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件事,骆承云和姚易竹成了学校老师和教导主任的重点观察对象,在校几乎没有办法有任何交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到了高考前夕,最后一节自习课上,骆承云正在解一道物理电学题,忽然桌上被放了一个小纸条,她前桌的男孩子笑得一脸神秘,“是姚易竹给你的哦……”
骆承云拿起打开,果然是姚易竹的字迹:高考加油,骆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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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承云忽然有了无限动力。
语文、数学、英语,一科一科考下来,骆承云觉得非常自信,哪怕考不到和姚易竹同样的学校,但是在他未来所在的城市,选择一个稍微次一点,但是同样还可以的学校,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时候的她,不经世事,觉得人生之中最大的事,就是不用考试学习和能够与姚易竹在一起,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他。
考理综的时候,骆承云的心一直在不规则的狂跳,烦躁与慌乱交杂,不过被她刻意忽略了,她以为那只是面对高考最后一科的紧张。
直到出了考场,坐进自家的轿车看到眼睛肿得跟核桃仁一样的父亲时,她才知道,那种心慌是一种预警,她将结束前十几年养尊处优、有恃无恐、要什么便有什么的优渥生活的预警。
作者有话要说:是HE的,莫方
第49章 番外三(不规则三角形46-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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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你妈妈的合伙人卷钱跑了, 这次她把所有的钱都投在这个项目里了,还贷了些款,呜呜呜呜, 还……还有,她下午路过新华街的时候, 出车祸了, 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呜呜呜呜……”
生活的重担一下压在了这个还不满十八岁少女的肩上。
骆承云承担起了她需要承担的一切, 在结束高考的那天下午,匆匆接过了骆军工作上的烂摊子,她被迫短时间内急速成长, 还要安慰父亲, 照顾昏迷在医院一直未醒的母亲。
骆承云报了警, 但是并没有追回损失款,债主与职工、工人相继要款, 七月中旬的时候,甚至闹到了骆军住的医院, 无奈之下, 骆承云卖了她家的别墅和大部分的房产、车辆, 拿着还清债务后仅剩的一些钱, 和她的父亲搬进了骆军妻夫名下仅剩的一处二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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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虽然合伙人卷款私逃, 但是项目还可以继续做下去, 只要能撑过前三个月,甲方回款, 公司还能经营下去。
骆承云想尽办法,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亲戚朋友,还有曾经她妈妈的一些朋友,总算是没有让骆军千辛万苦建立的公司破产。
九月, 大部分学生开始收拾行装,踏上全新的大学旅程的时候,骆承云在各家亲戚朋友和材料市场奔波,树倒猢狲散,骆承云支撑得痛苦而压抑,有时候甚至没有尊严,她跪过求过,每天奔波在路上,骆承云一度想要放弃,但她没有任何办法,医院的骆军需要钱,她和父亲生活也需要钱。
彼时骆承云从未在乎过的金钱,而今她却要因为它,放弃人生近乎全部的可能。
骆承云没有收到任何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因为她压根儿没有填报任何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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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上旬的一天晚上,骆承云从一个亲戚家出来,慢慢地,走到了姚易竹家的附近,她找了个台阶坐下,看着满天繁星,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而后骆承云再没有哭过,那些年最难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闭着眼清醒地挨到天明。
至于姚易竹,骆承云再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也再没有勇气去探寻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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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姚易竹导演系硕士毕业。
自从大学开始,姚易竹便不从家里拿一分钱了,他打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甚至还能存下来一点,也不给家里寄,就在卡里存着,偶尔买些小额的理财。
姚易竹再没有回过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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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中毕业后,直接和母亲父亲摊了牌,他看着年岁渐长的父母和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妹妹冷笑,声色凉薄,“我欠你们的,就是你们这些年的抚养费和上学费,我算了算,大约也就这么些钱。”
姚易竹说了个很小的数字,而后他继续道:“哦,还有我这条命,你们说,值多少钱?”
姚易竹的母亲对着面前这个无情的人直骂,但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她和姚易竹签了协议,姚易竹十年之内给她三十万,从此以后他和这个家再无瓜葛。
那时的三十万,是个不小的数字,能在她们那样的小镇买下两三套房。
姚易竹和家人断绝关系,拼命兼职、存钱,终于在硕士毕业的那二年,还清了欠那两个人的三十万。
从今以后,他不欠任何人,也不会再让自己受任何委屈,只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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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易竹是个很冷漠的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冷漠,从内在里,他就是一个完全的利己主义者。
高中以前,周围的一切熟悉且腌臜,姚易竹用冷漠构建了一道围墙,隔绝了世间的所有。高中以后,他到了更加广阔美好且陌生的天地,这才开始渐渐卸下防备,融入新的生活。
再没有人说姚易竹孤僻冷傲,周围人对他的评价大多数都是,姚易竹啊,虽然有时候不太爱搭理人的,但是很好相处,而且长得很漂亮。
姚易竹本科学了金融学,硕士跨考导演系,顺利毕业后直接进了一个电影剧组做场务,他踏实肯干又认真好学,在下一个剧组,便成为了导演助理,跟过几个剧组后,便已经是副导演了,晋升如此迅速的男性导演,实属罕见。
毕业三年后,他自己写的剧本有幸被一位投资商看中,开始执导自己的第一部 电影。那年,姚易竹二十九岁,高中毕业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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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剧本,是姚易竹根据自己的经历写得,青春爱情小说,女主的原型,就是骆承云。
只不过与剧中男女主高中毕业后再遇相比,现实中的她和他,毕业后再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过彼此的消息。
骆承云高考后直接消失,姚易竹高考后也直接离开了那个小镇,到了大学所在地打工,二人再没有交集,也不知道彼此的情况。
姚易竹习惯写文艺悲剧,结局也是他一贯喜欢的,但是这种电影没有什么有意义的立意,难以在电影节上获奖,按照市场来讲,也并不卖座,两方都不讨好的一部电影,投资商居然也没有提出任何修改意见,只是让姚易竹看着拍,且一直都没有露过面。
直到电影结束的庆功宴上,姚易竹才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投资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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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身一件黑色西装裤,上身是同色的风衣,虽说是投资商,但是看谁都是在笑,脾气非常好。
姚易竹听男二号说,“骆老板真的年少有为哦,才不过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她们省最出名的房地产商了。”
周围有人问:“白手起家?”
“算也不算,公司其实是她妈妈创办的,但她接手的时候据说就快要破产了,是她把公司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没几年居然扩大成现在这种规模,现在都开始涉足魔都影视行业了,真的非常厉害呢。”
周围人一阵感慨,最先开口的那位喝了一口香槟,对周围人说:“哎呀不和你们说了,我得去和骆老板聊两句,万一被看上,下部剧就能演男主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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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易竹眼神紧跟着离开的男演员,见他和不远处的骆老板谈笑风生,而后隔了几分钟才又回来了。
姚易竹不喜交际,和投资商那边谈的也多是制片,而不是他这个导演。看了眼那位男演员,姚易竹端起酒杯,向投资商走了过去。
那人在姚易竹起身的时候,便笑着看了过来,直到姚易竹走近,她率先抬手,拿酒杯碰了碰他的,“好久不见,姚易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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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姚易竹说出了那个他灰色少年时期唯一的一抹彩色的名字:“骆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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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易竹的电影情节虽然有些老套,但耐不住他对镜头的掌握实在炉火纯青,青年男导演那细腻敏锐的镜头为电影增色不少,再加上投资商对电影后期和宣传下了血本,意外地,收益居然还不错。
魔都一家较偏的电影院,而今放得就是那部《倏忽十年》,这是这部电影的最后一场,今日过后,姚易竹人生执导的第一部 电影将彻底在院线下映,他邀请了骆承云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