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她情绪如此低落的,大概就只有一件事了。
吃完饭,黎奶奶带着黎伯焱在客厅里聊天,顺便喝茶。
黎元淮练完功,本来想上楼休息休息,可看见黎伯烧紧闭的房门,终究是觉得有些担心,于是乎蹭啊蹭的,蹭到了黎伯焱身边来。
黎伯焱扫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没理她。
黎元淮就在他旁边默默的看电视,间或听着黎奶奶和黎伯焱的对话。
“我听你哥说,你和你妈妈要移民了?怎么这么突然的?”黎奶奶皱眉问。
“嗯,是。”他淡淡的点头,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黎元淮挑眉看着她,朝阳下,他的下颚轮廓仿佛更加明显了。
她有些不解。
最近他也太瘦了些吧?
不仅仅是瘦。
黎元淮皱眉,抬起手来,摸了摸黎伯焱的额角。
黎伯焱瑟缩了一下,然后平静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她,以目光询问。
黎元淮指尖落在他额角的漩涡处,不解地问:“叔叔,你的头发是不是少了呀……”
她这么一问,黎奶奶也看了过来,也是颇为好奇。
黎伯焱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从前额拢到脑后,唉声叹气道:“哎,年纪大了,脱发是个很严峻的问题啊……”
黎奶奶笑了。
“黎家的孩子都这样。”她说着,指了指黎元淮:“这孩子的头发,打小就少得可怜,一簇簇小黄毛,怪可怜人的。给做胎毛笔的时候,她爷爷还说呢,说这孩子这小头发,跟狼毫似的……”
说罢,笑了起来。
话题便这样自然而然的被引开了。
“乖乖也是。”黎伯焱也笑了,提起黎伯烧,这笑容比刚刚的任何一次都要真诚和直接,满眼透着宠爱。
黎奶奶轻轻应和着,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指,突然说:“等你走了,就让她搬回来吧。”
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于,还算是和蔼可亲,可是黎元淮却明显的感觉出来,奶奶有些冷漠。
这是长久的生活在一起时,才会产生的默契。
黎伯焱点了点头:“今晚她就搬回来,我回去帮她收拾东西,明天再送过来。”
黎奶奶哼了一声,就算是答应了。
第185章 满心宠溺
黎奶奶性子里有老一辈人特有的那种倔强。
这种倔强体现在生活里的很多个方面,面对于黎元淮和黎伯烧这样的小辈时,这种倔强就体现为了——护短。
当时,黎伯烧的情况可谓是有难而投奔来的,这便更是让护短的黎奶奶生出了些许的怜爱之心。所以,后来黎伯焱来接走她时,黎奶奶就十分不满了。
可是,看见黎伯烧就那么欢欢喜喜的搬出去了,老人家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谁知,孩子欢欢喜喜的搬走是不假,可是又这么灰头土脸的搬回来了,这事情落在谁的头上,都让人觉得可怜又心疼。况且之前从南港回来时,黎元淮已经将黎伯烧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奶奶,奶奶对二奶奶的不满达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连带着对黎伯焱都没什么好气。
黎伯焱一指察觉得到这些,也都默默承受着,这半年来,没有过任何抱怨和微词,始终还是那副金刚芭比的嘴脸。
当下,黎元淮看着他瘦削的侧颜,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忽然觉得黎伯焱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和高兴。
虽然他总做出一副金刚芭比的样子,可是他的心,真的像他变现出来的那样粉嫩嫩吗?
黎元淮开始存疑了。
一整天,黎奶奶对黎伯焱总是阴阳怪气的,黎伯烧也一直都没有下楼,整个黎家热热闹闹的,却始终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让黎元淮都觉得尴尬非常,十分盼望着父母的归来,好打破这个僵局。
反观黎伯焱倒是没有任何的局促和不安,始终安安稳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午时,黎元淮从厨房端了个托盘出来,上楼给黎伯烧送午餐。
黎伯焱的目光仍旧落在电视屏幕上,可耳朵却明显竖了起来。
之后黎元淮下来时,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黎元淮看过去,以为他是无意,便没太关心。
下午时,黎元淮打着哈欠上楼睡午觉,黎伯焱又犹犹豫豫的张开嘴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黎元淮摇摇头,觉得这么大人了,怎么说话还犹犹豫豫的,一点都不干脆。
一时好梦。
她醒过来时,刚眨了两下眼睛,晏飞白就进门来了。
看见他,黎元淮还是迷糊着,根本没反应过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小子又不敲门,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
要知道,年初时的“惊鸿一瞥”可是让这两个人打得翻了天啊……
这会儿的两个人,显然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起来了。”他低声说,然后带上门,走到她床边坐下来,摸摸她的头发,等着她回过神来。
“唔……”她点点头,一点精神都没有。
晏飞白是来接她的。
今年大家都已经约好,要去晏家过年了。
张家、鲁家、黎家,三家人全部都到黎家过年。
用意只有一个:希望老爷子能高兴高兴。
这会儿楼下已经没有人了,整栋楼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一个躺在床上,懵懵懂懂,一个坐在床边,满心宠溺。
第186章 走
这个时间,黎奶奶正在和周姨一起,帮着晏家的阿姨做饭。晏怀素作为一个小辈,自然不好意思让黎家老太太给自己做饭,所以等黎元淮彻底清醒过来,到晏家去时,刚一进门,便听见了晏怀素站在厨房门口说的那一句:“淮淮还唱戏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睡醒而产生了错觉,她觉得晏怀素的语气似乎是透着那么股子……轻蔑。
可她并表现出来内心的情绪,她没有抬头,只往晏老房间过去,想跟他老人家问声好。
谁知郑旭刚好出门,说晏老刚吃了药,睡了。
黎元淮只好到客厅去和几个长辈说话了。
客厅里倒是热热闹闹的坐着十几号人,都是一条街上的老街坊了,大家看见黎元淮都是满眼慈爱,嘘寒问暖一番。
因为晏飞白没有跟进来,所以开她们两个玩笑的人也不多了——这比以往的每一年都要慈悲。
以前,过年的时候,他和晏飞白简直是所有来拜年的人嘴里最容易脱口的玩笑。
黎元淮只笑着打过招呼,然后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便被鲁家山叫到窗边的矮几旁边坐着,看着他和张奇峰打PSP。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比那边十几个人还热闹,黎元淮看了都不禁失笑。
不过笑着笑着,也有些奇怪。
这俩人最近,好像是生在一起了一样,从早到晚厮混在一起,几乎没有分开过的。
刚放寒假时,她跟着陆鸣去百里演出的时候,本来想带着他们一起去的,大家一起旅行,顺便给晏飞白补过生日。
可是最后有时间的,只有晏飞白一个人而已。
所以一个小旅行团,渐渐缩水成了双人游。
她那时候就觉得奇怪,这俩人一天到晚,到底在干什么?
原本鲁家山就读的美国学校,春节时期是不放假的,所以圣诞节时他便说了,过年不回来了。
可是无奈,家里的老人家想孩子,特地让人把人接了回来,想着一家人安安稳稳过个年。这一番思量,倒正中了这小子的下怀,从回来的那天起,一天天的玩儿得尽是新花样。
当下,俩人玩腻了,便同时皱眉抬头。
四目相对时,电光火石间,黎元淮明显感觉到了一个新的想法从这两人的小脑袋瓜里冒了出来。
从小到大,只要一冒坏水,这俩人就笑得春风得意,好像干了多大的事儿一样。
鲁家山挤眉,问:“走?”
张奇峰弄眼,答:“嗯!”
黎元淮不解,愣:“唔?”
张奇峰没理他,只兀自站起来,跑到客厅另一边去,和长辈们报告自己的想法,这边厢,鲁家山则拉着黎元淮起身,“走,哥哥带你玩儿去。”
黎元淮不解:“去哪呀?大过年的,哪里不休息呀?”
黎伯烧从客厅的另一个角落晃晃荡荡的过来,冷眼看着鲁家山,握住了黎元淮的另一只手:“你们自己去得瑟就完了,别带着我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