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我大了五岁。以前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别人总误以为他是我哥哥。我抿着嘴偷笑,他的脸色却臭的不行:来一份情侣套餐!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划过他的眉眼,指腹停在他柔软的唇瓣上。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以我看它也是看碟儿下菜。拿着刀子在我脸上划的好不客气,却对他精雕细琢。每次我站在镜子前,眉宇间的疲倦无处藏匿。镜子中似呈现出一位迟暮的老人。
手机铃声的响起,让我惊醒。我胡乱的摸了一把眼泪。景言不悦地蹙紧了眉头。我以为他会醒,但并没有。见他睡得那么沉,我不忍摇醒他,只好小心翼翼从他口袋掏出手机,看来电人是谁在做打算——苏沫。
她的来电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藏在记忆深处的前尘往事。
“我怀孕了!”她脸色苍白,眼眶红红的。
我困惑地盯着她,耳朵嗡嗡作响。她的唇一张一合,我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个多月了!”她说。
我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记得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哪里惹得景言了
第二章回首间
他要么出差十天半个月,要不就待在公司不回来。不过,很多次我从噩梦中惊醒,发现他正坐在床头。月色中。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发出幽暗的光,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我曾很多次鼓起勇气缠上去。他要么无动于衷,要么把我往死里整。
我把地址发给苏沫就走了。我没有自虐倾向,躲在角落望着他们离去时亲昵的背影。
我突然想吃一碗鲜虾云吞了,很急切。
我应该去看看他们的。走时太过匆忙,不!准确来说是落荒而逃。也没有跟钱阿姨告别,她会不会怪我?嗨,小米肯定会吧。不用猜,八成又跟我耍小孩子脾气,不过还好,我早有准备。
“小米!”许是我声音太大了,走廊经过的人下意识扭头朝我望了。出门碰见自己想见的人,我应该高兴,但我却困惑了。
此时,面前这个浓妆艳抹的性感女郎。真的是那个小小年纪穿个泳衣都羞涩不已。总喜欢躲在我身后的小女孩吗?
其实吧,我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擦肩而过时,如果不是她开口跟旁边的人说话,我俩就这样错过了。
小米同样困惑的瞅着我,我失笑,险些忘了我的变化也够翻天覆地的。
谁能想到那个誓死都不再留长发的假小子,如今摇身一变,长发齐腰了不说,还走了淑女风。
我想抱抱她,看见她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有多想她。
五年不见,她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小米下意识避开了。
我不解,还以为她没有认出自己来,“是我啊!小米,连姐姐都不认识了吗?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不认识。”小米冷漠地瞄了我一眼。
我脸上久逢故友的喜悦褪了去。
“小米,快点!”前面的女孩儿停下脚步叫她。
我攥着她的手腕就往外拖,“你不好好上学想干什么?”
结合刚才她们之间那些对话,她看她们的穿着,还有什么不明白——陪酒。
小米愤恨的甩开我的手,满眼嘲弄,“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呃,从良了那么多年,险些忘了曾经我可是别人心目中的不良少女。
唉,我叹了口气,在心里叨叨:妞啊妞!这可不一样。我是被服务的一方,你是服务的一方。要知道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每天只惦记一件事。
我再次握住她的手腕儿,语重心长,“别闹了,小米!我明白,人都有叛逆期。你姐我,那是爹不亲,娘入土,奶奶爷爷仙逝。你可不一样。你这样要是被你妈知道,一顿鞭子少不了。”
“你也配提我妈?”小米眼眶通红。我被她猝不及防地推了一把,还没来得及站稳,她就已经步步逼近,指着我的鼻子,歇斯底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妈都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五年了!”
我的脸色顿时苍白,耳朵嗡嗡作响,迷茫地瞅着梨花带雨的小米。
“你为什么要回来?”小米已经哭花了脸,声音又尖又利。“当初为什么要逃走?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头越走越低,衣服越穿越少,活的就像具行尸走肉……”
我的心抽痛疼厉害,张开手臂把她抱在怀里,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小米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哭得像个孩子,不停的捶打我的后背,喃喃:“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打电话给我妈说你不见了,她也不是慌了神一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我总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为什么爱我的人,最后都要离开我……
当天晚上,小米收拾好心情就带我去医院了。钱阿姨静静的躺在那儿,如睡着了般。恍惚间,她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莫离,挑食不好,瞧你瘦的。云吞是好吃,但不能一天到晚都吃,知道吗?”
“小米,不是让你给你姐端汤吗?怎么还坐着?”
奶奶走了。她对我来说,就像妈妈一样,可我怎么把他害成这样子?
“阿姨,莫离回来了,你起来看看好不好?我是不是总算长胖了些?莫离想你了,你起来陪莫离说说话好不好?”我摸了一把眼泪,“对了,我给你找到了,你最喜欢听的唱片。是邓丽君的哦,你确定你不起来听听看?”
从那天起,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定时去医院,在她病房放邓丽君的唱片。
我终于等到了我心仪的店铺,却只能远远的看看了。或许我没有当老板的命吧。小米告诉我当年的手术钱是景言垫的。我又看了一眼店铺,转身离去。
我应该把钱先还给他,毕竟欠了那么久了。等我有钱了,再找一家更心仪的店铺。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又开始纠结开场白。
“请问莫小姐,您有预约吗?”
我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画着淡妆,挂着得体的职业笑的前台小姐。
我倒是忘了,这已经不是五年前了,前台也不是以前的前台了。
“请问莫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呢?”前台小姐看出了我的窘迫,主动询问。
我打开包包,想让她把卡转交给景言。找到卡后又放弃了。
说来惭愧,实在是钱不够。如果这样转交给他的话,他会不会觉得我想赖账?还是亲手交给他吧,这样也能解释清楚。
我走到喷泉处,想了想,又转身回来了。写个欠条,这样他不会多想了吧?
“啊!”我刚走进大厅,就感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来不及躲闪就相撞了。
我捂着额头哀嚎,这人属钢铁的吗?那么硬。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路是用来走的,谁让你——”
仰脸我的声音戛然而止。顿时我硬生生挤出,一个尴尬而又不是礼貌的微笑。
原来债主驾到。
“景总,是六点的飞机,现在才四点!”
随即我只见大长腿一迈,戴着眼镜的男子,就刹到景言的身旁。
这姿势,这喘声。一看就是跑来的。
呃,他们公司变得好奇怪。都是用跑的,还是说时间至上?
顿时,我为在喷泉前纠结找他还是不找他,浪费了快一个小时而感到羞愧。
眼镜男歪着脑袋瞅着,贴着景言胸脯的我。
蓦然,我惊醒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脸颊泛红,他不会认为我在占他便宜吧?
这样想我瞄了景言一眼。他蹙眉似不悦,我眼神黯然了起来。见他上前一步横在中间,面对着眼镜男,“我记得有一趟航班是九点的,改签吧。”
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走,我有些茫然,下意识扭头瞄了一眼,傻傻站在原地当望夫石的眼镜男。突然,我的手一痛,扭头不满地瞪了景言一眼。
景言连个眼神都没给我,大步流星地走出公司。我勉强跟上他的步伐,低头盯着他,握住我手掌的大手。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经常健身留下的,以前我无聊时总是窝在他怀里,拿就是他的手挠啊挠,甚至有时直接用牙啃。
“景言,你健身时为什么不戴手套?”
我不解地瞅着他,他的视线从电脑屏上移开,瞄了我一眼,“这不是怕你无聊,没事可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