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帝王掌中娇(102)

言裕华适时回答:“陛下,殿下怕是糊涂了,竟然自称……”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穆如期拍起手,嘴角挂下一串混着血迹的涎水:“朕回来了,朕回来了!”

梁王猛地后退半步。

被赶出东宫的皇子自称“朕”,其含义,不言而喻。

这不单单是“僭越”二字可以解释的了。

电光火石间,梁王怀疑其了许多人。

他惊疑不定地扑到言裕华面前:“裕华,去替朕查秦家……查皇后!”

“他敢自称朕,必定是起了不臣之心……来人,来人啊!”

恐惧充斥了梁王的心。

比起后继无人,他更怕在位时被从皇位上赶下来。

“臣遵旨。”言裕华顿了顿,“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要替他隐瞒?”梁王心头火气,一脚踹在言裕华的肩头,“朕以前和你说过的话,你都混忘了吗?!”

“朕才是这大梁的天子!你们金吾卫该效忠的,不是太子,而是朕啊!”梁王弓起腰,用手指狠狠地戳着自己的心口,声嘶力竭,“言裕华,你看着朕,对朕说实话,他究竟背着朕,说过什么?!”

言裕华的话,激起了梁王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如今的大梁,他看似掌握着兵权,实则,玄甲铁骑只听从穆如归的号令,夏家军更是不必说。

若是如今连金吾卫都……

“陛下。”言裕华的声音唤回了梁王的神志,“陛下,臣昔日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时,曾听殿下议论过五皇子殿下的出身。”

——嗡。

梁王耳畔仿佛炸响了一声闷雷,顷刻间面色惨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陛下!”长忠赶忙伸手来搀扶,“来人啊,快传太医!”

“不……不传太医……”梁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竟是看也不再看金銮殿前的穆如期,也不顾长忠的叫喊,直接失魂乱跑地去了后殿。

“公公,陛下这是何意?”言裕华看了一眼长忠,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在听到穆如期醉酒后的胡言乱语后,回去仔细思索了许久。

他不信太子会空口无凭污蔑一位皇子,便暗中探查了消息。

五皇子的生母过世多年,在宫中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言裕华多番打听,只打听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传闻。

——有人说,穆如旭的生母,身边曾有几个狄人侍女。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联系上穆如期说的醉话,就多出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而今,言裕华在金銮殿前试探一说,便试探出了大概的真相。

回到后殿的梁王,遣退了众人,唯独留下一个心腹长忠。

长忠点燃了宫内的烛台,又将安神香捧到了龙榻边。

“长忠,你说……太子是不是发现了旭儿的身份,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的?”梁王失神地望着静静燃起的香炉,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他以前是那样让朕安心,朕……朕也将他当做储君培养,这一切,竟然因为旭儿有一个狄人生母,就变了吗?”

长忠撩起眼皮,借着昏暗的灯火,借机打量梁王的神情:“恕奴才多嘴,陛下,五皇子生母之事,以后莫要再提啊!”

梁王陷入了沉默。

许久以后,当长忠以后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梁王忽而问:“太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长忠立刻跪在龙榻前:“陛下,不是奴才说!奴才对您,那可是真真的衷心啊!”

“朕自然知道不是你。”梁王烦躁地将内侍监踹到一边,“朕还不了解你吗?”

他指了指几个已经不在后殿的侍从。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人精,不到新皇即位,怕是哪边都不会得罪吧?”

长忠连忙磕头:“陛下万岁,哪来的新皇即位呢?”

梁王扶着心口,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在宫中多年,自是了解身边的这群内侍监。

无根之人,哪来的衷心?

不过是看得透,懂得不到最后,不押宝的道理。

也正是因为如此,梁王才信任长忠。

“想必是之前的那些宫人还没解决干净。”梁王神情阴郁,“就怕旭儿心里有了什么……”

“不会的。”长忠摇头,“陛下,五皇子最是孝顺,这么些年,您对他的好,他必定记在心里。”

“你是说,这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长忠没敢接话。

梁王喃喃自语:“是了,他们兄弟俩斗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

“……长忠,你说,五皇子心中,是不是也对朕……”

“陛下,您多虑了。”长忠的安慰并没有起到效用。

梁王神经质地叫嚷着:“言裕华呢……言裕华上哪儿去了?”

“陛下,言统领带着太子殿下……”

“混账,还叫什么太子?!”

“奴才失言,陛下息怒。”

“都不堪用。”梁王却已经瘫倒在了龙榻上,不再管长忠了,“都不堪用,还是十一皇子好……”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长忠一动不动地跪在龙榻前,直到夜色低垂,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将龙帐放下,蹑手蹑脚地熄灭了后殿内的灯火,只留在龙榻前留下两盏,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公公。”乌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的宫墙下,传来了言裕华的声音,“陛下可有说,如何处置太子殿下?”

“未曾。”长忠叹了口气,“不过言统领也不必太过上心,陛下如今……对十一皇子青睐有加。”

言裕华默了默:“十一皇子还是稚童。”

长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道:“所以咱们陛下体恤,特意让九王妃入宫,当皇子师啊!”

言裕华会意,对内侍监拱了拱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宫墙下。

而成了皇子师的夏朝生已经将圣旨收了起来,忧心忡忡地揣着手,和穆如归商量,要回侯府一趟。

“九叔,十一皇子年纪尚小,断无继位可能。”他一针见血道,“陛下此举,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不愿册封穆如旭为太子。”

夏朝生言罢,眼里划过淡淡的茫然:“可是为何呢?”

前世,穆如期的太子位置坐得稳,穆如旭压根没有出头之日,便没有人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如今,太子已废,按理说,梁王怎么都该倚重五皇子,为何会突然将十一皇子推到台前?

穆如归并未回答夏朝生的疑问,只是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攥在掌心:“我陪你回一趟侯府。”

竟是这么将蛊虫的事皆过去了。

夏朝生也没再逼问。

他歇了一夜,早上匆匆前往侯府,拦住了准备上朝的夏荣山。

“生儿?”夏荣山瞧见儿子,总是欢喜的。

镇国侯杵在夏朝生面前,上下打量:“气色好了许多,为父心里甚是欣慰。”

“父亲可别说这些了。”他叹了口气,“父亲可知,陛下昨日命我为十一皇子师,不日就要进宫?”

夏荣山神情微微一变:“竟有此事?”

“父亲,十一皇子尚且年幼,就算天资聪颖,也比不上如今的五皇子。”夏朝生算着时辰,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道,“陛下此举,可是因为五皇子没有登基的可能?”

他三言两语间,将夏荣山说得恍然大悟。

“生儿此言,甚是有理。”但镇国侯很快皱起了眉,“五皇子殿下虽没先前的太子殿下贤名远播,却也没犯过大错,陛下为何不让他当储君?”

父子俩同时陷入了沉默。

站在夏朝生身后的穆如归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夏朝生似有所觉,拉住九叔的手:“时辰不早了,爹你快去上朝吧。”

夏荣山翻身上马,本欲多叮嘱几句,却见夏朝生说完,挽着穆如归的手,头也不回地往侯府里钻,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梁王不欲穆如归参政,穆如归便可不上朝,夏朝生更是没有一官半职在身,如今担了个皇子师的虚名,日后就算入宫,也是去后宫。

这么一看,王府和侯府加起来,天天上朝的,就剩他一人,他怎能不气?

但是夏荣山的怒火没烧到夏朝生身上。

他在侯府用了午膳,陪着裴夫人煮茶,傍晚时分才离去,第二日,便被长忠请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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