敢哭的发出声音来。她想放声大哭,但第一反应却是只能忍着,不然会被说没用和看不起,还会让人觉得很懦弱无能,虽然在她心里确实就是一直这么贬低自己,但她就是玻璃心,她不愿意被人同情。
那次周沁在自己面前暴露无遗的痛苦情绪是否也算是在承认她的爱呢?所以她才会安心去哭,去闹,不顾后果的发狠发泄。
那自己该怎么办?
她又该做些什么去回应周沁的痛苦悲伤,好让周沁觉得她也爱她呢?
她不知道。
她是个不幸的人。
但她没必要非得让所有人都必须了解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和它们的原因,毕竟很大一部分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清楚,她也不明白,到底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只有痛苦对她始终如一,像个恨死她的鬼魂,不让她死,又让她生不如死。
这天她睡的很沉,或许是这酒比以往的度数要高,又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哭的这样不堪却又无法停止。
蔚来说过:她是个不幸的人。所以在每一次的竭力狂欢后总是会有接踵而来的意外发生,这次是错过了回去的航班,只能被迫滞留四天,而且多出的费用全部自费。
她还没从昏天暗地的状态中蜕脱出来,对于这个消息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她无所谓了,她习惯了。
电话铃响起,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从地板坐起来爬到床上,硬是摁了好几下才点通电话。
蔚来没说话头直发昏,如果不是周沁先开口她可能就直接睡过去了。
"你到站了吗?我去接你吧。"
那头没有响动,周沁重复叫了几声蔚来却都没有回应。
"喂,喂?"
"回不去……错过了。"蔚来皱着眉,侧着脸吐字不清的答道。
"啊?这你都能错过!我不管,你今天连夜骑牛给我赶回来!"
"牛不听,牛喝多了……"
"你又喝酒了?"
"嗯。"
"你好像很喜欢喝酒?"
"还好……喝酒,”蔚来翻个身,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开心也能喝,不开心也能喝。"
"可我每次找你你都在喝酒,害得我以为你不乐意见我。"
"因为喝酒就代表着这人没什么事,别人问你在干嘛你说喝酒,那别人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喝,喝的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如果——别人说你干嘛呢?你说,哦,我自残呢,那还能叫没事吗?不管什么人,能给你打电话的,多少出于心里过意不去的面子还是会劝阻安慰你,但这样多了就没意思啊,别人也会烦,谁都会烦,没人有这个义务啊……"
蔚来突然一下说了很多话,不紧不慢,语气平缓,像在讲故事,却听不出个什么情绪来。
只有周沁下意识慌了,她以为她已经熬过了最坏的那段时间,在她遇到蔚来以后,两人一起努力生活的日子平凡又快乐,她无时无刻不在对自己感慨:就这样也很好了,她很知足,她很满意。
她明白这段时间两人间隐隐作秀的不对劲,她不是没和蔚来吵过架,两人住在一起多少有些摩擦。
可她明显感觉到了这次的不一样,蔚来虽然性格安静,但两人一起时她总是古灵精怪的,蔚来从来没有对自己表现过这样的一面,她会不开心,会难过,这些周沁都知道,但她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过蔚来心底的绝望中不仅仅是平常简单的伤心失落,那里还有疯狂的痛苦,还有无声的呐喊,而这些被藏匿着的涌动怪物被打开牢笼来的那一刻,竟也是这般平静淡然,让那些路过的人瞧了一眼便再无兴趣。
对话就这样静止了,比在街上遇到熟人打招呼过后才发现认错了还要尴尬,蔚来实在想睡了,再大的事她都不理了。
"答应我一个愿望吧蔚来。"周沁语气淡淡地开口,电话那头她穿了身素雅的浅紫长裙,坐在床边,面带舒缓似笑意般的神情,蔚来总说这样的她好像神话女神雅典娜,只是并非是平常在华丽殿堂的冰冠公主,而是在废墟土堆里找不到方向却依旧还坦然自若的美人。
"你说。"
"你自己想吧,你能做到的。"
"在,临死之前提前通知你?"蔚来玩笑似的说道,但更像是在自说自话。
"神经啊你!"周沁生气地低声喊。
"在做每一个重大决定之前,告诉我最爱的周姐。"蔚来知道周沁想让她承诺什么,她了解,她明白。
"这个不错,就这个。"周沁终于是放下心来松口气,她相信蔚来,她从不骗自己。《$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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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章:你
取得最新航班的机票后蔚来一刻也没歇下,夜以继日搭车坐车总算是赶了回来,转瞬间已经快到冬季了,虽说现在已是深秋末尾但天气有时却还是日头当空,此刻的太阳就暖洋洋的,晒的很是温暖,蔚来回来瞧见家里没人,想着周沁可能是趁着天气好出去逛街了。
蔚来把行李箱推进房开始简单收拾衣物,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蔚来从大衣口袋中拿出手机发现无人打来,她先是一愣然后顺着响动在枕头下寻到了周沁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