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周经桓皱眉问:“你喜欢吗?”
黎元淮也没什么主意……
“我啊,我都可以的。不过我可能不会离开京剧院,他们说过,好像是说,要是我走了,京剧院就办不下去了。”
她不想让京剧院倒闭。
周经桓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把“暗箱操作”这种事情说得这么坦然的。
明明就是因为黎家的关系,入不敷出的京剧院才能得以存活,可这话从黎元淮嘴里说出来,竟然让人说不出任何不是来。
和晏飞白、黎妈妈不同,周经桓倒觉得,她天生就是吃这晚饭的。
不过这话他说不得,也没资格说。
“你明天还来吗?”黎元淮问,看了眼远处不断鸣笛的车子,急切地问。
“嗯,来。”周经桓说。
“那工作证就放在你那好了,想来就来。但是你要逃课就……”她实在是被晏飞白催得没办法了,干脆利落地和他告别:“算了,再说吧,我要回去啦!飞白着急了。”
周经桓见她要走,不着痕迹地瞟了眼暗处那辆车,觉得还不够火候,便硬着头皮拉住她:“你等会儿,那我能跟你一起学吗?”
黎元淮被他握着手,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来,可他却不许。
她犹豫着,上上下下打量他,终是说:“呃……这个有点太晚了吧?”
这可不是剪个头发就半路出家这么简单的事情呀……
“不行吗?”周经桓故意装出很失望的样子,圆溜溜的脑袋垂下去,好像个熟透了的水晶葡萄。
黎元淮顿生恻隐之心,上前一步,拍拍他的头顶,上面极短的毛发扎着她的手,感觉好奇怪。
她有点为难:“嗯……倒也不是,只不过我们都是童子功,你学学唱应该还行。”
“那我就拜你为师吧。”周经桓立刻抬起头,眼中盛满了繁星。
黎元淮彻底傻了,收徒弟?她自己还没出师呢……让师父知道,还不打断她的腿?
这和尚也真敢想。
“那个……”
俩人吵吵闹闹的,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夜色中有辆墨一样的车缓缓划过了。
车上的人紧紧盯着黎元淮的脸,目光像是要淬出毒液一般。然而路过晏飞白的车子时,看见他满面怒火,又愣住了。
两辆车擦身而过。
晏飞白抬起头来,望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
周经桓也望着同一个方向,直到看见那辆车走远,才笑着和黎元淮说再见:“行了,走吧,拜师的事儿再说。”
说完,转身离开了。
黎元淮得令,赶紧跑回车上去。以为对上的会是晏飞白怒气冲天,结果等待她的却是软软的……
蛋糕。
香嫩嫩的蛋糕,摆在车座上,晏飞白的手边。
晏飞白挑眉,问她愣着做什么。
黎元淮正饿着,见状简直感动得要流泪了,捧着蛋糕感激涕零:“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晏飞白勾唇,却死不承认这蛋糕就是买给她的,那副求表扬求关注的傲娇样子看得张叔都忍俊不禁了。
“刚才路过,觉得挺好吃的,就买了,你饿了?”
黎元淮点头如捣蒜。
他便笑着帮她打开包装。
绕到这家店去买这么个蛋糕,就为了看她这么满足的笑,值了。
张叔开车开得慢慢的,目光频频落在两个孩子身上,目光慈爱。
从那天之后,周经桓就开始频频出现在黎元淮出现过的任何地方中,务求与她探讨一下,艺术人生的奥秘。
那时候的黎元淮,对艺术生的了解仅仅限于她自己,而美术、舞蹈、表演等等都不在她的知识面以内。
所以他问过几次之后,她也就没了耐心,在一次赶着去吃饭而被拦住之后,一个不小心把他一只手拉脱臼了,从此,两人便又结了仇。
诶?
为什么要说“又”呢?
第24章 笑里有诈命里带坑
反正,后来的后来,据已经自我认证却没有官方盖戳为出家人了的周经桓所说,和黎元淮打成一片,是他这辈子最为后悔的事情。
同样的,义无反顾地去京剧院打杂这个工作,除了让他变成了资深票友之外,也给不了他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勉强糊口罢了。
甚至于就连一个媳妇儿,他都没办法负担得起,于是干脆利落地出家,去菩萨跟前尽孝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当下的黎元淮,即便整天被这个臭小子骚扰,即便整天被他威胁要去报警告她恶意伤人、校园暴力,她还是觉得学校里的新生活,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的。
更何况,能够整天整天和晏飞白呆在一起这件事,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三月之后,天气一天一天暖和了起来。鸟语花香万物复苏,晏飞白跑步的时候偶然间看见一朵初开的迎春花,便摘来插在黎元淮鬓边了。
鲜嫩的黄衬得黎元淮姿容胜雪,一进校门,便勾住了一大票男孩子的目光。
晏飞白在心里幽幽叹息,看什么看,没见过晏飞白的小媳妇儿吗?
被他冷眼激光扫射的一个个男孩全都做鸟兽散。
这个姑娘惹不起惹不起。
事实上,黎元淮的确被印上了“晏飞白媳妇儿”这个认证标签了,不过这事儿可说来话长。
周经桓自从上次看过黎元淮的演出了之后,就一直缠着她问东问西,黎元淮简直要烦死了。
然后班级里就传出了这种绯闻:黎元淮甩掉了品学兼优的白马王子晏飞白,恋上了被迫剃头出家的古惑仔。
然后某一天,忍无可忍的黎元淮一个大背,让周经桓的一只胳膊瞬间脱臼。
从而就出现了续集:哦哦,原来如此,是古惑仔痴缠千金小姐,千金小姐十动然拒的戏码。不错不错,也很好看。
后来,剧情又愀然发生了改变。
当黎元淮因为愧疚而贴心照顾了他一个多礼拜,端茶倒水的好不殷勤,绯闻立刻又变了味道。
竟然如此!千金小姐难道终被感动?
一双双眼睛都盯在这三角恋上,三人的一举一动都变成了校园话本,被以讹传讹,传得绘声绘色。
处于绯闻漩涡中样的晏飞白,一派的从容淡定,丝毫不为外界所蛊惑,一心只想把黎元淮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搞上去。
黎元淮则老神在在,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上午上课下午唱戏,丝毫不在意八卦和评论。
但身为这一对儿两小无猜共同发小的张奇峰却有话要说。
毕竟他受姑父垂爱,四月份就准备离开凤城出国念书了,离开前已经如愿搞定了初恋,总不能光记着自己不记得他家晏飞白了。
所以讲义气的张奇峰总想着要帮发小做点什么才行,在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转学了的时候,还在整天为了黎元淮和晏飞白着急,在座位上望着和黎元淮有说有笑的陆渊、周经桓发愁。
反观晏飞白,倒是没那么担心的样子。
“我都替你发愁!你怎么都不知道着急呢?后院儿都起火了兄弟。”
晏飞白扫了一眼那边,神色如常。
“是你的,跑都跑不了。”
这得是什么心性和度量,才能促使他说出这种话来啊?
张奇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嘶——你装什么装啊?是不是不喜欢我们角儿?那你可趁早说,我手头可有一堆适合初恋的小伙子给角儿挑呢……”
他还没说完,晏飞白凉凉的眼刀就丢过来。
他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气势立刻就软了下来,“你看你,还急了。”
秦诗言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偷笑。
“小傻子,你笑什么?也不说帮你男人骂他两句。”张奇峰掐她脸颊。
秦诗言一脸无辜:“我怎么敢骂他?你都骂不过的人哎……”
“嘶——”张奇峰捏得更使劲儿了:“你不懂,他啊,端得高着呢,从不和女孩吵架。要是你,估计还能吵个一碗水端平。”
秦诗言立刻星星眼崇拜脸。
“太酷了吧……”
张奇峰见她那样子,醋劲儿就上来了,完全就把晏飞白的事情丢在了一边。
晏飞白摇摇头,接着埋头书卷。
“酷什么酷?你没见他有个女打手吗?”张奇峰老大不满意。
晏飞白给他逗笑了。
“我心里有数,不用你管。”他淡淡的,看了看手表,转向黎元淮,食指敲了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