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一对表面夫妻,怎么弄得她像一个外人一样。就连那个什么三凤都知道的事,她竟然不知道。
来到承庆宫,还没进屋就听见了女子的哭声,还有男人呕吐的声音,宋天清闯进屋里,顾皇后卧在床上,吐得嘴唇都发白了。一旁的三凤低声哭泣,大龙二虎也面露担心。
罪魁祸首宋天清站在门边,进退两难。
小宫女端了药进来,看到皇上来了,忙行礼,“陛下万安。”
宋天清看到了她手上端的汤药,催促道:“快给皇后端过去!”
男人从床上坐起来,忍着肠胃的不适喝下汤药,过了一会儿才减缓了呕吐的症状,面色也慢慢恢复正常。
他已经看见了女帝就在门边站着,只是方才吐的厉害没能跟她说话,现在喝了药,胃里也舒服了些,便禀退了大龙二虎与三凤,对宋天清喊道:“陛下过来坐吧。”
走到他身边,宋天清苦着一张脸,刁蛮的小白兔难得在他面前这样乖巧,顾闫将手搭在她的手上。
“陛下怎么不说话?看到我方才的模样,害怕了?”四下没有人的时候,顾闫对她便自称“我”,宋天清也是习惯的。
女帝摇摇头。
“难道是因为让我吃辣的事,清清自责了?”
“有一些……”宋天清抬眼看他,俊的很,还因为方才的急症显得有些虚弱,给她一种“一推就倒”的错觉,尽管眼前这人习武多年,身强体壮,宋天清依旧觉得他一定难受得紧。
脱了鞋子上床,耳边是宫人关上门的声音,宋天清更加大胆,跨坐在男人身上,上手想将他推到在床上,可惜顾闫虽然看起来虚弱,力气还是在的,没能被推动。
顾闫眼眸中浮现了一抹诧异,却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配合着她躺了下去。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带着不易察觉的炙热,“我今日身体欠佳,可能服侍不好。但清清想要的话……”
声音低沉得带着一丝沙哑。
宋天清赶忙捂住了他的嘴,蓦地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漆黑却感觉带着火的眼眸。
他想什么呢?又看看自己的姿势,确实有些过界了,也难怪他误会……慌乱解释着:“你都难受成这样了,朕还想,想那个,朕还是人吗?”
男人抬起手来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我并不介意。”
“可是朕介意。”宋天清噘着嘴,扯开了他胸前的衣裳,再上等的膏药也不会一丁点痕迹都留不下,她一定要问问顾闫,为什么连太医都知道的事,偏偏要瞒着她。
柔软的纤手拂过他的胸膛,如同挠在了他心上一般,带起一片温热,麦色的肌肤泛起薄红。
顾闫的呼吸粗重,可宋天清没注意,一心想要找到疤痕留下的丁点印记。果然,叫她注意到一处,在腰间有条小小的疤,很淡,但是看着应该有些年头了。
是药三分毒,凝玉膏也就是将疤痕生生的化去,就跟从人身上扒去一层皮似的,她以前也用过,只是为了治疗膝盖上小小一块的疤痕,刚抹上去的时候凉凉的,不久就慢慢变痛,无法想象,顾闫在肚子上的伤得抹多少凝玉膏才修复成现在的样子。
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她甚至能想象出顾闫肚子上血肉模糊的惨状,好歹算是青梅竹马,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手掌附在他的腹肌上,宋天清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受过伤?朕怎么不知道,还是你不想让朕知道……”
她在担心他。
顾闫看得出来,他的清清天性善良,又重感情,两人自小相识,成婚七年,她不可能对自己没有感觉。
“清清。”顾闫抬起手来按住她的后脑勺压下来,同她耳鬓厮磨,宋天清念着他身体不适,便没有反抗。如此乖巧,竟叫顾闫有些舍不得松手。
“外出打仗总会受伤的,我若是每一次都告诉你,怕陛下会厌烦。”
“好像你把朕看作个傻子一样。”宋天清忍不住呛声,“分明总是说想让朕疼你,真的受伤了却从不跟朕讲,你到底还当不当自己是朕的皇后了。”
女帝声声斥责,句句走心,顾闫听在耳里,暖在心里,柔声道:“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
顾闫认错了?
那个大名鼎鼎,一掌能拍断石头的顾闫,竟然对她服软了!?
“你刚才是跟朕认错了?”宋天清趴在他身上,有些不可置信,如若平时顾闫也能对她服服软,小小的纵容一下她的任性,也不至于她会看上林勤风……
此刻,仅仅是脑袋里闪过丞相的脸,宋天清都觉得自己对不起顾闫。
脱了衣裳躺在他身边,指尖把玩着他鬓边的碎发,小声嘟囔着:“为什么要用凝玉膏,很疼的。”
顾闫将人揽在怀里,“清清说过我的身子好看,我怕若是有了疤痕,你会厌弃我。”
“瞎说,朕是那种人吗?”把她说的跟渣女一样,她虽然喜欢美色,可也不至于因为美色休弃了自己的皇后。说着,不老实的手爪子就钻进了被子里,摸着男人肌理分明的肌肉,十分满足。
是夜,帝后二人相拥而眠。
回想起来,他们刚成亲那几年,也是这么纯洁又亲近,那时的顾闫还没卸下镇远大将军的职位,每年都要离京几个月,宋天清又年轻,忙于政务,焦头烂额,能相伴的时间不久,也就格外珍惜。
后来顾闫迫于后宫的压力,卸任了镇远大将军一职,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慢慢变长,矛盾和摩擦也变多,弄成现在这种局面。
清晨起来的时候,顾闫还睡着,单手不自觉地敷在自己的肚子上,应该还是不太舒服。
宋天清没有打扰他,悄悄穿衣,传了宫女进来梳妆打扮,去上早朝。
今天的天色多变,就像女帝的心情一样,阴一会晴一会,临到中午,下起雨来。
蒙蒙细雨吹打过来,女帝的心也被阴霾遮蔽。
经历了昨天的事,宋天清不禁反思,她真的讨厌顾闫吗?那为什么看到他难受,知道他受伤,自己的心也会疼。她真的喜欢林勤风吗?那为什么,除了他的脸之外,关于他,自己脑中没有其他的记忆点呢。
文妃说过,想要探明林相的想法,还是得直言,宋天清处理了政务,叫人宣了林勤风在御花园一见。
不知为何,没有了前几日那种期待的感觉,脑子里还担忧着皇后的身体状况。
还不断反应自己是不是那种趁着家里丈夫有病光明正大找姘头的渣女,良心受到的谴责逐渐累积。亭外下着小雨,雨点落在亭檐上,敲打着宋天清的良心。
还发着呆的时候,刘公公小声提醒:“陛下,丞相大人来了。”
“啊……”宋天清回过神来,看见林勤风撑着伞走过来,一身蓝白色长衫,仿若水波白浪,同雨景融成一幅画,看得女帝春心荡漾。
来都来了,问一句不过分吧。
林勤风走进毕雨亭中,放下伞来给皇帝行礼,毕恭毕敬,“陛下万安,不知陛下宣臣前来,所谓何事?”
“朕……”
宋天清欲言又止,禀退了其余的宫人,只留一个刘公公在此服侍。
闲杂人等撤干净了,宋天清才摆出自如的模样,佯装轻松道:“朕觉得爱卿相貌堂堂,如今二十多岁的年纪,府中也没有家室照顾,便想着为爱卿谋一份姻缘。”
丞相的眼中水波不惊,对皇帝的提议无感,拒绝道:“臣多谢陛下好意,只是婚姻大事当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定,陛下乃是天子,不该为臣的姻缘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和心力。”
“朕不是那个意思。”宋天清直言,“爱卿觉得朕怎么样?”
“……”林勤风慎言,“臣不敢妄议天子。”
“朕许你现在可以说。”
抬头看皇帝,不像是在说笑的模样,林勤风才开口回道:“陛下您……实在薄情。”
???薄情?
能被美男这么评价,宋天清属实没想到,若是被其他人如此评价,女帝早就赏他一顿板子打死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林勤风,便忍了这一时。
看见女帝一脸“和善”的笑,林勤风又补充道:“顾皇后为将军时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身在后宫又对陛下无微不至、处处照料,顾皇后将身与心都献给了东齐献给了陛下,于公于私陛下都不该冷落他,更不该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