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富还是搞不懂其中的曲曲折折,反倒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看了眼同样满脸疑色的落阳,说道:“几位仙家啊,落阳之前明明说过,她是心怀怨恨,为了回来找我儿报仇,所以上吊而死的,怎么你们却说,她是死后才上吊的呢?”
陆清绝说道:“明明是死后才被吊到了那颗桂花树上,落阳的记忆出了问题,她的魂魄,被人动了手脚。”
说完,陆清绝和云景行互相对视了眼。
云景行点了点头,起身走到落阳跟前,凝神,调动神识,探查了一番落阳的神识。
果不其然。
云景行指尖聚起灵气,挥手撤掉加注在落阳魂魄之上的神识,转身,面色稍显凝重地对陆清绝说道:“小九,你猜得没错,落阳的魂魄确实有问题,已死之人,魂魄应该随之消亡,但在落阳的三魂七魄之中,仍有一魂生魂,一魄生魄,而且,生魂生魄皆被注入了假的意识。落阳记忆出现错乱,便是因虚假意识而起。”
陆清绝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听云景行说完,脸上没有分毫惊诧表情,微微一笑,拍了拍手,说道:“好了,问题的症结找到了。”
旁边,陈管家忍不住问道:“请问诸位仙家,那到底是谁戴上这张人.皮.面.具冒充了我们家公子呢?”说着,语气变得咬牙切齿起来,陈管家非常气愤地握拳道:“害得我们府上遭到如此横祸,家仆们死得死,伤得伤,连累夫人得了失魂症不说,还令我家公子屡次三番遇险,若不是有那层什么恩报在,恐怕我家公子早已死在落阳手中不知道多少次了,要是找出那个冒充我们家公子的人,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众人目光齐齐
聚集到陆清绝身上。
陆清绝放下茶杯,站起身,看向孙大富。
孙大富往后趔趄一步,咧了咧嘴角,不可置信道:“陆小仙姑,你这样看着老夫作甚?该不会是怀疑老夫吧?”
陈管家闻言,忙上前替孙大富辩解道:“不对不对,这怎么可能会是我们家老爷呢,陆小仙姑,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我们家老爷怎么可能会戴着我家公子的人.皮.面.具对落阳做那种事情呢?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况且,即便落阳这件事情……”陈管家面色微微尴尬赧然,不知想到什么,老脸倏地一红,搓着手指,略有些局促地看了眼孙大富,压低声音道:“真的跟我们家老爷有关,我们家老爷也不可能戴着我家公子的人.皮.面具来掩饰身份吧。”
“陈管家,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胡说八道什么?”孙大富脸色一黑,厉声训斥道:“我孙大富光明磊落,行的端,坐的正,怎么可能会做那种苟且之事!这话要是让夫人听到,饶不了你!”
说完,孙大富转身向云景行和陆清绝解释道:“诸位仙家,你们不要听陈管家胡说八道,落阳的死,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陆清绝却摇了摇头,端起茶杯,笑得颇高深莫测地呷了口茶。
严韶宁抱着晨光剑站在旁边,见陆清绝和赫连卓脸上都是了然于胸的自信神色,他却仍然满头雾水,很是心急,忍不住问道:“小师姑,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儿?落阳姑娘到底是谁害死的?”
陆清绝眼帘低垂,用茶杯盖子拂了拂漂在水面上的茶叶,慢条斯理开口道:“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韶宁,回宸白山以后,你这副急性子可要好好改改,不然以后会吃亏的。”
抬眼望向孙大富,陆清绝笑眯眯地问道:“这府上,除了孙公子以外,应该还有另外一位公子吧?”
听陆清绝若似漫不经意地提起“另外一位公子”,孙大富和陈管家面色齐齐一变。
将孙大富和陈管家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数收于眼底,陆清绝继续说道:“而且,我猜这位公子应该不怎么受宠,非常不受尊夫人的待见,在这个孙府里的地位和待遇跟孙公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同样是永安镇首富的儿子,孙公子从小娇生惯养,霸道跋扈,是永安镇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小霸王,而另一位公子却从小住在最潮湿阴暗的偏院里,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甚至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孙府还有这样一位公子,而且,这位公子有腿疾。”
第57章 1.2
“陆小仙姑, 您的意思是,戴着我家公子的人.皮.面.具,假扮我家公子的是……”陈管家和孙大富互相对视了一眼, 略略沉思, 陈管家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不知想到什么,随即又非常笃定地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是震公子, 陆小仙姑您一定弄错了。”
“虽说震公子的身形身量跟我家公子的极为相似, 但他、他从小就有腿疾, 连站都站不起来, 怎么可能对落阳做那些事情,更何况还要将落阳的尸体吊到那么高的桂花树上。”
孙大富赞同地点了点头。
陆清绝却说道:“有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一不定为虚。如若你们口中的那位震公子的腿疾只是障眼法, 只是为了让尊夫人放低对他的戒备心,然后咬紧牙关,隐忍负重,以便日后寻机会复仇的缓兵之计呢?”
“什么?缓兵之计!”闻言,孙大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原来, 那孽子的腿疾竟然是装出来的?哼, 他倒是个有本事的,在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眼皮子底下, 装腿疾装了这么多年,没有露出分毫破绽,如今竟然还戴着我强儿的人.皮.面.具, 对府中下人做出那种下三滥的苟且之事,还妄图将他做的那些破烂事情推到强儿身上,给我孙府招来这等杀身之祸,娼.妓之子本性难移,当初果然该听夫人的话,不该留下这个孽种。”
“你们几个,去将孙震那个孽种给我押上来!”孙大富一声令下,几个家仆齐齐朝孙府最偏远的偏院方向走去。
宿越泽在心中略略斟酌,问道:“孙老爷方才说府上另外一位公子是娼.妓之子,难道那位震公子并不是孙老爷您与尊夫人所出?”
孙大富摇头,似乎很是懊恼后悔地叹了口气,说道:“不敢隐瞒诸位仙家,那个孽种其实是老夫年轻时与镇上一名娼.妓所生之子。”
“哦?”陆清绝挑起眉梢,露出一副十分好奇的表情。
云景行眉心蹙了蹙,不着痕迹地看了陆清绝一眼。
“唉,说来话长,且此事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孙大富摇头叹气道:“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说出来也不怕诸位仙家笑话,那时
老夫正值风华壮年,有一天,闲来无事,老夫便与几位好友一同去镇上青楼喝酒,酒醉之后,与青楼中一名娼.妓春风一度,随后,那名娼.妓便有了身孕。”
“我夫人心善,见那娼.妓已经怀有身孕,便替她从青楼赎了身,纳回府中为妾,平素里待她也是极好,但娼.妓终归是娼.妓,即便从了良,可那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本性却难移,生下孙震这个孽种之后没过多久,她竟然与我府中一名下人私.通,被我夫人当场抓.奸.在.床。”
“谁料想,恼羞成怒之下,那水性杨花的娼.妇非但不知悔改,竟然还想持凶器伤害我夫人,企图杀人灭口,千钧一发之际,幸亏府中下人及时赶到,将她拿住。我本欲将她浸猪笼,可我夫人心善,饶了她一命,只是将她关在柴房里,又过了数月后才得知,那娼.妇生下的孽种竟然也是旁人的。”
元空岳扶着脑袋想了想,脸上表情有些疑惑不解,忍不住质疑道:“方才,孙老爷口口声声说令夫人十分心善,连与府中下人私.通的妾氏都可饶恕,为什么却要置那位由妾氏生下的震公子于死地呢?而且,孙老爷又是如何得知,那位震公子并非您所出?”
孙大富回答道:“我夫人的确心善,一心向佛,这么多年,一直在吃斋念佛。起初,我夫人也并非容不得那个孽种,可那孽种随他那个娼.妓毒妇的母亲,生性阴毒,心狠手辣,七岁那年,趁周遭没有人在,竟然将强儿推到府上假山后面的莲花池里,强儿被救上来以后,高烧持续七日不退,大病一场。”
“强儿是我夫人的心头肉,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没想到那日竟吃了如此大亏,便是因此事对那孽种有了芥蒂,本想要趁夜打杀了他,结果那孽种自知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祸,连夜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