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三月还是四月？
季葶有些记不住……
“所以……这些都是你后来查的？”
“有些是查的，有些是问同事知道的。”他倏然笑了，“还好有了瑟瑟，你倒不必费心思再去考虑养什么狗狗。”
什么叫有了瑟瑟……
又不在一个屋檐下，瑟瑟也不是她的啊……
谢垣朗总是有本事，让每一句话都搅的她心绪不宁。
季葶只当没有听到他的后半句，“那我回去查查资料，确定下品种，然后先看看养猫需要准备些什么。”
谢垣朗伸过手来，修长温厚的手握住她的，“那这个周末，我陪你去宠物店看看？”
第一次牵手……
这么自然而然……
可明明是第一次唉……
季葶倏然觉得手心发热，偏偏整个手背都被男人握住，让她连稍动一下都觉得困难。
明明抱都抱过了，怎么还是会觉得紧张呢？
别这么没出息啊……季葶忍不住的自我打气。
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心跳紊乱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好像当初信誓旦旦的同夏梓柯讲，她要将卿大拿下，可是每逢见面还是忍不住心慌意乱。
哪还记得该怎么追人……
如今更是如此。
季葶觉得，她的贼胆大概是间接性发作，且如同气球一般，一戳即破。
经不起半分逗弄……
“葶葶？”谢垣朗忍不住唤她，“周日方便吗？”
“哦，好。”
这周的休息日怕是不能回家了……
季葶回到家时，沫沫早已经洗完澡出来，坐在沙发上正经危坐的等着她。
听到大门声响，连忙转过身来，语气兴奋，“葶姐，我想起来在哪见过男神了！”
“你们见过？”季葶有些意外。
沫沫摸了摸鼻子，“我单方面见过……”
不过……这不是重点。
“五一假，就我们在机场大厅候机的时候，我和阿井有看到一帅哥，在送妹妹离开，超级温柔超级暖，我有和你说的啊！”
当时季葶去买饮料，与那对兄妹恰好错过，沫沫还颇觉遗憾来着。
季葶想了想，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你当初见到的就是他？”
“对对对！”沫沫头点的极其认真，“我就说怎么会有气质这么绝的男人，原来是我男神！啊啊啊！好想尖叫！”
“……”
季葶看着都快扑到她身上的沫沫，有些无奈的抽手，脚下的瑟瑟也在欢快的摇着尾巴，试图将沫沫从季葶的身上拉扯开来。
“哦，对了。”沫沫稍抬了头，突然说道，“后天我就准备搬回宿舍啦，谢谢葶姐长久以来的收留！”
季葶送开了她的桎梏，拿过抱枕坐到了旁边，“你不是说九月一才开学吗？”
“因为外地的学生多嘛，宿舍会提前一个星期开门，我打扰够久的了，怎么好意思再赖着。”
想到刚才热情似火扑过来的沫沫，季葶不由摇头，直言戳破，“脸皮薄不像是你的特长。”
沫沫眨了眨眼，“其实我是在给我男神腾地方！”
“……”
神马叫……腾地方？
季葶略有些质疑的看过来，沫沫满脸无辜，“过两天就是七夕，我在葶姐家里，你不方便夜不归宿，卿大也不好登堂入室，所以我只好赶紧打包回学校咯～”
季葶真被她的话给惊着了。
是她活的太清心寡欲，还是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热情奔放？
夜不归宿？登堂入室？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沫沫，你怕是忘了谁是你老板？！”季葶直接想要上手掐她。
沫沫敏捷的跳了起来，“老板的终身大事也是身为助理我的分内之事！”
她边说着，边往自己的卧室里跑，“葶姐，替我告诉卿大，不用客气，这是我作为粉丝应有的觉悟！”
川流满夜灯（三）
七月初七，乞巧佳节。
道路两边是古仿的酒家林立，屋檐处高挂的迷彩灯笼，将粉墙黛瓦的楼宇照耀的愈发金碧辉煌，周围的人流拥窜，偶有几个身着汉服的男女经过，好似将时光倒退了千年。
“其实狮子桥和1912的夜景也不错，一个是美食街，一个充满民国风情。”季葶吸了口手中的冷饮，边赏着景致边同旁边的男人说着。
“你和朋友经常去？”谢垣朗侧着身子护着她。
季葶笑笑，“为了拍摄，南京的景点大大小小的我都去过，而且不止一次。”
“那岂不是要玩腻了？”
“不一样。”
“嗯？”他有些疑惑的看过来。
“出来工作和同你出来逛是两种感受。”季葶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轻晃了下，“一点都不一样。”
谢垣朗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着，“我原想七夕节带你出来看灯火赏月色，没想到……人好像格外的多。”
和他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
“这儿本就是南京夜景最好的地方，终年游客不散，更别说如今情人节，本地的年轻人都涌来不少。”想到谢垣朗这几年的留学经历，季葶不由安慰，“你太久没回来了，趁着这个机会出来转转也好。”
“说起来……”谢垣朗笑着，“不知谁当初说要带我好好熟悉一下南京，这都有三个月了，竟是连夫子庙都没逛完。”
“今天不是来了嘛～”季葶看着不远处的蒋有记，伸手指了指，“那家的锅贴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店面倒也算不上大，可是人却是把入口处堵的满满当当，两人排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又挤了出来。
谢垣朗细细尝了一口，“过去这么久了，味道倒是没变。”
“毕竟百年老店。” 季葶怕烫嘴，倒是轻呼着没敢下嘴，见差不多了，才开始小小的咬了一口。
谢垣朗将她手里的冷饮接了过来，方便她吃东西，“慢点吃，里面有些烫。”
那他刚才还先尝了一口……
季葶看了眼他如今有些红润的唇，没有说话。
可能是因为快要步入九月的缘故，这两天温度下降去不少，晚上夜风习习，更是吹散了不少炎热。
季葶从包里抽出一片纸巾，细擦了下嘴，“其实我们如果白天来，还可以去李香居故居看看。”
“秦淮八艳之一。”谢垣朗显然有所了解。
“你也知道？”
谢垣朗笑着提醒，“葶葶，虽然离开的久，我小时候怎么也说，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二年。”
甚至为了找她，他曾跑遍金陵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后来父亲再娶，工作也愈发繁忙，他被远在北京的爷爷奶奶接走。
那时候他想，上一世她于京城中香消玉殒，这一世许会在两人死别的地方等他。
可是没有，无论是金陵还是京城，他都找不到她的半分影子，连个相似之人都不曾有。
而记忆，随着岁月的侵蚀而逐渐泛黄。
有时候，他甚至想，许那不过是他幼时的一场浮华梦，什么前世，什么今生，全都是错觉罢了。
可他，偏偏又记得那种——
守着一座城，孤苦半生的寂寥。
走过她走过的路，看着她曾赏过的风景，便是没生活在这，他对金陵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份故事，都能如数家珍。
季葶将纸巾塞进纸袋，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中，“李香君故居，我其实也只去过两次，秦淮八艳中除却陈圆圆，我便对她印象最深了。”
谢垣朗看着不远处的庭院，猜测她上心的理由，“媚香楼结亲？桃叶渡分离？还是因为抗婚血溅桃花扇？”
“大概是她的气节吧。”季葶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从官家小姐到青楼歌妓，因才貌双绝挣得四方游士追捧，却又对爱情忠贞不渝，能够为喜欢的人散尽家财，也能为了守节而血溅桃花扇，很难不是吗？”
也是因此，李香居又号“香扇坠”。
而且从某一方面讲，她其实同《秦淮绝》中的锦娘很像，不过李香居囿于私仇，保全的是清白，困守锦娘的是国恨，坚持的是傲骨与尊严。
谢垣朗微微笑了起来，“据说，李香居为了提点她相公，曾摔碎了一枚发簪。”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有关南京的陈年旧事，大都是幼时听姥姥讲的，有些感兴趣的她会深问两句，又或者自己去查些资料，但有些细节难免会有所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