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现在的气氛太诡异,虞溱斜着眼睛去瞥陆行之,就看见他用那双含情的桃花眼脉脉的看着她,唇角挂着浅笑。
虞溱立马把眼神收回来,话中的冲劲儿一点没少:“看着我作甚。”
“你发脾气的样子有点可爱,移不开眼。”他说这话时尾音勾人,似带着点讨好。
黛寒就是在此时在外面请求阿言为她通报一声,云常阁此时出了事,她想见陆行之一面。
阿言的表情很是为难,“黛寒姑娘,不是我不为您通报,而是……庄主和夫人最近闹了些别扭,现在里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敢擅自进去打扰。”
虞溱现在软硬不吃,她听见外面有说话了声音,下巴一扬,“有人找你,不要因为我,误了正事。”
她这话其实说过很多次,可是这一次的话听在陆行之耳里却是刺耳。
体贴,善解人意,虞溱一直以来都不想成为陆行之的负担,可是现在陆行之只觉得她这是在推开他。
两人这些年来也算是经历过了磨难,可是现在还是因为意见分岔,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陆行之很想改变些什么,可是却无能为力,她现在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着实让陆行之觉得难过。
“你不要这样,溱儿。”陆行之的眼睛里似乎溢满伤痛,二人在一起这么久,他不想要孩子,怕她的身体受不住,然后……永久的离开他。
为什么她唯独不能理解这一点呢。
一直以来陆行之害怕的只有一点,就是她离开他。
“你明明知道我是害怕你难过所以才选择不告诉你,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但是你不能这样可以冷着我,我会……很害怕。”陆行之难得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也是傻,选择了一个最错误的节点告诉她这些事。
她现在气愤,也是难免的吧。
虞溱手指不自然的颤了颤,她心里其实还在纠结,感觉陆行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她脸上有一点小小的懊恼,是不是他们之间所想真的有些差距,所以二人关注的重点根本就不一样?
她还在想该怎么和陆行之说明白这些事,但是外面却传来一个女声:“庄主!黛寒求见!云常阁有要事禀告,万分火急!”
虞溱怔了一会,然后面色重新变得冷淡起来,陆行之知道现在也劝不动虞溱,于是道:“进来。”
阿言推门,黛寒在外面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不知道从何下脚,只能躲过一些密集的地方,走到陆行之面前道:“庄主,云常阁内抓到两个青训营的奸细,他们……还打伤了其他的一些好苗子,审问过后……发现是从西域的势力,您看?”
如果是寻常的势力派过来那自然是按规矩处置,可是这两个身份似乎大有来头,不得不来请示陆行之了。
陆行之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云常,等下我过去处理。”
“是!”黛寒退下,走之前还看了一眼虞溱。
虞溱注意到视线,转头回看,黛寒此时却已经转身离去,留给虞溱一个背影。
眼睛眯了眯,虞溱总感觉那一股视线似乎,不太友善。
“我可能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就像当年我们的观念背道而驰一样,我不会离开你,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有不对,一味地求饶,讨好,没用的。”说完虞溱就站起来想离开,但是却没有看路,一脚扎在了那碎散的瓷片上。
陆行之眼疾手快,连忙站起来把虞溱抱住,躲过那些瓷片站在一处安全的地方。
虞溱疼得立马就溢出眼泪来了,陆行之知道现在问她疼不疼也没用,看她这皱成一团的小脸就知道个大概了,于是施展轻功带虞溱直接去了凌烟阁。
绿葶还想着这两位大爷怎么就横空而来了,陆行之把虞溱放下,指着她的脚说,“踩到瓷片了,快些给她处理。”
绿葶瞪大眼睛,一边说“你们这是打起来了吗”一边去找矮凳和工具。
陆行之把虞溱的鞋子脱下,那鞋子里已经满是血渍,绿葶看那伤口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仔仔细细清理了伤口后道:“这要修养很久的啊……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这瓷片会扎到脚底下去啊?”
虞溱哪好意思说是她自己撒泼造下的孽,手攥着陆行之的衣角,眼睫下的泪迹还未干,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绿葶看着这沉默的二人,叹了一口气,“血止住了,一个月不可下床走动,不可触碰伤口,还好这是冬季,伤口虽然恢复慢但是却不会引发炎症,要不然到时候你这只脚就废了,再也不能走路了!”
虞溱越听越心慌,后来干脆抱着陆行之在那里哭,绿葶朝陆行之眨眨眼,满脸都是:看我多机智,她对你投怀送抱了吧,快感谢我快感谢我。
虞溱坐在凳子上,就抱着陆行之在他腰际处又哭又蹭,陆行之真是又心疼又无奈。
他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她倒好,这么一不小心一躺又要一个月,可想而知她有多委屈了。
但是陆行之是真的笑不出来,他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是安抚般的摸了摸虞溱的头,哄着她,“乖,别哭了,她吓你呢,以后要不我们再改进一下砸东西的方式?我给你辟一块地界出来专门给你砸那些古董玩物好不好?也不至于把砸碎的东西踩着了。”
绿葶简直哑口无言,她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然后把屋子里的炭火又添了添。
他说话的声音如此温柔,虞溱在他怀里慢慢缓下来,对于他的这种纵容自己都感觉有些过了,于是松开他,“不是还要去云常阁,快去。”
她又在推开他了,陆行之蹲下身子仰着头道:“溱儿,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意,这件事等我把那边的麻烦都处理完后我们好好谈谈,可不可以?”
说完陆行之就从衣襟里拿出一方手帕,给虞溱擦了擦眼泪。
虞溱抬手从他手里接过手帕自己擦,然后点头,“好,可以。”
陆行之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绿葶道:“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我处理完云常的事情之后再过来把她带回长风阁。”
绿葶点头:“好。”
房中处于一片安静,陆行之离开了,她默默擦着眼泪,还深吸了一口气。
脚确实是很疼,但是眼泪也止住了,虞溱没有这么脆弱,她现在只不过是借坡下驴,在陆行之面前示软,让他主动说要和自己谈。
绿葶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她旁边,她八卦的心依旧是在蠢蠢欲动,“到底是怎么了啊?”
虞溱的手靠在桌子上,手上还捏着陆行之的那一块深蓝色的手绢,“我砸东西,然后自己没注意,脚踩在了碎瓷片上。”
“……”这也太扯了,绿葶挠挠脑袋,“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呀,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虞溱看着自己已经被包得好好的脚,脸上的泪痕也已经都干了,“不小心嘛,我怎么知道一脚就踩着瓷片了,我哪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
现在想想那碎片好像就是陆行之亲自递给她的那夜光杯的碎片,心里郁闷,感觉自己倒霉。
绿葶拿了一个毛绒毯子过来给虞溱,让她盖着,然后道:“其实我也不能生孩子,因为我是药人,孩子在我肚子里成不了形,他会被各种药物腐蚀。”
还是第一次听绿葶说起这些事,虞溱神情严肃认真起来,她道:“我……其实如果这些事是你的伤痛,你不必说出来安慰我的。”
“我哪有安慰你,哼,才没有。”绿葶突然傲娇,“就当和你分享故事了嘛,平常这些事我都不好说出去的。”
虞溱点头,眼神真挚,乖乖坐好道:“那你说吧,我好好听着。”
“我和师兄从小被楚云梦掳到天山,楚云梦是个疯子,她把我练成药人,同时剥夺了我生育的机会,但是我和师兄一直以来都是相依为命,所以有些事情对我们来说不重要,我们之间最重要的是彼此。”谈起绿里,绿葶眼里泛着温暖的光,“我总是在师兄面前展示我很快乐的一面,他也总是像你说的这样,以为我是在安慰他,其实不然,能活在这世上,我已经无比快乐了,更何况师兄在我身边,我们从来都不曾分开。”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绿葶就和虞溱聊了一下午,虞溱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特别容易哭,陆行之的手绢都湿了大半,他从云常阁来凌烟阁的时候就看见虞溱依旧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