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飞白无奈地想。
“想知道。”他只得承认,并且预料到了,她大概会有所图谋了。
果然,黎伯烧的神情,越发的骇人了。
“想知道,就得答应我个事儿。”她满脸写着不怀好意。
晏飞白一点儿没犹豫,很痛快的点头:“说。”
黎伯烧见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还真有些没成就感,觉得自己大概是价码开得太低了,根本无法让他为难。
问题是,她也根本就没有想好要让他做什么,便只好说:“这事儿你先欠着,等我以后想起来,再说。”
“成交。”晏飞白点头同意。
黎伯烧见他痛快成这样了,更是懊恼。
“哎,早知道,就说的过分一点了。”她忍不住嘟哝着。
可事已至此,她也没法反口了,毕竟,现在反口,晏飞白也会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履行刚刚的承诺了,只好接着说下去。
“伯母说,肯定是你家老爷子,自尊心受挫了,觉得晏家现在不如以前了,不好意思让你娶淮淮了。”黎伯烧如实回答。
晏飞白沉默了。
黎伯烧想了想,又说:“还有,大嫂还说呢,挺可惜的。”
他听了,下意识的抬头,语气有些急促:“可惜什么?”
这个反应才对嘛,黎伯烧傲娇地想,这么着急,就离开窍不远啦!
“她说,我们出事那天,她看见你那么着急淮淮,还真的挺看好你的,两家人又知根知底的,真是个不错的女婿选择。往后如果结了婚,就让你们到澳洲的舅舅家里去,弄个农场,做一辈子闲云野鹤。”
晏飞白听到这里,笑了。
见黎伯烧看着自己,他便说:“奶奶肯定不同意吧?”
黎伯烧惊讶万分:“你怎么知道?伯母当时都发火了,说大嫂就知道这些小情小爱的,一点都不重视淮淮的人生,她说淮淮肯定是要在戏台子上,唱一辈子的。澳洲哪里有什么戏台子?给那些五大三粗的白人唱?他们能听懂吗?”
她模仿起黎奶奶来,惟妙惟肖的,他们两个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晏飞白还是叹了口气。
不说他根本走不了,就是说黎奶奶对黎元淮这种近乎霸道的人生规划,就足够让他心疼的。
黎伯烧亦然。
所以,她才会这么希望,能有一个人出现,改变黎元淮的生活状态。
这个人可以是晏飞白,也可以是周文彦,可以是任何人。
可是,最好是晏飞白。
因为,黎元淮喜欢的,只有他一个。
“所以啊,飞白,你看清楚了吗?”她终是正色问道。
晏飞白没说话。
她便皱眉接着道:“你看看,黎家根本就不重视这些。嫂子多希望淮淮能找到一个像你对她这么好的,她甚至连后路都已经帮你们想好了,你还在这犹豫什么?”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另一种可能,虽然有些不合理,可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当下不解地问:“还是……你不敢?”
她敢肯定,晏飞白在那一个瞬间,肯定是动了一下。
不过不能确定的是,他到底是想揍她,还是只是身体僵硬。
反正,他看着她,坚定不移的说了四个字:“我明白了。”
明白了?
真明白了?
黎伯烧有些不确定。
不过,她知道,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
两人便接着自习。
可是教室里实在是太吵了,黎伯烧怎么都看不进去书,脑子里嗡嗡响,除了书上的数学题,她什么都能专注进去。
所以片刻过后,她又开口了。
这回,不是说黎元淮的事情,而是说她自己的事情了。
“你刚才……”她小声问:“为什么说,让我管好我自己?”
晏飞白还以为她忘了这茬,这会儿听见她问起,便勾唇,只说了两个字:“除夕。”
之后,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坐着的陆渊身上。
黎伯烧一开始还没明白,见他看着陆渊,才回过神来,皱眉反驳道:“原来你说的是他。我拜托你,他跟我哥差不多大,我们俩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的。他是因为温慕卿不开心,想让你和她单独相处,才过来我这儿的。哎,你别想歪了。要是没有他,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她说到这里,忽然不说话了。
晏飞白知道,她是想起黎伯焱去世那天的情景了。
这会儿,两个人是终于不再说话了,彼此都想着心里的事儿,没个终了。
京剧院停电了,黎元淮晚上的演出取消,陆鸣离开京剧院时,说要送她回家,她只想了想,就同意了。
原本想着,在车上给晏飞白发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先回家了,可是手机拿出来,翻了半天才翻到他的最后一条短信,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好久没怎么联络了。
呵呵。
她在心中冷笑。
不是不联络吗?
那大家就真的都不要说话好了。
这么想着,她还真就没有告诉晏飞白,自己已经回家了的事情。
陆鸣见她手机拿出来又放回去,好奇地问:“要给家里打电话?”
第299章 善念
黎元淮摇摇头。
“不了。”
说罢,便把手机扔回了书包里。
陆鸣见状,应了一声,虽然有些不解,可是还是什么都没问,只默默开车。
黎元淮却直觉他有话要说。
果然,到了红绿灯处,他忽然转过头来,有些尴尬的开了口,问黎元淮:“对了,黎伯烧的成绩下来了吗?”
黎元淮一愣,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成绩。
“什么成绩?”她问。
陆鸣笑道:“就是艺考成绩啊,她不是考了表演系吗?”
黎元淮这才恍然,赶紧回答:“还没有呢,她考的那些学校下成绩都比较晚,不过妈妈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哦。”陆鸣应了一声,随后沉默了片刻。
黎元淮低着头,有些害怕他问起黎伯烧的事情。
要知道,早恋的孩子,都不怎么被家长看好,并且,往往还要面临着被拆散的危险。
对于现在的黎伯烧来说,最好是不要再经历任何一种分离了。
毕竟,她才刚刚失去了哥哥,如果再失去了陆渊,黎元淮真的害怕她会一蹶不振,从此以后便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可是陆鸣真的听不到她的祈祷,自顾自地问:“那她最近还好吗?她哥哥去世了,她还能接受的了吗?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这几个问题,好像都还是表示关心的。
黎元淮想了想,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合适。
如果从生活上来说,黎伯烧一定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每天吃好穿好不说,还有个那么帅的男朋友,每天照顾着爱护着,能有什么不好呢?
可是,那就代表她不伤心吗?
很显然不是的。
黎元淮知道,在每一个无人问津的夜里,那个将被子蒙在头上,咬着牙低声哭泣的人,也是黎伯烧。
所以,到底让她怎么说呢?
好的坏的都是黎伯烧,那让她说出哪个黎伯烧,才更为世人所接受呢?
想来想去,她也只能说:“在我们面前,她都尽力表现出最好的那一面,不想让我们担心她,可是,她才应该是我们当中最伤心的一个吧。”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陆鸣瞬间便陷入了沉思。
想当年,因为陆渊的母亲,他也曾经一样伤心过,甚至是,恨过,可是这种伤心,在面对着陆渊的时候,他却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
所以,他完全能够理解这样的黎伯烧。
“这个孩子,也真是可怜啊……”他无奈的叹道。
之前,黎伯焱趁着自己身体还算好的时候,请黎元淮邀陆鸣父子一起吃饭,就已经将黎伯烧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们了,包括从小到大的经历。
那一些个非人的待遇,从始作俑者的儿子嘴里说出来,让陆渊和陆鸣两个都失去了理智。
所剩下的,都只有对这个姑娘的同情了。
不过,这一切,黎伯烧和黎元淮都不知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黎伯烧能够得到更好的待遇。
其实,黎伯焱的用心,真可谓深沉。
从来都是男人才最了解男人,他向来不担心黎伯烧对于陆渊的吸引力,只是,他担心的是陆渊的父亲,会因为她过于明艳的皮囊,而对她产生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