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去看望过八贝勒的五贝勒、十阿哥以及胤禟也被勒令在家“静养”。
这个康麻子，很怕死嘛。
林羡余腹诽。
胤禟耸耸肩，“这麻风病也没那么容易传染，我虽去看望过八哥，但都是站在一旁慰问几句罢了。”
林羡余凉凉说：“年纪大了，自然格外怕死些！”
胤禟俊脸瞬间变色，他飞快一把捂住林羡余的嘴巴，“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林羡余拂开胤禟的手，淡淡转移话题：“我让你打探清水庵的状况，有结果了吗？”
胤禟忽的凤眸一黯，“八嫂……庶人郭络罗氏的病症跟八哥差不多，应该也是麻风病。这会子清水庵也被封锁了，那里缺医少药，她又是个弃妇，只怕没人会好好照料她。”
林羡余暗道，八福晋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不过她更盼着八贝勒早点嗝屁。
林羡余捻了一枚盘中的果脯吃着，眉梢轻扬，唇角带笑，“他若真死在这上头，也算是报应不爽了。”——想当初这对夫妻害她染上麻风病，留下一身疤痕，她可还一直记着这笔仇呢。
老天爷大约是听到了林羡余的祈盼，八贝勒的病情的确日益严峻。
八贝勒虽然尚在壮年，但架不住两年前南巡苏杭，被一箭射爆下身，自那之后，八贝勒便甚少出门，骑射都荒废了，身子骨更是大不及从前。
再加上腰上又被捅了一剪刀，那剪刀上还染了麻风病人的血——伤势、病情一齐爆发，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只不过，先死的却是清水庵的庶人郭络罗氏。
就在半个月后，庶人郭络罗氏一个人凄惨病死清水庵，还顺带感染了清水庵上下一干尼姑。虽说一应防疫都是采取胤禟当年的防疫十策，但还是有好几个尼姑不慎感染。
八贝勒那边也是如此，虽然主治的太医给一干伺候的下人都派发了口罩，也叫他们经常洗手，但这个时代的酒精度数不够高、口罩也不够专业，因此还是有两个个太监感染。
不过好在封锁严密，麻风病并未传播出去。
唉，这对夫妻，还真是害人不浅。
就在庶人郭络罗氏草草埋葬之际，八贝勒也已经数日高热不退，眼瞧着也是不行了。
得知这个消息，林羡余高兴得多吃了两碗粳米饭。
在家中“静养”了一个多月，胤禟无聊得浑身都要长毛了，这一刻，他也有点盼着八哥早点死了。
庶人郭络罗氏假孕，也从侧面证明了八哥还是不能人道！
如此一来，活着也是没脸，还不如死了呢。
胤禟是如此想的。
林羡余忽的道：“你八哥快死了，你要不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胤禟蹙眉：“八哥得的可是麻风病！而且，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林羡余笑了笑，这个胤禟还真了解她，“其实是我想去送他一程。”
胤禟俊脸上带着无语之色，“你是想趁着八哥没死，好好气一气他吧？”
林羡余嘿嘿一笑，“你去给皇上递个折子，就说你有话想要对八贝勒交代，所以让自己福晋代为前去。”
胤禟蹙眉：“这可是麻风病，过了病气可怎么是好？你虽身强体健，也不该为了一时意气，冒这个险。”
林羡余淡淡道：“你放心，麻风病跟天花差不多，得过一次之后就有了免疫力。”——其实得了麻风病之后病愈，是否能产生抗体，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她清楚，只要不亲密接触，或者飞沫感染，是不会被传染的。所以想去瞧瞧。
胤禟一愣：“免疫力？这个词儿倒是贴切。”
林羡余笑着推搡他：“赶紧去写折子，仔细晚了，你八哥就归西喽！我可没兴趣去看一个死太监的尸体！”
胤禟暗暗摇头，福晋的嘴巴还是这么毒辣！不过，爷喜欢！胤禟暗笑，便麻溜去写折子了。
别看老康自己是个渣爹，却盼着自己的儿子们个个兄友弟恭。
胤禟想让福晋代替自己去看望哥哥，康熙立刻就允准了。
此时此刻，八贝勒的别院已经被严密封锁，林羡余手持圣谕，方得入内。
园子倒还是那个山清水秀模样，只可惜园子里的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都生恐被感染。虽说目之所及之处，人人都带着口罩，但眼中的恐惧，却是遮掩不住了。
林羡余很快被引入了八贝勒的正堂。
堂中一片苦涩的药汁味，里头夹杂着腐臭的气息，闻着着实恶心。
太医道：“福晋别靠的太近，有什么话，您在这里说便是了。”
林羡余此刻就站在八贝勒病榻一丈外，这么远的距离，怕是得用吼的。
林羡余带上口罩，点了点头。
太医小声提醒道：“八爷身上……有些腌臜。”
林羡余暗道，麻风病到膏肓地步，浑身的斑疹会发展成瘤子，而且数目极多！
想想吧，全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瘤子！！
林羡余走上前，轻轻挑开帷帐，然后她就被恶心到了。
麻蛋，老娘是哪根筋不对了，放着美男胤禟不欣赏，居然跑来看满脸瘤子、满身恶臭的八贝勒？！
林羡余赶忙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没有呕吐出来！
满脸红色瘤子的八贝勒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的八贝勒哪里还有素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他此刻满脸瘤子，眉毛、睫毛也早已脱落殆尽，脖颈上更是长了一个硕大的肉瘤！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非人生物！
他抬起了已经岣嵝不成型的手，口齿见发出了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你……九弟……”
林羡余忙退后两步，转头对太医道：“你先出去吧，九爷有些话让我转达八贝勒。”
太医也不愿在八贝勒跟前多待会，连忙拱手应了一声“是”，便飞快退了出去。
此刻林羡余虽然也戴着口罩，但架不住八贝勒身上气味实在冲鼻子！
第281章 气死八贝勒？
林羡余扫了一眼此时已经不成人样的八贝勒，啧啧，谁能想到，往日温和如玉、干净儒雅的八贝勒竟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见八贝勒说话都已经极为艰难，但眼里竟还饱含着一抹对兄弟之情的希冀，林羡余忍不住啐道：“你可别多想，其实并不是胤禟有话让我转达，而是我想见见你。”
八贝勒神色一愕。
林羡余轻哼道：“早知道你是这幅恶心人的模样，我就不来了！”
八贝勒脸上浮现愠怒之色，但他显然已经没有力气跟林羡余叫骂了，只能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狠狠瞪她。
林羡余有点受不了视觉和味觉上荼毒，决定长话短说，不再绕弯子，“我此来，主要就是告诉你一件事！两年前，在西湖之前，那一箭，是我射出的！”
一语出，把八贝勒一瞬间睚眦尽裂，八贝勒不是没有怀疑过九福晋，当时当时盘查过了，九福晋所在的画舫，距离太远，而且满是莲叶，绝无可能射中！
但现在，九福晋竟然承认了？难道说是九福晋安排的神射手下的手？！
林羡余淡淡道：“你有什么好惊讶的？当年，你害得我染上麻风病，落下一身疤痕！我当然要有仇报仇！只可惜，你突然站了起来，要不然当时那一箭就能要了你的命了！”
说着，林羡余还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八贝勒眼中满是毒恨，他浑身颤抖，睚眦尽裂，口齿中吐出几个字：“你……毒妇！……你……离间兄弟，你……该死！！”
林羡余冷冷道：“不错，是我让胤禟理你远点儿的！因为跟着你，胤禟绝没有好下场！！何况，他起初与你疏远，你也没太过挽留！你不过就是看到他后来生财有道，觉得他有利用价值了，才重新拉拢！！”
“所以，你对胤禟从来就没什么兄弟情分！那我又何来的‘离间兄弟’？”
“你——”胤禟岣嵝的手气得哆哆嗦嗦，宛若得了羊癫疯。
林羡余“嗤”地冷笑道：“别一幅老娘对不起的你样子！这世上没什么应当应分的！胤禟没义务去支持你！你若对他有一丁点兄弟情分，就不该用麻风病这种手段！麻风病易传染，一个不慎，胤禟都有可能丧命！”
“你如此算计他，他怎么可能真心支持你？！我不瞒你，当初西湖狙杀，就是胤禟的策略！我不过就是执行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