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朊虽然一路有些迷糊, 不过她也知道这地并不算太远,欧阳靖武功虽强, 可带着一个不会轻功的她,又无马车, 想来也无法跑得太远。
凤朊失神想着, 欧阳靖满意地看了一眼凤朊, 他觉得他的心儿一定是太欢喜这里的, 不旺他寻遍大锦南凤, 才找到这个曾经锦瑟和他说过, 希望生活的地方。
“心儿,你欢喜这里吗?”欧阳靖上前一步, 拉住凤朊的手腕,问道。
凤朊微微一惊,很快然后自己冷静,露出一个笑容:“嗯, 我很欢喜。”
凤朊看着欧阳靖,现在的欧阳靖笑得格外无害,若不是之前亲眼看到他对女军的虐打,凤朊实在很难将他和那个在战场之上杀人如麻的人联系起来。
这里环境不错,周围还有许多花草,凤朊直觉这里的确会是锦瑟喜欢的地方。
“你是真的欢喜吗?”欧阳靖听了凤朊的回答,依旧觉得心里不定,悄悄上前了半步,想要再次确认。
凤朊能感觉到他连声音里都透着紧张!
凤朊点点头,看着欧阳靖的眼睛。
看到凤朊的点头,没有避开他的眼神,欧阳靖才长舒了口气,靠得更近了一些,牵起凤朊的手腕,往院里走。
凤朊潜意识地想挣脱,可看到欧阳靖突变的脸色,便放弃了挣脱,只是小声说了句:“痛!”
她可不想惹火了欧阳靖,万一他突然发疯,对她拍上一掌,她便要交代了。凤朊觉得自己这辈子好不容易才和陆之然在一起,远离那京城,在岚州过着自己欢喜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她可还没过够。
欧阳靖听到凤朊呼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握住的手腕位置,白皙的皮肤上红紫的印子太过显眼。
欧阳靖立刻收了脾气,抬起凤朊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呼了几下,小心地赔礼:“对不起,心儿,我会注意,只要你别想逃开我,我不拉着你,好吗?”
凤朊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语气温顺:“你带我来这里,我连路都不知,怎么会逃!”
欧阳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凤朊,好像在思考她刚才的话。
“我欢喜这里,你知道的,我不会逃的。”凤朊加上这句,便看到欧阳靖的脸上瞬间明媚了起来。
“心儿,你离开我不久,我便找了这个地方,你看看,都是按照你说的布置的。”欧阳靖看到凤朊一路跟在他身边,没有远离,心情好得不行。他现在就想让他的心儿清楚,他们之间是多有缘分,她的梦想之地,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
欧阳靖带着凤朊走过一条两边满是各色小花的小路,看着地上并肩交错的影子,欧阳靖觉得心里甜蜜得很。
小路尽头,便是凤朊远远看到的那个小院。
“这个小院也都是按照你之前说的喜好布置,心儿,我们快些进去吧,看看你满意不。”欧阳靖的声音带着轻快,现在的他好像回到多年前,他还是个少年,向自己心爱的姑娘展示着自己的心意。
凤朊点点头,跟着欧阳靖加快了脚步。
欧阳靖带着凤朊在门口站定,凤朊能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突然有些紧张了,他深呼吸几次之后才伸手推开了那小院门。
这个小院是欧阳靖在锦瑟离开之后朝布置的,算算时间也过了二十五载了。
凤朊原本以为这院落里许久无人,一定会凌乱不堪,进去了才发现竟然格外的整洁。连虫网都没有,凤朊侧脸看了一眼欧阳靖,不用说,她都能猜到欧阳靖一定是经常来打扫。
凤朊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欧阳靖多年不愿回西锦国都,莫不是不元离这处小院太远?他怕自己离开,这里就无人打理,若有一天锦瑟回来了,看到脏兮兮的小院会再次离开。
凤朊觉得欧阳靖对锦瑟的感情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刻!只是这些锦瑟知道吗?
凤朊不知道!
不过她所知道的是,这么多年,她并没有听锦瑟提过欧阳靖的名字。
若不是欧阳靖主动说起,现在凤朊又亲眼看到这个的确会是自家母亲会喜欢的,甚至院里的秋千,花圃里的浅星花,她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家母亲竟然和西锦的迷城将军欧阳靖是旧友。
西锦和大凤交战多次,凤翔也亲征过,而每次的亲征,锦瑟都没有缺席!
在战场上曾经拼个你死我活的人,竟然是旧友?
凤朊突然有点心疼,她突然找到了欧阳靖那几次弑杀的理由,怕是看到心爱之人跟在自己对手身边与他为敌的感觉让他疯狂吧!
凤朊还想起许久之前清姑姑告诉她的,母亲锦瑟和北雍诚王独孤悦也是师兄妹,关系不错。
她从来不曾想过,一直是父亲贤内助的母亲锦瑟竟然和三国之中的重要人物都有一些关系。
这些都是上辈子被困在神庙的凤朊不知道的,在她心里锦瑟一直都是一个最简单的人。
凤朊一直以为锦瑟所有努力做好一国之母,端庄!
可现在从这欧阳靖说的那些事情,她才知道原来锦瑟还有如此张扬的洒脱一面。
原本她曾经以为完美到如同菩萨一般的母亲也有年轻可爱的一面。
凤朊站在小院里,夜色已浓,满天星光!
庭院之中那有个小巧的秋千,和曾经锦瑟在子悠宫里亲手为她做的那个秋千竟然是一个模样的。
便是扶手处缠布条的手法都是一样的!
凤朊小的时候,在大战还未起的时候,是她幼年时候最快乐的时光。锦瑟亲手为她做了这秋千,凤翔不管多忙,总会抽除时间,陪着她在子悠宫里玩耍。
还有凤辰,凤玙和陆之然,总是会陪着她一起闹。
凤玙总爱逗弄凤朊,日常是想要把凤朊弄哭才算。每当这个时候,陆之然总会冲上来,护着凤朊,最后的结果几乎都是陆之然和凤玙打一场,两人都带了伤才算结束。
凤朊带着笑意,缓缓又过去,伸手摸了摸这秋千,然后坐了上去。
欧阳靖有些摇晃,按理来说走了这么远,他的酒气早就散了。
更不要说凤朊和锦瑟的长相并不算太像,虽然气质却太过相似,可欧阳靖其实酒醒三分,已能分清楚她们的不同,而他却想继续沉溺着,想让自己继续醉下去的。
就算是骗自己也好,梦一场也好!便让他最后一次假装他们之间如同初见,未有分开。
“心儿,这是按照你留下的图纸做的,欢喜吗?”欧阳靖的声音带着点克制,显得越发嘶哑。
凤朊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在夜色里的他看起来和之前初见的时候有些不一样,这样的月光之下,竟让她发觉原来这个男人的鬓角也藏着白霜,并不是真的还是少年。
“嗯,我很欢喜。”凤朊这话是替锦瑟回的,她心中清楚欧阳靖这话想问的人也是锦瑟。
锦瑟看到这些心里应该是欢喜的吧,毕竟能有一个人,分开了这么多年,却依旧能记得她当年的喜欢也是十分不易的。
欧阳靖听了这句凤朊的回答,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浓了。
他突然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手足无措,没有说什么,带着羞怯和无措,慌乱地往厢房那边走。
一路颠颠撞撞几次,还几次回来朝着凤朊这边张望,差点直接磕在门上,最后终还是走到了门口。
凤朊看着他推开房门,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凤朊莫名地有些紧张,欧阳靖把她当成了锦瑟,会做什么她没有把握。
和一个醉鬼如何正常沟通,凤朊是真的不知道!
凤朊捏住秋千的绳子,盯着那边的欧阳靖,她不知道若欧阳靖再靠近,她会做出什么,终归她还是没办法和除陆之然之外的男人太过亲密。
山谷的夜晚此刻格外安静,好像就连附近的虫鸣都停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欧阳靖转过头来:“心儿,那个,嗯,那边的厢房是给你准备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欧阳靖并没有等待凤朊的回应,而是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灯亮了,很快又灭了!
坐在秋千上的凤朊才长舒了口气,刚才实在太紧张了,她的手脚都有些麻木了!还好欧阳靖并没有做出什么,不然她真不知会如何收场。
凤朊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动了几步,活动了下手脚,抬起头,仰望了着这满天繁星,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