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怎会不疼。”被她如此一碰,他更不自在了,只得尽量转移注意力,大声道:“我当时想着一鼓作气拿下劲武国,还来不及觉得疼。”
她闷闷地哼了一声,侧头靠上他的胸膛。“扑通”,“扑通”,她听得他的心跳,眼眶酸涩地厉害。
“现在都忘了,应该,不怎么疼。”他抬手意欲触碰她的长发,又生生忍住了。在她没同意他碰她之前,这日子真不好过。
“嗯。”闻言,她眼眶更酸了,水雾如潮弥漫而上。
她侧着头,轻轻摸向那条长长的疤,从胸口一路延伸至腹部,单单瞧着都觉疼。
顷刻,一滴灼热的泪水滴上胸膛,烫得他哆嗦了一下,实在是忍不住了,魏栖捧起她的脸道:“我在你面前,这些伤疤有什么好看的。”
她噙着盈盈泪意看他,听完这话后哭得更凶,哽咽道:“我一想到你在战场上那般凶险……”
“都过去了。”轻轻擦拭她的眼睛,他不知所措道:“别哭,你一哭我比受伤还难挨,受伤顶多是皮肉之苦,眼睁睁看你哭我是心疼。”
“把头低下来。”她吸着气凝视着他,出口的声音软软地,还带着一丝鼻音。
他听话地低下头,她捧着他的脸吻在额头上,随后,如羽毛拂过一般,落在平直的眉心,俊挺的鼻梁,最后到了微凉的薄唇上。
这都不主动还是男人么?魏栖扪心自问,他是男人。
两人倒在锦被上,他反客为主,灵活的舌尖扫过她口腔内的每一处,最后紧紧缠着她的,非要将她口内的空气掠夺干净。
在她回应时,他的齿尖咬住了她的下唇,不轻不重地抿着,之后又温柔地磨,她脑后青丝如水波一般荡开。
彼此呼出地灼热气息相互缠绕,他每一次呼气的声儿都撞得她心口一跳一跳的,眸子深地要将她吸进去。
许久许久,分开时,她面上烫得很,说话间也带了轻喘,“宫门要关了。”
“……我可以留下么?”他俯下身,眸中不复清明,一看她,他心尖也跳得厉害,“我保证什么也不做。”
她侧头望向金丝帐帘,不知何时落下的,小声道:“你再不走,待会儿父皇要来了。”
他俯身用双手撑住自己,面上满是隐忍,偏偏出口的话半带张扬,“让他来,我就不信他会掀开帐帘看我们在做什么。”
“皇上驾到……”倏地,门外走廊里传来了李桑的喊声,格外地绵长。
第80章 各怀鬼胎
李桑这声可谓是平地惊雷, 炸得人猝不及防,榻上两人煞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一个尴尬,一个羞愤。
“你快去外头坐着。”梁绯絮红着脸使劲推他, 若是让父皇瞧见他们俩在榻上, 她往后几年都抬不起头回话了。
“嗯。”魏栖直起身, 目光莫测,飞快拿过一旁的衣衫穿上。然而还没等他系上衣带, 寝房门已被人推开, “哐当”,震得两人都懵了。
一开房门,柳色赶紧低下头去,她这次即便想帮也帮不了, 毕竟对方是皇上, 借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拒绝。
外头那阵熟悉的脚步声临近, 梁绯絮只觉面上比方才更为热烫, 情急之下便软着嗓子装疲惫, 朝外道:“父皇,儿臣歇息了。”
梁钊冷着脸大步踏入房内, 他今晚刚给两人赐婚, 宴席上一高兴便喝醉了。
原是李皎凤扶他去寝殿喝醒酒汤,刚喝半碗, 他猛然记起一件事来,这几日, 他每晚必问李桑魏栖是否离宫,然而李桑回了句“还未”,一听这两字, 他的酒劲瞬间清醒大半。
不出他所料,两人不在前厅,房内也没人,帐帘里头倒有人影晃动,孤男寡女的,真是反了。
“你还敢骗朕。”梁钊脑子里犹自存着三分醉意,步履虚浮,走近床榻道:“你们俩在做什么?”
帐帘外隐约可见人影,梁绯絮懊恼地掐了魏栖一把,都怪他,“在,聊天。”
“嘶!”魏栖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梁钊还未醒酒,李桑只得寸步不离地贴身跟着,他虽是个太监,却也晓得帐帘里的两人会做些什么,万一皇上意识不清拉了帐帘,那真是罪过。“靳将军,宫门快关了。”
魏栖飞速系好腰带,右手一掀被子便往梁绯絮身上盖,“躺下。”他按着她躺好,俯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我走了。”
许是醉意作祟,梁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嗝儿”,他厉色道:“你们俩在成亲前不得见面,别将朕的话当耳旁风。”
他一坐,柳色连忙跪了下来,小脸吓得惨白。
嗯?梁绯絮心下奇怪,怎么父皇的声音听着像是喝醉了。
“皇上,地上凉,奴才扶你起来。”不说柳色吓坏了,李桑也是心头狠狠一跳,谁料手还没伸出去便被梁钊不留情面地挥开。
“你走开,朕不起。”梁钊眯着眼瞪他,脑子里的意识不多,“靳誉,你再不出来,朕要治……”
“微臣参见皇上。”魏栖跳出帐帘时差点踩着梁钊,好在他反应快。对上那双醉意弥漫的眸子,他心下了然,幸好皇上没借着酒劲发脾气,否则自己的婚事不保。“微臣这便出宫。”
“出来了?”梁钊拍拍屁股从地上坐起身,面上更显醉意,出手拽着他的衣领往外走,“你跟朕一道走。”
“是。”
外头嘈杂的脚步声远去,梁绯絮掀开被子起身,两颊上还透着点点红晕。
柳色关上房门后连拍心口道:“皇上刚进来时脸可黑,奴婢吓得腿都软了。不过看皇上那坐在地上的模样,真……”她止住话,不敢说梁钊小孩气。
“父皇喝醉后便是如此,得顺着他的意。”梁绯絮垂眸捋着身前的发丝想,成亲前不得见他么……
*
翌日。
经几轮商议后,梁绯絮与魏栖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六,大约还有一月时间准备,而梁缨的婚期定在下月月底,一月办两喜事,皇宫里必然热闹。
今早,两人一同告假去了尚衣监挑选嫁衣料子,出嫁这事一辈子只一次,何况她们俩是公主,自然事事都要最好的。
管事太监笑脸相迎,指着桌上的布料道:“两位公主,这些是近来的新料子,你们慢慢挑。”
“嗯。”梁绯絮的视线如浮光掠影一般在几十匹布料上掠过,全是喜庆的大红色,看得她头晕,侧身问:“七妹,你挑中了么?”
梁缨心意已决,她也没打算再劝,只愿那人当日来抢亲。
“没呢,瞧着都差不多。”梁缨随手翻了几匹,心不在焉。
“确实,我眼睛都快花了。”梁绯絮说着揉了揉眼睛,成个亲也挺麻烦的,前期要准备的事又多又杂。
柳色捂嘴笑道:“公主,这才刚开始,你便觉得烦了?”
“你别急。”梁绯絮回身,趁柳色不注意时将一块喜帕盖到了她头上,“等我嫁了之后便把你也嫁了。”
“哎呀!”柳色扯下脑袋上的喜帕面上一红,嗔道:“奴婢不想嫁,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公主。”
“是么?”梁缨站在一旁看热闹。
“行,这可是你说的。”梁绯絮视线一定,双手抚上了一匹轻柔的布料,触感丝滑,又带了点微微的凉意,“三年内你们俩不得成亲。”
“……是。”柳色抿着嘴,瞳孔一张,恹恹道:“公主……”
“骗你的,你想嫁便嫁,真把你留着还不留成仇,林琛怕不是要拔剑砍我。”
“公主!”
这时,外头进来一人,屋内喜悦的气氛登时一扫而光。
“五妹七妹,你们俩这是在挑布料做嫁衣?”梁媛刚从太极宫出来,恰好路过尚衣监,听得几人的嬉笑声便走了过来。
上次她都那般说话了,梁绯絮再见时她自然没好脸色,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梁缨对梁媛还是敬重的,只不过此时她人在心不在,应得也敷衍。
梁媛眸底暗自深了几分,这两人在给她脸色看?“恭喜你们,都找到了如意郎君,不像我,是个苦命人。”
“大姐千万别这么想,你还年轻,可以再嫁,说不定哪天便遇上了自己的另一半。”梁缨出声安慰。
她近日的行为真叫人看不透。梁绯絮眼下说不出好话,低头默默挑起了嫁衣上的绣花样式,其中有一样让她想起了那羽族的一晚,不禁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