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看着桌子上被丢下的那份资料,有些自嘲。
就在他的手碰到纸张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来一个声音。
“你会拦住谷咕的对吧?”
跗骨的寒意瞬间退却,新鲜的空气重新注入肺中,他微微弯曲的背好像又挺直了。
只听他轻声说了一句话,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一样。
“会的,当然会拦住的。”
中原中也最近有些焦躁,隐隐约约的感觉像是会有事情发生,还是不好的事情。
特别是在今天,这种感觉越加的强烈,心慌的厉害。
他烦躁的把手里的文件丢到了一旁,伸手解开了衣服最顶上的两颗扣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微眯起蓝色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叮咚——”
一声轻响,打破了室内的沉静,也唤会了中原中也的思绪。
他从桌子上捞起手机一看,上面是太宰治发过来的一条紧急短信。
[看住谷咕,保证他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这个短信在中原中也看来,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上面叫做让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怎么的,是时时刻刻都要盯着人吗?
不过他又想起来了那种心慌烦躁的感觉,鬼使神差的决定去谷咕的办公室去看看。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帽子的黑衣人抱着一堆文件从里面走了出来。
中原中也稍微比划了一下那堆文件的厚度,不由得有些咂舌。这是处理了多少工作啊,不过这个速度还真是挺快的。
只不过,他怎么就觉得这个下属的背影有点点眼熟呢?就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身高体型还有走路的步伐,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熟悉。
嘛,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去看看谷咕在不在办公室里吧。
踏进门,就看到了奋笔疾书的某个人。
见到人的一瞬间,中原中也就感觉到安心了。只是看到这副场景,总是有种莫名的异样感,就像是有哪里不对一样,明明和以往都是一样的。
“中也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的,是我这里有什么浑水猛兽吗?这么害怕进来?”谷咕调侃道。黑色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星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切和以前相差无几。
怪异的感觉更加的浓厚了。
“我这……”
“中原先生、谷先生,首领叫你们过去。”
中原中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走来的黑衣人给打断了。
都这样了,他干脆把后面的半截话吞了下去。
“走吧走吧,就是不知道首领又有什么事情找我们。”
“万一是好事呢?”谷咕笑着说道,“还是要稍微相信森先生一次啊。”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他只是往下压了压帽子,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谷咕只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中也君你知道我找你过来是做什么的吗?”森鸥外的手轻轻摩擦了一下书的封面上的两个字,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中原中也今天真的过得可真是神奇。先是太宰治发过来一条奇怪短信,再是首领问出来的神奇问题,最后是不是还要给他表演一个魔术吧。
真是有够摸不着头脑的。
森鸥外想都不想,面前站着的这个赭发青年,是绝对没有搞清楚具体情况的。他稍微坐直了身体,把手里的书推了过去,示意人看看,“看这个,看完你就明白了。”
中原中也上前两步,拿起来一看,红色的封面上有着两个烫金大字——假面。翻开内容一看,满目的白色。
他又把书关上,再次打开,还是白茫茫一片。
中原中也:“??????”
森鸥外轻咳一声,强忍住到了嘴边的笑意,他伸出手指了指谷咕所站的地方。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转过头一看,那里哪里还有谷咕的身影,有的只是碎裂的星光。
中原中也:“!!!”
至于谷咕,早就出了港黑大楼,甚至还已经找到了去往目的地的车。
他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的输入了一句话发送成功后,就把手机关机,然后从车窗丢在了外面。
关上窗,谷咕手握方向盘,一脚就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像一把离弦的箭飞驰而去,留下了一地的尘土,和一部关机的手机。
坂口安吾看着手机里蹦出来的短信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拦人计划已经失败。
不想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他把手机丢在了旁边的副驾驶座上。
不知名的烦躁从心底升起,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烟,看了半天,拿在手里还是没有点燃。
嘛,希望一切顺利。
太宰治选择坐上博弈桌子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这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最开始他救了谷咕的地方,在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不是最开始的那个起始点。
明明场景都是一样的,但是心底就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周围的事物都在被扭曲似的。
“没想到过来的是一个稀客,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吧。我叫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请多多指教。”费奥多尔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仔细看过去还会看到上面未干的墨迹。
太宰治这段时间找到的情报上,出现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都快出现生理厌恶了。
看到这个人时候,这种感觉到达了巅峰。
“这确实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多余的客气就不用了。你的名字最近的出现的频率还真是高呢,不想看见都不得不看见。既然能站在太阳下,那为什么还要像是阴沟的老鼠一样呢?真是令人讨厌。”
被明着讽刺了一顿的费奥多尔也不生气,他合上手上的书。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和太宰治冷漠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原来在太宰君看来是这样的啊。”说完这句话,费奥多尔捂着嘴咳嗽了起来,脸上浮现了不正常的红晕,“看来时间不允许呢,那就让我们速战速决吧。先给太宰君介绍一下,欢迎你来到新的世界。”
话音一落,明明周围环境没有变化,但是那种扭曲感更加的强烈了。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强制发生改变,不适感瞬间涌上心头。
太宰治感觉一阵恍惚,眼前的事情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身上的力气也在慢慢消失。这种感觉,更像是生命在流失。
就好像……
“存在在被抹去。”费奥多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太宰治的身前,用着最柔和的声音说出了这一句话。
“太宰君你还真是聪明呢,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啊。是的,从这里为基点,一切都在发生改变。如果还不阻止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变为一个新世界,一个我想要的世界。”
太宰治强忍住这种不适感,他用力睁开眼睛,尝试着让涣散的视线聚集起来,但是这都是徒劳的。
他也没再勉强,就这样和面前看不清模样的人说上了话,“那你选择这里,也是有目的的咯?我可不相信会有这种巧合。”
费奥多尔短促的笑了一声,他赞叹地拍了拍手,“是的,就和太宰君猜测的一样,确实,从这地方开始不是偶然,而是认为的必然。”
“那还真是麻烦你了,选择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还为此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太宰治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干脆坐在了地上,也不管自己的栗色风衣上沾上的黑色湿润泥土。
“让我继续猜猜。选择这里的目的,是在我和谷咕吧?但是最后的目标是我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谷咕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对吧。”
“我和谷咕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地方,从这么地方开始结缘,形成羁绊。我是他这个浮萍的唯一联系,也是把他留在世界的唯一条件。”
“而你就是想从根源上解决掉我这个麻烦吧。斩草除根,这确实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其实我调查过你,从四年前开始,你的有些行为就有点不对劲了。表面看上去是敏锐的直觉,但是仔细推敲一下,我更愿意叫之为未卜先知。那我就大胆猜测一下吧,看来某位费奥多尔先生,和意大利的那位有点像呢,就是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得到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