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梁辛感觉到了。
呵呵……
干笑两声,尴了尬了,还真是衣食父母,她大爷(轻声)!
梁辛调整好心态,无视对方的不良情绪,将厚脸皮扯了出来遮盖:“大爷(二声)一走大半年,又顶着一脸络腮胡回来,这沧桑岁月感与先前判若两人,也难怪小猴子……与我都认不出来。就是回秦家,你妈——你母亲也未必认得出你。”
二十六岁的小伙子模样她就没见过几次,消失期间也没照片没视频,连幅画像都没得看,这会儿冷不丁地换了个苍老十余岁的形象,怪她认不出?
抱歉,他还没帅到令人过目不忘的程度。
不过也怪日子过得太自在,她压根忘了这号人物随时可能出现。
不知他此次出现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过渡,略枯燥,请见谅。
☆、019
待梁辛再度见到秦商时,这货已刮干净胡子换了那幅风尘仆仆的形象。
尽管多了丝熟悉感,仍旧是陌生人。
“姨娘,林叔送了个鸟笼过来,可小姐还拽着那鸟在院子里遛呢。”小毛在门外探进了个脑袋,压着嗓子汇报。
回想那鸽子曾被石板路擦掉的毛……她略有些同情那只被捆上嘴的黑鸟。
“谁让你们给她的?”
梁辛将倒好的半杯水往秦商跟前一搁,便起身冲到门口,果不其然,裹着红棉袄的小猴子正拽着被封口的黑鸟遛得欢快。
可以拖拽的木汽车果然已经玩腻了。
“是小姐非要的……”
小毛回答的声音越来越低,多少有点心虚,不过可不能只怪她一人。
两个婆子比她更没用,对上小姐压根没原则,别说哭闹,就是瘪了瘪嘴立马投降。许是因为摸清了姨娘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性,宠起小姐更加不管不顾了。
“赶紧去抱回来,已掉不少羽毛,再遛下去真要变死鸟了。”梁辛推了推缩在一旁的丫头,回头瞄了一眼静坐的男人,打发道:“趁着阳光大好,你们带猴子去泡个澡。”
小毛耷拉着眉眼,很是不情愿。
“姨娘又让我做坏人,小姐如今气性可大了,好几天都记仇呢……”抱怨归抱怨,但她仍是朝院中那小身影走去。
这样老坏小姐的事也不是办法。
小姐这么爱遛活物,看来得想法子让姨娘松口,好在院里养只遛不死的猫狗什么的。
秦商很讶异小毛的态度。
这个从前有些畏首畏尾的小丫头,如今面对主子的心态已全然不同。
看上去比过去娇纵无礼,实则更真实了。
秦府出来的丫头,哪一个敢如此对待主子?那规矩定得死,回话语气略有不敬便要罚。
罚得有多重,他们个个都清楚。
“那九宫鸟被养得娇气,你拿笼子关着它或许就绝食了,为何不放了?”不等梁辛回身,他已上前关门。
“大白天的你关门做什么?快打开!”
梁辛不解对方的举动,防备十足地去拉门栓,“我不觉得有什么事非得关上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刚支开人他就急着锁门,不是明摆着让人误会吗?
“这院里只有你的人。”
秦商用不明的目光打量这突然慌乱的女人,嗓门大并未能掩盖住她的抗拒惶恐。
她也会怕他?
“我的人就不会——”
想歪?
梁辛忽地将未出口的话吞了下去,对上那道如同看傻子般的目光,只得悻悻作罢。
这别院里除了她们母女,人人都不必想歪,因为在他们看来本来就是“歪”的。
“屋子里没烧地龙,不过两个炉子,窗子开道缝足矣。”秦商面色淡然,语气也听不出情绪波动。
一进大门便听张仲叨叨,若非因着她畏寒怕风,何须关门?
“你见多识广又有人脉,可能查到那鸟的主人是谁?我要抓它回来不是给猴子玩的。它腿上戴着金扣子,还留了一截金链子,难保有人拿了金子烤了它,万一有人见过它飞进院子,岂不要赖上咱们?”
为掩饰自己想太多的尴尬,梁辛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桌前坐下,一边在炉子上烤手,一边回答先前的问题。
没有供暖没有空调的冬天,确实挺难捱。好在这京都不是最北部,便是腊月的白日气温也只低到零度左右。
户外的水缸只结了层薄冰,也一直没下过雪,不至于非要睡炕才能活。
但她思念羽绒服与鸭绒被的心,一日强过一日。被沉重的棉絮厚被压得喘不过气,手脚却仍然冻得冰冷……
这滋味,谁受谁知道。
“再稀有也不过是只鸟,不必费什么心思,想玩就先留着玩,待人寻上门再还。烦它就丢给张仲,养鸟与养鸡鸭无甚不同。”秦商将脚边的炉子往对面推了过去,“我匆忙赶来,为的是母亲不知为何突然要接孙女回家过年。”
这大半年里,他回过京都两次,停留三五日又因商号各种状况四处奔走,未曾有时间与家人好好相聚。
母亲怎会无端地要见孩子?
“什么?”
这是要接小猴子进狼窝!
梁辛被这消息吓得险些一掌拍在碳火上,被秦商眼疾手快地一把挥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乱了节奏的心跳,灼灼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故作镇定地问道:“如果我反对,有权利留下孩子吗?”
她说得很慢,脑中却飞速运转,只因答案肯定不是她想要的,只能另寻他法。
不出所料,秦商摇了摇头。
早已清楚自己的身份,梁辛不禁怅然若失。
“你是从外地赶来的吧,谁给你送的消息?既然你会赶在回秦家前告知我,必定是有什么想法,那就不用卖关子了。”冷静下来,她还是能抓住问题的重点。
这货那形象说好听是不修边幅,实则该是赶路顾不上打理,说明他的心急程度不一定比她弱。
“初次接触便觉你不同以往,只无奈查不出诡异的原因。我会如何决定,取决于你的诚意,毕竟孩子的确是我的,而你……”秦商慢条斯理地抿着茶水,只拿余光锁定那惊愕的脸。
今年是他最忙碌的一年,新商号市场不稳,频频出乱,实难抽空与一个姨娘做计较。可疑惑再深,在确保女儿为亲生骨血后,他又略为放心了。
母亲的刁难在即,他迫切地想要弄清她的变化原因。若要接孩子回去,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且时刻不离孩子左右的人。
回秦家认祖归宗是他的计划,只这计划尚未完全拟定就被迫提前,难免乱了阵脚。
“我怎么?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没日没夜喂养的,你倒是说说你怀疑什么?我是你的妾,又困在你的地盘,还能在你面前耍心眼不成?”梁辛讽刺十足地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我只是不愿继续装模作样,你的所见所闻都是我的真面目。”
初来乍到时,她伪装过,退缩过,也纠结过,最终在摸清这别院的安全性后,放弃了假装。
装一时不难,难的是一直装。
况且她当初还带有自暴自弃的念头,万一哪天能回去呢,被发现被怀疑又怎样?她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万一回不去了……
那更需自在做自己,装一世岂不更悲催?
“我并不怀疑孩子是你生的。”
秦商见她一脸嘲讽,明明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他又抓不到半点可用的信息,不禁暗自恼火。
他怀疑的是什么,自己都未必清楚。
“那你想要什么诚意?”
梁辛一听这话就有些纳闷。
她唯独可以挺直腰杆据理力争的,就是“她”的身份。
虽说内里换了个魂,皮囊终究是原装的,周围那么多眼线,正好可为她作证。
秦商只冷眼望着对坐的女人。
他确切地想要什么诚意,自己尚且不知,又如何描述?他只知此时接孩子回府是在计划之外,故而所有关键人物都必须可控。
当然也可轻易拒绝此次提议,他是孩子的父亲,有这个权利。
可始终不舍得错过这个机会。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梁辛等得极不耐烦,对方老神在在地不动如山,只给她一个复杂的眼神体会。
人在心虚的时候,最容易揣测错误。
“行,既然不想谈,就随你。你是猴子亲爹,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反正我这份位低贱的妾没阻拦的资格。想带走就带走吧,我让小毛过来收拾东西。”她索性不再多想,猴子终究姓秦,没准她奶奶没有恶意,这事本就没有强求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