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79)

这时身后突然横过来一只手臂,一把搂住了昭九,带着她急急往后退了一大截。

这手臂劲瘦有力,横在昭九胸前,修长白皙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扣得很紧。

昭九当时有些懵,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扣着她的是燕绥的手臂,更懵了。

燕绥的体温可能常年都很低,此时手臂也是没什么温度的,但他扣得很紧,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洒在发顶。

气息都有些冰冰凉凉的。

昭九脑子里有些空,不知为何,在这生死莫测的时刻,想到的却是很小的时候,跟着师父学四书五经,学诗书礼仪,摇头晃脑背着书文,说到男女有别,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后来又学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后来,流连世间,看了很多话本子,但是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的,为什么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如此痴心,这世上真有这样的感情吗?就算存在即合理,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呢?为什么这么痴心的人得不到回报?又为什么,冷漠的人反而更被偏爱呢?

又到了后来,看到了重烨看昭景的眼神,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竭力为她做到,无论昭景闯了什么祸,他都会替她善后,无论昭景怎么闹,他都永远能包容她。

恍恍惚惚地想,或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吧。

可是这一连串混乱的莫名其妙的想法过后,昭九只想到一句。

原来如此。

第 76 章

此时隋遇也已经赶了过来,将前方吐着信子正对着昭九袭来的几条蛇都劈成了两段。

这些蛇不像之前那条巨蟒身体那么庞大,细细长长的,也许是刚刚那条巨蟒所诞,这蛇蜗居在这封闭的石室里,年月已久,竟诞出了这些毒物!

这蛇毒性十分强烈,虽然昭九已经封住了穴道,但还是感觉顷刻之间,整条手臂都由麻木变成了没有知觉。

燕绥伸手拿过昭九的手,看着昭九手背的眉头皱得很紧。

当时燕绥正站在石门前,这里的石门和之前那间石室石门的位置一模一样,但是这两间石室中间可以相通。

其实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是燕绥发现,这两间石室很怪异的一点是,石室里只有一张床,但是这张床离石室两侧的位置是一样长的,正处于中间的位置。

也就是说,这两间石室也可能不是同样的布置。

而是恰好相反。

如此一来,便也说得通这生死门的联系了。

燕绥站在石门前,门前其实什么也没有,而且可以启动石门的烛台是放置在门外的,燕绥正将手放在了石门之上,却突然听到后面昭九扭动机关的声音,下一秒,毒蛇直面袭来。

燕绥身影一闪,立马出现在了昭九身边。

但已经迟了。

看昭九踉跄了一下,燕绥立马伸手揽住了她,昭九由于血统的原因,身体温度一直处于均温之上,燕绥伸手揽住她,只觉得触手温热,隔着厚厚的布料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温热的气息。

于是不自觉地就扣得紧了些。

此时燕绥看着昭九手上的伤口,伤口周围呈乌青,中间却已经开始泛出紫黑。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头皱得很紧。

待注意到的时候,却是眉间多了一份温热细腻的触感,燕绥愕然抬眸,只见昭九脸色已经十分苍白,只唇缝间一抹浅淡的红,唇角弯起,眼神却有些恍惚,轻声道:“国师大人,还是清清冷冷的好,皱眉就不好看了。”

燕绥有些愣怔,眉间的触感还在,昭九似乎觉得抹不平,于是又轻轻地抹了一下燕绥皱起的眉头,感觉到指尖的触感没有那么突兀了,才放下了手,轻啧了一声:“国师大人,果然是个冰美人。”

下一秒,就昏倒在了燕绥怀里。

昭九醒来的时候几人已经回到之前所居山后偏远的房间内。

昭九说醒其实也并未十分清醒,只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温热的物体正碰触在额上,似乎有人在替她擦拭额头,但触感并不鲜明,朦朦胧胧睁开眼睛,也并未看清楚,似乎眼前笼着一层薄薄的雾,而在这一层薄薄的雾后,是一个修长的身影。

昭九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心里莫名其妙觉得,应当是冷冷清清的,尽管他此刻的身影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清冷。

昭九想不清楚,迷糊着又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房间门被轻轻地打开,进来的人手里端着一碗药,似乎刚刚熬好,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那人步伐放的极轻,正是隋遇。

隋遇一进来看见燕绥正坐在床前,拿着手中的热巾替昭九擦拭额头,隋遇见他动作十分轻柔,再一看他面上表情,手上竟微微抖了一下。

幸好他反应极快,才没将这碗药洒了出去。

隋遇垂下眼眸,敛下眼中情绪,将手中的药递给燕绥,直到退出去的时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之前虽然听传言国师和大殿下关系不同寻常,但看二人如此一本正经,简直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但是……

昭九此时正昏迷着,不知三人是如何出的密室,隋遇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当时昭九昏迷在燕绥怀里,燕绥一向冷漠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他本来已经对这石室如何出去已经有了些线索,正待仔细查探,谁知道平白窜出一窝蛇。

燕绥抱着昭九,手中灵光集聚,隋遇只听得一声短短的“闪开!”,来不及多想,刚一闪至一旁,只见燕绥手中的灵光直直劈到还在地上极速爬行的蛇身上,而在劈中蛇身之后,又平的窜出一条火苗,这火苗却不像普通的火,在这冷硬的石板上,滑腻的蛇身上,也急速地燃烧,甚至愈燃愈烈。

隋遇一边拿剑斩后面扑腾着的蛇,一边火苗已经窜上蛇身,不过片刻,石床里、石室里的蛇已经燃作一团。

而在火烧得轰轰烈烈之时,燕绥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剑,这把剑并没有实体,剑身包裹一束冷冷的白光,中间似乎有一根极细的白色的线,但这白光很亮,实在看不清楚。

这剑随主人心意而动,只见燕绥一手搂着昭九,一手在半空对着石门虚虚划了几道,隋遇还未看清这是个什么阵法,或者什么招式,只听轰的一声,石门在剑光下应声而倒,碎成了好几块。

隋遇只见燕绥眼神凌厉,面上表情冷峻,动作十分利落,石门一倒,就将昭九打横抱起来,直直往前走,而剑却未收回。

隋遇往前跟在燕绥身后,走出几步回头一看,这剑并未停下,而每处剑尖划过的地方,都应声而裂,石室里的火已经蔓延出来,隋遇眼见身后是一片火海,身前这人却步伐坚定,只抱着怀里的人,不知为何,竟悄悄打了个寒噤。

正是因为看得明白,又见刚才燕绥给昭九擦脸,神色竟十分温柔,隋遇一边惊叹一边感慨,惊叹国师这么个冰雪铸成的人都能为一人展颜,感慨自己这情路怎么就这么坎坷?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如大殿下好看吗?

昭九再次醒来,已经是几日之后了。

这中间迷迷糊糊醒了好几次,但总是十分迷糊,不知身在何处,似乎感觉到微微的动荡,又不明白是怎么个境况。

每次醒来身边总有一人,身形修长,面容看不清楚,只觉轮廓鲜明,似乎十分熟悉的样子,那人要么就是在给她擦手擦脸,要么就是坐在她的旁边,有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投在她脸上的视线,似乎十分专注的样子,还有的时候,她觉得身下十分晃荡,很不舒服,那人察觉到之后,会把她抱在怀里,于是她又迷糊着继续昏睡过去。

她有时候在想,是谁呢?她长这么大,并未有人这样抱过她,唯有师父很是亲近,可是师父从未这样抱过她,就算她们是师徒,可是师徒之上,还有身份的束缚。怀抱让人变得依赖,但是她不能依赖任何人,有的时候她做的很好,师父会摸摸她的发顶,这就是最亲密的举动了。

而今她被人抱在怀里,这人身上似乎很冷,可是抱着她的时候,骨子里其实是温热的,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她应该睁开眼睛,她应该是可以被依赖的昭云国的大殿下,可是她醒不来,竟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昭九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场遮天蔽日的大火,她站在一边,能感受到火势滔天,迎面袭来的热浪,她眨了眨眼,只见火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白色帽兜下是一张清冷的脸,面容俊美,眸光熠熠,正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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