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凤朊哪里肯信, 在她心里这两姐妹就是在那几年替代了她的位置。
那个时候的凤朊还未完全被养成痴傻的性子, 带着小姑娘特有的顽皮, 那段日子, 云画云意总被凤朊当成了恶作剧的对象。云意因为生气,也曾给过凤朊脸色。
云画却是不管凤朊如何胡闹, 她都微笑以待。
时间长了,凤朊便不再找她们姐妹麻烦了!凤朊没有姐姐,在她心里,姐姐的模样大概就是云画这样。
若不是后来杨嫲嫲的出现, 凤朊大抵和云画她们的关系会更亲密些。
凤朊还在为自己曾经的糊涂唏嘘,身后的云画却突然将手里的犀牛梳子放在碧桃的手里,在凤朊面前缓缓跪了下去:“奴婢原想着一辈子出来嫁,陪着殿下。”
凤朊伸手托住云画的手臂,想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可云画摇了摇头,非得认认真真地磕了几个头才肯站起来。
凤朊知道云画嫁给陆飞一定会得到幸福,她一直满怀欣喜,避免让自己去想云画成婚之后是不是还能在她的身边。
可此刻,看着面前的云画,凤朊才想到现在的云画有了清姑姑义女的身份,又是县君,肯定无法再住到公主府来。
突如其来的失落,让凤朊突然有种力气流逝的感觉。
原来她们总归是要分别的!凤朊叹了口气,忍不住也跟着云画一起掉眼泪!
碧桃看看凤朊又看看云画,不知如何安慰,她虽然来公主府的时间不长,可却知道凤朊不只是将她们当成奴婢而已。
碧桃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只能默默准备好香帕子,等执手想看泪眼的两个人情绪平和了些,取了蜜茶香帕过来,让她们好好整理了下。
“殿下,今日云画想留下!”云意坐在凤朊榻边的脚榻上,趴在凤朊榻边。
凤朊点点头,她们刚到神庙的时候,那段时间凤朊梦魇得厉害,几乎每晚都要惊醒许多次,是云画陪着,她才能安然渡过那段时间。
吹灭了烛火,碧桃就退到外室的纱橱休息。
哭了一场,原本有些困的凤朊反而精神了,云画也是。今日已经说好,云画会在陆家出嫁,恐怕几日之后,陆家的人就会来接云画了。
“殿下,陆公子一定会是个好夫君的。”云画一直没有在凤朊面前说过这些,这次她要离开了,忍不住说了出来。
凤朊在这感情里的挣扎,云画也看得很清楚。
明明两个人心里都有对方,云画看到凤朊躲避这陆之然的靠近的时候很疑惑,不过她还是选择了无条件在凤朊这边。
后来,看着他们经历了那一场冒险,好似关系渐渐恢复了正常,也越来越亲密,云画是为凤朊开心的。
“我知道!”凤朊想过了,陆之然对她好,她不怀疑,只是她现在还在自我纠结。
陆之然对她是不是因为习惯,凤朊不知道!她清楚了自己的心动,她所希望的是陆之然是爱她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习惯,更不是因为锦瑟对他的看重。
凤朊知道自己要的有些多了,可她看到陆之然总会多想,或许给她点时间,她总是会想通的。
三月后,冬日已入。
云画出嫁,陆飞因为新婚留在京中,而陆之然则在上月和陆夫人一起去了北雍边境。
凤朊靠在窗前,裹进了身上的衣裙,看着窗外的梅花发呆。
那个说要陪着她一起赏梅的人,现在也不知道好不好。
“殿下,您怎么又开着窗子。”碧桃取了汤婆子过来,看到凤朊又打开窗户,忍不住说。
“有些气闷了,无碍的。”凤朊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的腊梅!
碧桃将汤婆子塞刀凤朊怀里,又抱来一床锦被将凤朊裹在其中。
外面突然下起雪了,没一会这庭院里就白茫茫的一片。凉风吹来,凤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京中尚且如此寒冷,那边关还不知冷成什么样子。
凤朊让碧桃取了信纸,小心翼翼地落笔。
陆之然自从离京,差不多两日就会有信笺送到凤朊这边,不过距离遥远,凤朊不过收到陆之然的第二封信笺。
凤朊每次都细读,心里越发慌乱起来。陆之然在信里告诉凤朊,北雍受灾严重,冻死风牛羊数不清楚。几乎站在城墙之上就能看到北雍土地上处处是牛羊的尸体。
若是生存不下去,北雍攻击大凤,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凤朊捏着看过几次的信笺,忍不住担心陆之然。昨夜许久不曾做梦的凤朊又梦魇了。
那梦的主角并不是她,她不过是被一个白衣男人一路牵着去看了陆之然之后几辈子的生活。
陆之然每一辈子都过得不怎么好,都是英年早逝,不曾娶妻。
右手虎口的位置有一朵小花的胎记,那小花让凤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知道最后,那白衣男人带她再次重温了陆之然上辈子最后的场景。
原来那一直让她有种莫名熟悉感的小花是她十岁那年亲手送给陆之然的。只是她忘记了。
再一次跟着那白衣男人看了陆之然最后的日子,凤朊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得不行。
“若你们不能好好的,他就不会再有之后。”那男人扭过头看着凤朊,满脸慈悲。
不会有以后?为何不会有以后。凤朊盯着中箭依旧站立在那得陆之然,觉得眼眶酸涩得很。
“你忘记了吗?他用了他九世福气,换你重活这一次。”那白衣男人好像能听到凤朊心里的声音,带着几分心痛的表情,看着凤朊。
凤朊还想问白衣男人,为何会如此,怎么化解,可还没等她问出就被一团白雾包裹了起来。
她心急得不行,可那种无法控制地从好处的坠落感让她从那梦境里抽离。
“不,不要!”凤朊大声呼喊着,她还有好多疑问未得解答啊!
值夜的是碧桃,她本来睡眠就浅一些,听到凤朊的声音忙掌了灯过来。
凤朊抱着那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殿下,您梦魇了吗?”碧桃虽然再云画出嫁前被交代了多次,说凤朊偶尔会梦魇,可遇到却是第一次。
“嗯!什么时辰了?”凤朊每次梦魇起来都再也无法入睡,此刻的她更是这样。她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那男人说过的话,若她和陆之然不能好好的,那他就没有了未来?
凤朊心慌得不行,让碧桃取了前几日收到的陆之然从边关寄来的信笺细细再读了一次,才稍微压下了心慌得感觉。
“殿下,天快亮了,喝点水吧!”碧桃挑亮了灯芯,取了温水,让凤朊饮了些。
凤朊让碧桃外去休息,她看看书便好。碧桃如何肯,云画早就说过,每次凤朊梦魇之后心情的都不好,她们虽然忙不上什么忙,在边上陪着总是好的。
凤朊手里拿着书,眼眸速度一直盯着窗外。
“碧桃,今日有信到吗?”算算日子,今日应该有信到才是。凤朊今晨起来,就一直在等。
碧桃碧柳坐在凤朊不远的地方,做着手里的绣活。“殿下莫急,碧柳去问过门房,还未到。或许因为雪大,慢了些。”
外面的菊千巷已经越发热闹起来,凤朊开了几个店铺,卖些日常的东西。她们做得这些小东西也可以拿出去寄卖,卖得得银钱除给铺子一点佣金,就都可以存下来。
“殿下可在。”谷嫲嫲现在已经不用在凤朊身边伺候了,她年纪大了。谷宁也定了亲,最近谷嫲嫲也正忙着准备婚礼的事情。
“嫲嫲来了,殿下在的。”碧柳立马起身,打起棉帘子到门口将谷嫲嫲迎了进来。
凤朊回头一看,跟在谷嫲嫲身后的还有谷宁。前两个月,谷宁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些外邦的米粮种子,在凤朊的安排在,在农庄尝试种了一些。
那些东西,凤朊飘荡的那些年好像见过,可她那个时候试不出什么味道,不过她却知道,当时宫里的那个知道许多稀奇古怪东西的小姑娘就是让人找了这些东西,度过了一个饥荒之年。
“殿下,宁儿说那些已经收成了,味道比我们想象中要好许多。”谷嫲嫲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取出里面有几样东西放在凤朊面前。
凤朊取了一个剥去外面的包裹,咬了一口。
“嗯,味道挺好,不难吃。”凤朊很高兴,有了这一批,总能保住一些人的命。
谷宁看着凤朊,心里惊讶,这东西听说叫玉米,他们尝试了多次才知道哪里可以食用,凤朊拿到就知道,殿下果然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