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在某一个地方停住。
那是黎伯烧的房间。
她的灯亮着。
“飞白!”她扬声唤。
晏飞白听见声音,立刻小跑着过来,坐在她身边。
“怎么了?”
“姑姑什么时候回去的?”她皱眉,站了起来,“不行,我得上楼看看她,叔叔要走了,我怕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她和晏飞白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二楼的窗户上,窗帘上的影子,分明是两个人的。
一个高大,一个纤柔。
黎元淮错愕不已。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两个人正抱在一起。
黎元淮犹豫着看着晏飞白,不知该不该上楼了。
晏飞白叹了口气,把她扯了过来。
“行了,别得瑟了。”他随口说:“在我身边待着,别总是看着别人了,也不嫌累。”
她还是有些好奇。
黎伯焱还在席上,那个男人会是谁呢?
晏飞白一看她神情,便知她八卦之心渐起,扯着丫头过来教育:“黎元淮!”
黎元淮讷讷的:“啊。”
干嘛叫她大名?
“新年愿望:你未来一年,都听我的。”晏飞白淡淡道。
“这不是跟你的生日愿望一样?”黎元淮嗤之以鼻:“你这样是在浪费有效愿望!是可耻的浪费!”
晏飞白坚定的摇摇头。
“不是。”他一点都没有被黎元淮的说法误导,“我只有这一个愿望,愿望太多不容易实现,愿望少了,才比较容易被神明看见。”
黎元淮抿唇。
“啧啧啧,你为了让我听你的话,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第190章 高中毕业之后
院子里的烟火,仍旧不停的炸裂开来,与整条街上的鞭炮声,甚至是更远处,来自于城市四周闷闷的轰隆声混合在一起,让人产生了一种,整个凤城的所有人都相识的错觉。
好像大家已经约好了,要在这个时间一起庆祝这个日子。
但其实,事实要更温馨一些。
整个凤城、整个华人世界里,到这一天,是默契的庆祝着一年的终结,并且迎来下一年的到来。
爆竹声声辞旧岁,大家用剧烈的炸响麻痹着自己的内心,强迫自己遗忘自己的生命,又被割裂掉了一部分。
黎元淮和晏飞白坐在门廊处,看着张奇峰和鲁家山的背影,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黎伯烧房间的灯虽然一直亮着,但是那两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黎元淮有些纳闷,既不知道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正在屋里做些什么。
她想上楼,可是又怕没头没脑的冲进去,黎伯烧会觉得尴尬,想了又想,只好问晏飞白:“飞白,你说屋里的会是谁啊?”
晏飞白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听见她的问题先是一愣,然后沉吟片刻,不答反问:“你之前不是说陆老板去玉京参加春晚了吗?”
黎元淮点头,不过对他的答非所问非常不满:“我问你问题,你东拉西扯做什么?”
晏飞白见她着急,反而不说话了,看了眼黎家二楼的方向。
黎元淮气鼓鼓的站起来,准备要回去了。
院子里实在是太冷太冷了。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晏飞白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高中毕业以后,不能让任何男孩子进你房间知道吗?”
黎元淮僵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在她看来,这话虽然听着没头没尾,可却有条有理的。
拆分成一段段来理解,不难体会到晏飞白思维之缜密,说话之细致。
时间点:高中毕业之后。
规则:不能让男孩子进她的房间。
限定:任何男孩子。
这短短的几秒钟,他是出于什么想法而说出了这句话,黎元淮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听完之后,心跳骤然加快,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话的意思,莫不是……
暧昧的小火苗随着身后的烟火一起滋生出来。
然而,片刻过后,又被黎元淮硬生生的熄灭了。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
真的是欠打。
“为什么啊?”她皱眉,非常感激夜色将她涨红的脸色粉饰太平,这让她心中的不安和懊恼还有失望只是一一掠过,丝毫没有占据她的内心分毫。
“男女授受不亲。”晏飞白随口说。
他正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掌很凉,便也起身准备回去了。
就在这时,寒风夹裹着一颗球状物体以每秒钟不知道多少公里的速度向两个人飞快袭来。
晏飞白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敏锐性和反应能力,直接挡在了黎元淮身后。
啪——
一颗雪球正中他的背后。
两人回过头,正好看见张奇峰笑得灿烂。
“晏飞白,怂不怂?连炮都不敢放,还得跟着淮淮进屋里躲着!”
这话里头,亲昵和挑衅意味十足。
黎元淮抬眼看着晏飞白,笑容浅浅。
晏飞白亦然。
他转身跑到雪地中间去,自己站在一边,与对面的两个人分庭抗礼。
雪球刷刷刷的在几人身边飞动着。
黎元淮就那么看着他们笑闹,今天第一次感觉到,过年的意义。
团圆。
第191章 新的一年
黎伯焱走的那天,黎伯烧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一直坐在房间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若非她并没有锁门,黎元淮可以随时进去看见她是否安好,估计黎奶奶肯定是要把黎伯焱那个臭小子打死之后再送上飞机的。
老人家唯一的亲情体现,就是给黎伯焱那个没人性的娘留个全尸了。
好在好在,黎伯烧并没有什么大事儿,所以这么血腥的事儿也并没有发生。
大过年的,大家还是给彼此留了足足的面子,安安稳稳把黎伯焱送上了飞机。
生命无忧。
可即便如此,在全家人都知道黎伯烧安然无恙的趴在床上睡着的时候,黎元淮看了她那样子,也仍然觉得难过。
想来想去,大概就是因为,全家上下只有她听见了黎伯烧这一天唯一说过的那一句:“淮淮,我好像再也不会有家了。”
好像、再也、不会有家了。
要有多么绝望,才会让她以这样破败的语气,说出这样无奈的话?黎元淮不得而知。
黎元淮只知道她说话时,眼睛里好像承着这世界上最恒久的星光,明亮而耀眼,可这光芒终究是要一点点熄灭下去的。
她知道。
黎伯焱也知道。
反正,从他走后,黎伯烧似乎变了个人。
开始变得冷漠,不爱笑,谁也不爱理,上学时如行尸走肉,放学了就整天窝在床上发呆。
听黎妈妈偶然间说起,她连表演课也不怎么去了,怎么看这状态都俨然是个废人一样了。
黎元淮在一旁看着都很是担心。
可却什么都帮不上她。
新的一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
不仅仅是家里。
学校里的日子,也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张奇峰和以前一样,仍旧每天中午准时回家报道,可是晚上,却成宿成宿的留宿在外。为此,张局长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仍旧管不住,最终也只好就放他去了。
于是乎,他开始一整天一整天的趴在桌子上补眠。
一个礼拜说不上一句话也是常有的事儿。
而黎伯烧和陆渊也在黎伯焱离开之后,迅速恢复成了恋人关系,甚至于,比之前还要如胶似漆了。
从小到大,黎元淮从没见陆渊对任何一个人像现在这样殷勤过,事无巨细照顾的妥妥帖帖,好像把她当成祖宗似的供了起来。
可是反观黎伯烧却总是兴致缺缺,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付着他,仿佛如果不这样做,就没有事情打发时间了一样。
这现状让黎元淮唏嘘惋叹。
好好地一群朋友,一个寒假过去,好像就那么逐渐的分崩离析了,再也不见原本的模样。
这个圈子,似乎就只剩下了黎元淮和晏飞白两个。
啊,还落下了一个,经常不来上学的周文彦。
当然,十分意外的,又加入进来了一个新成员——周经桓。
在黎元淮刚转学过来的那段时间,她一定想不到,有一天,周经桓会抱着习题册,跟在晏飞白后面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