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疼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皱着眉轻哼一句，傍晚在一个人在路上的时候，同样是很坚韧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受伤还得一个人回家而自怨自艾。
他只因为生理上的疼痛而皱眉，并不因为受了伤这件事而伤心。
仿佛生活加诸给他什么，他都能平静地接受。
这是个很坚韧的男生。
让人有点心疼。
宋君渊看着已经挪出两步顾念轻声叹了口气，她走上前，按住了顾念的肩膀，看着他微微笑了下，“我倒是没什么事儿，正好口渴了，不打扰的话上你家讨杯水喝……住几楼？”
顾念握紧了拐杖，偏着头轻声说：“五楼。”
宋君渊背他上去，而后将他放在家门口。
背着一个男孩儿上五楼，确实挺耗力气。宋君渊单手撑着墙，微微喘了口气，然而等顾念拿出钥匙开门后，她却没有进去。
“你进去吧……”宋君渊看着顾念，她站直后随手拍了拍自己的校服，笑道：“看来你家没人，那我也不方便进去了，早点休息吧。”
见顾念还要留她，宋君渊摆了摆手，开始装绅士，“你一个男孩子……真的不合适，我先回去了啊。”
接着她便下楼走了。
然而十年后，宋君渊直接放弃了伪装，她抱着箱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顾念拿钥匙开门。
顾念一直被这么看着，他手下一错，钥匙居然没有一下插进钥匙孔。
偏了。
他顿了一下，而后收回钥匙，看着宋君渊，“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我……”
宋君渊疑惑地问：“嗯？怎么了？”
“就是……”顾念索性也不开门了，他转过身靠着门，对着她无奈道：“就是很久没吃饭的猫忽然看到小鱼干的那种眼神……”
宋君渊闻言笑着把纸箱搁在地上，她上前环住顾念，将钥匙从他手里拿了出来，自己主动开了门，而后道：“哪有？你可不要冤枉我……我保证念念，我真的稍微坐一会儿就走……”
宋君渊没有骗顾念，她开门后，打量了这个不大的一居室几眼，而后喝了一杯水和顾念又聊了几句，便主动离开了。
虽然她们感情确实到位，可这才真正在一起多久？
宋君渊觉得占占便宜就已经够了，若要再深入一步，那也总要等个合适的时候，不能那么随便。
顾念寄出去五封求职邮件，其中有四家公司联系了他。顾念去笔试面试，最终签了一家中英合资企业的offer，协商后决定三个月后入职。
顾念签协议那天，宋君渊有事儿。
那天刚好有人来上海和她签合同，就是曾经在餐厅她和顾念提起的，要一起吃饭的那位朋友。
因为时间刚好冲突，所以这次是没机会了。
宋君渊独自一人赴约。
对方定了上海一家私厨的午餐，宋君渊到后被服务人员带着到了预约的地方，此刻包厢内已经有人。
那人正低头看着平板，像是在看什么视频。
看得还挺认真。
“白总，”宋君渊走上前，打量了她几眼，而后伸出手，笑道：“半月未见，风采依旧啊……”
第24章 吃饭
白总, 全名白玄，宋君渊和她认识尚且不足三月。
白玄是个很有能力与野心的女人，挺像她。
两个人虽说只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涉及利益关系，但到底也有些同类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闻声白玄抬头, 而后她直接起身, 伸出右手, 与宋君渊交握，放开后，她轻笑一声, 说道：“宋经理也是。”
和白玄谈工作的时候, 宋君渊恰好在北京分公司的市场部做经理。
宋君渊落座, 白玄也随即坐下，她将菜单推到了宋君渊面前, “主随客便，宋经理想吃些什么？”
宋君渊抬手按住菜单, 食指在上面轻敲了两下, 看向白玄, 挑眉道：“白总说笑了吧, 现在是我在上海, 若说是主随客便, 也该是我请客你来点菜。”
白玄这话是什么意思，宋君渊几乎是瞬间了然。
所以她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却直接拿起菜单，开始点菜。
宋君渊这是承认了白玄的那句主随客便，承认了她自己只是……客。
白玄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君渊点菜，在宋君渊招呼服务生拿走菜单后才意有所指道：“若在英国, 自然是我来点。”
宋君渊笑了一声，没有接话，反而道：“合同呢？先谈正事儿，白总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来请我吃一顿饭吧？”
“自然不会，”白玄从她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公文包，将里面的合同拿了出来，有两份，她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宋君渊，“宋经理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宋君渊接过后开始翻看。
合同是她们之前就敲定好的，自然不可能有问题。甲方LION-S北京分公司，乙方嘉源股份有限总公司。
乙方落款并没有签字。
“没什么问题……”宋君渊拿出随身准备的签字笔，准备在甲方上签字，“白总信守承诺，让我少花了不少钱……”
她还未落笔，直接被白玄阻止了。
白玄说：“宋小姐还想再少花一点吗？”
她叫宋君渊宋小姐，而不是方才的宋经理。
接着白玄将手上的另一份合同递了过去，“偶然间得知宋小姐的身份，随后我便让法务部起草了这份合同。”
她的身份？
宋君渊缓缓勾起了唇角，她并非北京分公司市场部的宋经理，而是LION-S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
方才白玄的一句主随客便，便是白玄向宋君渊表达，她已经知道了她来自哪里，她是谁。
宋君渊问白玄：“所以这就是你千方百计拖着不肯在半月前签合同的原因？”
白玄：“是。”
宋君渊放下笔，拿起了那份新合同。
乙方未变，还是嘉源股份有限公司。
甲方则变成了LION-S，后面没有北京分公司五个字。白玄这是要和整个LION-S合作，而不是与区区的一个北京分公司。
这份与上一份不同，在乙方上的位置上，白玄签了名字，也已盖了公章。
好像笃定了宋君渊会签的就是这份合同。
“白总好自信，”看到签名后宋君渊直接笑了，她边翻着合同边道：“野心也不小啊……”
LION-S并非是一个牌子，更是一个集团。
它旗下高奢品牌便有很多，轻奢、平价品牌更是数不胜数，如此庞然大物，白玄想要它在全球范围内的推广宣传公关的代理权，的确是野心不小。
虽然只有三年。
宋君渊将合同翻完后，慢慢合上了。
她看向白玄，微眯了下眼。而后宋君渊向后坐了些，靠着椅背，渐渐没了谈正事的严肃与认真。
她语气轻松，且带着明显的傲然，“我LION-S自有自己的宣传团队。北京分公司委托嘉源，不过是北京那边的宣发组我看着不大喜欢，才想外包而已。白总若是嫌弃分公司庙小，大可直接拒绝，不必拐着弯地告诉我，不想和分公司合作。”
“我是不想和LION-S北京分公司合作，”白玄没有理会宋君渊语气中明显的拒绝，她道：“但我想和你合作。”
白玄不急不缓地说：“你是有自己的宣传团队，可是宋小姐，你凭心而论，你对那些在英国的所谓的宣传团队，满意么？我公司就是做这个的，自然有些渠道得知一些消息。众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的滋味，不好受吧。”
宋君渊渐渐收起来笑容。
白玄继续道：“宋小姐固然正在重新培养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团队，但这总归是需要时间的。合同期就只有三年，宋小姐有充足的时间培养自己的人，而我，在此期间可以为你解忧。”
宣传团队，在一个集团创立之初，是很重要的一环。
然而随着LION-S的名声渐渐大了起来，这个团队的作用便被小觑。渐渐地，变得可有可无，人才渐少。
宋君渊的姥姥宋祁锋确实并不重视这个部门。
若放在十几年前，这本来没什么重大的影响，毕竟LION-S知名度摆在那里，并不需要太多的宣传公关。
可在这个信息化飞速发展的时代，许多事情被放大再放大，一点地方不得当，便可能成为一场劫难。
得确是需要专门的人来做。
可是……
“我并不放心你，”宋君渊勾唇，慢慢道：“我相信你的团队是华国最好的团队。但是，公关宣传，本来就是一个公司十分重要的事情，有些时候甚至能决定生死。我如果把这委托给你……还是整个LION-S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