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翎一怔。
余溏算是男朋友吗?
绝对不算,那要怎么定义他呢。
一个和自己住在一起的非炮友,非男友,非亲友的异性……
岳翎想起他说晚上要煮火锅,突然想到了“饭友”这个定位。越想越觉得饿,不由加快了脚步。
大楼外面风有些大,夕阳隐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后面,抬头只能看见被晚霞染红的半边天空。
岳翎走出门诊楼,忽然看见医院大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医院的几个行政也在,不由站住脚步。
王灿紧随其后地走了出来,站在岳翎身后张望,“什么情况?”
岳翎没出声,对外联络部的肖主任从门口走回来,边走边对他们摆手。“你们先回办公室呆一会儿。”
王灿问道:“怎么了。”
“和媒体的一点摩擦,没事,你们等一下再走,或者你们从二病区的门绕一下。”
岳翎忽然接道:“算不上媒体,是狗仔吧。”
肖主任耸了耸肩,不好说什么。
岳翎转身往病区走,王灿也跟了上来,“这些人追新闻就跟狗追屎一样。都这么久了,还没放过人小姑娘。现在搞得林主任也调走了,哎……”
他叹了一口气,“不过今天也是够怪的哈,不去扑机场和活动现场,扑到我们医院来了。 ”
岳翎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搅乱了,她索性往前小跑了几步,拉开了和王灿的距离,余溏的电话刚好的这个时候也打了过来。
“喂,你出来了吗?”
“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岳观的声音,“余哥,我觉得这儿开不进去。”
“嗯?岳观在吗?”
“是啊。”
岳观凑到了听筒前,“姐,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
“你买个鬼……”
岳翎还没说完,就被余溏平和的声音自然地打断了。
“你们医院出了什么事吗?门口有记者。”
“不知道,好像和保安有点冲突,你们转到病区后面这个门来吧,我等你们。”
“好,你等我找一下路。”
很快,岳翎就在病区门口看见了余溏的车。
车靠边停下,副驾上的岳观就蹦了下来冲岳翎奔过去,“你是不是又把你自己生日忘了啊。”
岳翎往旁边一闪,“头那么油,别靠着我。”
岳观伸开手,一把搂住了岳翎的肩膀,把她往身边一搂,“我不。”
余溏也下了车,边走边笑着问他,“你今年二十七岁了?”
岳观挂在岳翎肩上,“不是吧,哥,有你这么问的吗?”
“啊?”
余溏有些茫然,岳观翻了个白眼,“我都不敢直接说我姐的年纪。”
岳翎低头笑了笑。
这种不带任何套路,直接索取有效信息的语言逻辑的确是余溏一贯的风格。
不过人最终的沟通途径本身就是真诚,所以岳翎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反而觉得很轻松。
“对啊,二十七。”
她放弃了所有对抗和揶揄,直接服从于他的逻辑,诚恳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余溏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冲她露了个笑容,“生日快乐,上车吧,我们回家。”
岳翎相信,余溏说的这句“我们回家”,一定没有任何煽情意图,可经历整整一天的焦虑和纠结,猛然听到这句话,她却忽然被触动了。
好在岳观松开她肩膀,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才掩住了她有些失控的表情。
车上弥漫着新鲜肉菜的味道,有一点腥腥的味道,迫切地在等待着被烟火烹香。
岳翎坐在副驾上,听着岳观在后座上像耗子一样地吃薯片,不知不觉地有些发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几乎是连轴转了整整一天。
“要不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余溏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我准备绕开二环,这会儿高峰期太堵了。”
岳翎闭着眼睛,“你今天怎么下班下这么早。”
“提前排了一下手术,把今天空出来了,门诊结束以后,下午拼了个老命,终于在5点之前把病案写完了。”
他说着,右打方向盘下了辅路。
车行驶到了绕城路上,前没有了高楼的遮蔽,一往无前。
无数高大的街树向后倒去,黄昏时的夕阳像一个又大又香的鸭蛋黄一般,在地平线上将坠不坠。
“我的病例还没写。”
“你们的系统可以远程写吗?”
“可以。”
“比我们的系统先进多了,那吃了饭,你来说,我来帮你写吧。”
岳翎笑了一声,“你这个秘书太贵了,我请不起。”
余溏看着前方笑了笑,“你如果愿意让我帮你,我到给你钱。”
“你什么心态啊?”
“给你过生日的心态啊。”
岳观在后面发出了一声“呕吐”的放声。
“我不行了……”
岳翎反手一个栗子敲在他脑袋上,岳观差点没弹起来,“在我岳哥面前你可不可以稍微装一下,你好歹是个女的!”
岳翎没有理他,静静地闭上眼睛。
夕阳的余晖落在脸上有一点点温暖。
“买鱼丸了吗?”
“买了。”
“墨鱼的还是包心的。”
“都有。还买了一盒虾饺,一盒冻豆腐。一把茼蒿,一袋方竹笋。”
一起生活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关于自己的一切,哪怕琐碎到是喜欢吃茼蒿,还是喜欢吃莴笋这种事,都可以被身边人记地清清楚楚。
比起那些掩藏着无数企图和欲望的钻石和玫瑰,岳翎发自内心地期待着这一顿火锅。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老天并没有准许她用这顿温暖的火锅来给她的生日画上完整的句号。
当天晚上九点钟。岳观正被岳翎关在厨房里洗锅,余溏在阳台上晾衣服,岳翎独自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用余溏的笔记写病案,正写到记忆有些模糊的地方,角落里突然弹出来一个新闻框——当红女艺人林秧精神病院就医音频曝光。
岳翎看着这个标题的手指一僵。
岳观洗好了碗,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姐,可不可以喝个冰箱里的可乐啊。”
“耳机……”
岳翎答非所问地看向他。
“啥?”
“耳机给我!”
岳观被岳翎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去自己的背包里找耳机,“你要耳机就要耳机,那么凶干什么。”
余溏也从阳台里走了出来。“怎么了。 ”
岳翎没有说话,抓过岳观递过来的耳机插入电脑。
余溏和岳观低头扫了一眼她打开的界面,抬头对视了一眼,双双掏出了手机,打开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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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音频的内容是岳翎和林秧今天在诊室内谈话的内容, 岳翎的声音被做了技术性的处理,但林秧的声音却是真实的。
岳观听完整段音频后,小心地坐到岳翎身边, “姐,里面另外那个声音不会是你吧。”
岳翎僵着背一动不动。余溏皱着眉翻看实时话题下面的评论。
舆论的方向朝着两个极端的方向狂飙。
一边在疯狂地抨击网络暴力, 还有一边则是在质疑这条录音的真实性,怀疑林秧卖惨式洗白。
后者下面的评论,言辞之激烈。
“林秧来找过你吗?”
岳翎听到余溏的这个问题,忽然答非所问地对着他喊了一句:“我没有录音!”
余溏一愣, 立即反应过来她此时敏感地曲解了他的问题。
然而他没急于否认,半蹲下身来抬头望着她,“岳翎, 摘耳机听我说话。”
这就是余溏的天赋。
他一直都知道, 如何在岳翎身边撤掉审判者的气场,从而让她暂时放下被迫对抗的意图。
岳翎摘下耳机看向余溏,握紧手指,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岳观把辣鸡从沙发上抱到地上,拿过岳翎的手机和耳机, “行了你别听了。”
岳翎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勉强笑了笑。
“不听当没发生过啊。”
岳观薅了一把她的头发, “你傻啊,管他的呢,你又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他们还能怎么样, 逼你出来发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