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来啊。”
“啪!”王昼将那些人的话悉数听了去,他们明明有三位公子,说两位俊俏公子是瞧不起谁呢。
*
曹小姐?梁绯絮抬眸往客栈大门瞧去,人影一动,进来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她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劲装,姿容俏丽,肤色不算白,那双眸子倒是亮。
这下巴看人的模样真叫人不大舒服。
瘟神一来,客栈内霎时陷入冷寂,店小二默默躲到柜台后头。
曹佳丽视线一转,定格在一人身上,随后大步走了过来。
梁绯絮并不管她,自顾自用饭,其他三人便更不会管了,王昼出于好奇朝她瞥了眼。
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无视她的,曹佳丽拧着故意描粗的双眉大声道:“你,肯不肯跟我走?”
男人不作答,客栈内的氛围登时紧张不少。大概是没料到曹佳丽会如此吃瘪,周围看戏之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本小姐问你话呢!”曹佳丽单手叉腰,右手直指魏栖,“你是聋子么,是也无所谓,本小姐今天要定你了。”
她此时总算明白为何客栈里不见年轻男子了。梁绯絮侧头看向魏栖,似笑非笑道:“夫君,你这张脸怎么走哪儿都能引姑娘,早知我们便不来这礼州城了,我这么柔弱,好怕你被她抢了。”
听得那声“夫君”,魏栖微微一怔,她还从未直接唤过他。他看着她道:“别怕,她抢不走,我的名字便是为你取的。”
名字?梁绯絮一下子反应过来,娇娇地横了他一眼。
“嘶。”王昼当时便觉自己坐不住了,他这会儿拉起衣袖定能看到鸡皮疙瘩。
林琛伸出筷子冷哼一声,“前几日还欲拒还迎的,今日倒是直接。”
“噗呲”,柳色莞尔,苍白的面上浮了点血色。公主与魏公公有这进展,她真羡慕。
“有娘子怎么了,凡是来礼州的男人都归我,除非是我不要的。”曹佳丽又气又妒地望着几人,“来人啊,把这小白脸给我绑了抬回府里去。”
她话音一落,守在客栈外等候的十几名家丁立马冲了进来,各个都拿着家伙,气势汹汹,食客们见状飞快扔了碎银走人,仿佛是见怪不怪了。
“好!”王昼放下空碗,大幅度地揉了揉手腕,“咔咔咔”,骨节作响。“你们别动,让我活动活动筋骨,当马车夫太久我都快忘记老本行了。”
“上啊,给我打残他!”曹佳丽斜眼睨着王昼,目光掠得鄙夷。
暗部向来有千里挑一的美誉,别说是排名十一了,便是一百零一也能打一群。黑影在人群中如游龙一般,王昼出手稳准快却并不伤人,只将他们撂倒在地上。
“哎呦。”“哎呦。”“哎呦。”
家丁全躺了,曹佳丽怕地往后一退,颤声道:“你……你……你不能打我。”想不到这人有如此好本事。
梁绯絮瞧地好笑,她心思一转道:“姑娘,你知道我这美貌夫君是如何来的么,让我算算,是我用了将近七万两买来的。”
闻言,魏栖紧抿唇瓣,唇线甚是清晰。
“七万两?”曹佳丽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魏栖,竟是买来的男人,“我出十万两,你离开她跟我吧。”
“……”
魏栖贪财在宫里无人不知,几人看戏一般地朝一侧瞧去。
只见魏栖优雅地吃着饭,眉头轻蹙。
曹佳丽这时是真气着了,怒气涌上眉梢,“你们几个给我等着,最好在这里等着,我看你个莽夫能不能打一百人。”
“一百人?”梁绯絮站起身,正色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这就是你们礼州的王法?”她一站,其他几人也不敢坐着,纷纷站起身来。
“王法?”曹佳丽仿佛听了什么笑话,出声讥讽道:“天高皇帝远,这礼州便是我曹家说了算。”
大门口看戏的人群顿时开始小声抱怨,声声不绝。
“你们谁敢再说一句我便要他去牢里待两天。”曹佳丽朝门外放了句狠话,随后转向几人得意道:“竖起耳朵给本小姐听好了,我是这礼州知府的女儿!你要什么王法?”
知府女儿?“不知天高地厚。”梁绯絮嗤笑一声,其他人也笑,其中属王昼笑得最大声。
“你们,你们千万给我等着!”曹佳丽说罢愤愤离去。
她一走,方才没吃完的食客又回到了桌位上,期间全在议论她。
林琛侧耳道:“这礼州离都城也不算远,一个知府女儿竟如此放肆。”
“听这话,您几位是都城来的?”掌柜整整衣服从柜台后走出,径自朝几人走来。
梁绯絮偏头,询问似的看向魏栖,魏栖道:“我们确实从都城而来,不过我们是珲州人。掌柜有亲戚在都城?”
“那倒不是。”掌柜显然不信魏栖的说辞,试探道:“您几位这口音听着像都城人。”
“父母在都城做生意,我们在都城待得也久,有口音不奇怪。”不经意间朝梁绯絮瞥了眼,魏栖引开话题道:“掌柜,那名女子真是礼州知府的女儿?”
“千真万确,独一个,我们礼州曹知府的女儿。”掌柜长长叹了口气,眉间掩着深深的无力,“仗着她爹是知府便日日来街上找年轻俊俏的男子,看上哪家公子哪家公子就得跟她走,不走便强行带走。我儿子在她府上待了一月,前几日才被送回来,他都快被折磨地不成人样了……”
“她爹不管她?”梁绯絮问。
“曹大人哪儿会管自己的女儿,他不在暗里抢姑娘都是好的。”掌柜哑声抹了把泪,“你们瞧瞧,我们礼州大街上可没什么年轻公子了,都是被她祸害的。”
“岂有此理。”王昼一拍桌子道:“这也配做知府?小姐……”一对上梁绯絮警告的眼神,他连忙闭嘴。
掌柜眼尖注意到了几人的异样,有意无意转向梁绯絮,叹道:“父母官,呵呵,能干的儿子才有饭吃。别看我这店大,实际到手的银子可没多少。对了,过会儿钱家老爷被家丁谋害的案子要开堂,你们几位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瞧瞧,定让你们大开眼界。”
“大开眼界?”
*
未时中,日头正高,这儿比都城要热些,道上虽有三三两两的摊子,可行人却没几个,即便有也是些上了年纪的。
被单独留下的王昼一人在客栈整理行李,梁绯絮等人则去了衙门,她对掌柜说的案子颇有兴趣,想瞧瞧这知府会如何让她大开眼界。
“夫人,你身子还虚,不该出来。”在外他们得扮夫妻,这一点,林琛没忘。
“我没事。”柳色目不斜视地走着,她中毒后身子确实虚,在这日头下走几步便觉头晕,视线渐渐模糊地不成样子。
一看柳色步履虚浮即将朝前扑去,林琛大步一跨抱起了她,厉声道:“晕了谁来照顾你。”
“不用你照顾,你快放我下去!”柳色随即挣扎了起来,软绵绵地垂着林琛,恼道:“我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你躲我,我又没巴着你求你负责,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么!”
“你……你都知道了。”林琛尴尬地别过脸,视线乱飘地不知该往哪儿放,“昨晚是我鲁莽,我,我,还是负责吧。”
她最见不得他这幅被强迫负责的姿态。
“我说了不要你负责!”柳色恨恨地觑着面前的脸,咬牙哽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人要嫁不出去!”
她眼中泪光一起,林琛忙道:“那……那……我不负责了,你别哭啊。”
走在这两人身后看戏的梁绯絮看到此处不禁为林琛操碎了心,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话一说柳色怕是能直接被气晕过去。
果不其然,她刚想完柳色便晕了,林琛急忙抱着她往医馆跑。
一片阴影袭来,梁绯絮侧了头,是魏栖撑了把伞。
“这儿日头太烈,你的脸容易晒红。”
“谢谢。”蓦地想起曹佳丽出价买他的事,她靠近魏栖,笑着问:“你不是喜欢银子么,那位曹小姐出价十万两,十万两啊,你为何不跟她走?”
魏栖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目视前方道:“我以前做人的标准是看钱办事,卖艺可以卖身不行。但你真以为谁都能拿钱买我么。”
她装着一副疑惑的语气问:“所以只有我能买你是么?”
他不答。
“说啊。”她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