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12)

元陵拿出了一张新地图,交给了陈铭,此地图跟墙上所挂地图重合之处都相同,但此地图多标了一些地势地貌,哪里有荒漠哪里有沼泽,哪里有水源哪里有城镇,都标的清清楚楚。

同时根据情报所得,渊国兵强马壮,粮食充足,确实难打。但是国之根本在于内忧外患,目前看来,外患倒是没有,但是内忧嘛,就不好说了。

风王举全国之力大肆进攻明国,国内只留少数兵力防守,不知是太过托大还是这人实在疯癫。

元陵将这些情报娓娓道来,几个将领听了直点头。

这个五殿下看起来十分俊美,长的如此妖孽的他们若是在军中看见了,表面不说什么,背地里也在忍不住啧一声,小白脸,中看不中用!

没想到这五殿下倒是有些手段,人未到,情况就摸得门儿清,几人顿时觉得十分倾佩,就连陈铭听完也面露称赞之色,被敌军打击得黯然的眼神都亮了些许。

战场将领,只擅战场,都是爽直人,压根儿没有那些小心思,只想着怎么把仗打好,谋略也是在于如何用兵如何布阵,如今开拓了新思路,就像是注入了一股新鲜血液,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陈铭拍了拍元陵的肩膀,赞道:“功课做得可以!后生可畏啊!”

元陵神色淡淡,道:“将军不必客气,都是元陵该做的。”

陈铭见他不骄不躁,心里十分满意,点了点头。

几人便就此情况又重新分析了一遍。

陈铭道:“此仗难打,如今看来,可以着手从内突破。”

元陵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但是目前并不知渊国国内情况。”

陈铭问:“那依你所见?”

元陵来之前便已有打算,此时目光坚定,拱手道:“还请将军答应我一个请求!”

陈铭见他十分郑重,肃然道:“你说。”

“我想带几个人手去渊国国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请将军允我暂且离开军营!”

此言一出,陈铭看着他的面上诧异难掩,几个副将也一脸吃惊,就连身边的穆澄也觉得出乎意料,只昭九倒是一脸淡然。

陈铭心里极度触动,战场上,有勇者众多,有谋者就较少了,有勇有谋者,万里求一,元陵这一句话不能说不让人撼动,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道:“不行,太危险,只带几人,无法保障安全,多带几人,容易暴露,此事无论如何行不通,你虽是我副将,但你也是五皇子殿下,你要去送死我不会给你递刀。”

元陵言辞恳切:“将军打仗多年,出生入死。战场凶险,没有谁能保证全身而退,这个道理将军比我懂得多。我既已来,就要做该做的事,若是贪生怕死,就不配站在此地!”

陈铭看向他,眸光闪动。

元陵继续道:“风王和渊国大军极难对付,各位留在此地上阵杀敌,也不见得比我轻松,何况若论打仗,将军才是高手。比起我们一同留在此地,各司其职各个击破才是上策。”

陈铭难得遇到如此对胃口的人,此人有勇有谋,懂得藏拙更懂得自谦,不骄不躁从容自得,在战场能当勇士在朝堂能做谋臣。

若说之前陈铭还觉得他是个尊贵的皇子,此刻便只觉得他是自己的兄弟!是真正能与自己并肩而战的战士!

陈铭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人随便你挑!今晚我陪你喝几杯!”

三人一路赶来已十分倦怠,经此一番,更觉疲惫,此时刚过午时,三人还未吃饭,便让侍卫将饭菜送到了元陵帐中。

三人围坐在桌旁。

元陵吃的不少,但即使饿了,也是不紧不慢地吃饭,姿态优雅,不曾有任何失礼之处。

昭九只是比平时多吃了两口,吃完了便坐在桌旁,看着元陵,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神色是一贯的闲淡,眼神却有些复杂。

她只是一时有些恍惚。

这个人,很多时候都被她气的半死,却又无可奈何,似乎对她什么办法也没有。可是在别人跟上却是意气风发,能谋善略,对自己不喜之人又不假辞色,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刚刚在帐中,其实昭九心中也是十分触动的,看着他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目光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明明长得面如冠玉,却一副凛然之姿。

她见过这个人很多面,她知道他是个战士,她见过他做谋臣的样子,却不知道他在军营中是什么样子,她从前就在想,他打仗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他与她做过敌手,可是并未真正挥刀相向,那个时候,他在边疆御敌,是什么样呢?她未曾有幸与他一同抗敌,到后来,二人已是站在了敌对方,她一直觉得遗憾。而今终于见到了,哦,是这个样子的,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是的,就应当是这个样子的,当时的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昭九眼神似悲似喜,似有无尽的悲怆,但眸底却是一片流光。

是这个人,庆幸是这个人。

第 12 章

及至酉时,几人聚在帐外。

陈铭派了侍卫请他们过去喝酒。

三人跟着侍卫过去了。

元陵带了两万兵马,如今既已决定另辟蹊径,就将随他前来的兵马统领叫了过来,将两万兵马交由陈铭带领。

陈铭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就将两万兵马统领权交到他手上,一时之间很是触动,陈铭虽不甚掺和朝政,但朝堂之争大家都心知肚明,两万兵马此时在战场上只是添柴加薪,但于这些个专注朝政的皇子来说,可不只是简简单单两万人马。

但经之前与元陵的交谈,也知道他是个有胆量的人,如今这两万人马到手,也并未多言,只看着元陵的目光炽烈,赞许之色溢于言表。

抬手举起了酒碗,赞赏道:“好小子!是个做大事的人!”

几位副将也纷纷举碗,豪气冲天。

元陵也不矫情,举起酒碗敬了敬陈铭,而后一饮而尽。

这便算活络开了。

几人见他如此豪爽,顿时忘了他是个尊贵的皇子,一个个便来和他喝酒。

元陵来者不拒,一碗接着一碗,喝完了将酒碗翻了个个儿,又接着一碗一碗满上。

连带着穆澄和昭九都被几个副将拉着一起豪饮。

难得如此畅快,酒上了一坛又一坛,喝到最后几人都醉了,还拉着元陵要续碗。

就连昭九,在这里也被隐去了性别,喝的一身酒味。

她坐在元陵右手边,本来是元陵喝得多,到后来她看元陵耳尖都红了,便将右边来的将领们拦住了,于是自己也喝的不少,但同时也换得一番赞赏。

到了半夜,酒席散场。

元陵意识尚还清醒,但脚步迈得勉勉强强,昭九便在身侧扶住了他。

两人沿着山谷的林边慢慢走了一会儿,夜间正凉,但空气十分清新,风微微吹来,迎面全是清新的凉风,将酒气吹散了不少。

昭九转头看元陵,看他眼睛正半眯着朦朦胧胧地看着天上的残月,笼着醉意的脸连棱角都缓和了,看起来竟有些无辜的样子。

昭九知道此时她自己也不见得好多少,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不如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手还未收回来,便被元陵握住了。

不是记忆中略带凉意的手,这只手,手心很暖,握着她,似乎有些不安。

昭九轻轻一颤,偏头去看元陵。

只见元陵正皱着眉头十分疑惑地看着她。

“殿下……”,她轻轻地抽了抽手。

那只手却握的更紧了。

只听元陵声音有些微哑地开口问道:“我们从前,是不是很熟悉?”

昭九:“……你醉了。”

使了点技巧,轻轻抽回了手。

“我好像少了点东西……”,元陵十分疑惑,轻轻呢喃:“我应该要记得你的……”

“回去吧,夜风凉,有点冷了。”昭九说完再未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元陵眸光晶亮凝望着她的背影,她的身形十分瘦削,一身黑衣,融入在沉沉夜色里,更显得单薄。

第二日傍晚几人启程去渊国。

由此地去渊国,途中还有渊国的军队,虽然中间相隔甚远,但风王之所以敢举全国之力攻打明国,不留余地,也是因为渊国前面还有他们的军队,西北军和北方军队两方席卷,要想直接攻打渊国皇城,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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