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筠!成筠!!”
一声怒吼将成筠拉回现实。
她啪地合上了笔记本,抬头一看,原来是白一榛。
白一榛端着一杯咖啡,看着她叹气说:“叫你半天了。”
成筠微怔,立刻展开了笑:“那几个初创的评估我让小纪邮箱都发给你了。”
白一榛没接她的话,踱步绕着桌子走到她身边:“这么专注,一看就是没看工作的东西。”
“师父你净瞎说,我一向都是这么沉迷工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眼睛怎么了?”
白一榛忽然发现成筠的眼眶红得厉害,似哭过,又似发怒过。
成筠使劲眨了眨眼:“沙眼,点了点眼药水,好多了哈哈哈哈师父你到底找我啥事?”
“没事,”白一榛搅了搅手里咖啡,语气淡淡地说,“就刚才倒咖啡的时候经过,发现你盯着电脑发呆,进来看看你是不是在带薪溜号。”
“我最近工作可认真了。”成筠起身,把白一榛按在了椅子里。
“嗯,听说了,你前两天不是还跑了趟华乐。”
“师父你怎么神通广大的呀,我秘密行动你都知道。要不怎么说你能当师父呢,我就是你手心里的小孙猴子。”
“怎么,你要投音乐公司了?”
“嗯……就是看看,考察考察,” 成筠边说边给白一榛揉肩,“师父,看在我主动开拓业务的积极工作态度,能不能给我两天假?”
“果然没憋好坏。”
“师父。”
“请假干嘛?”
“放松放松呗。”
白一榛喝了口咖啡:“跟那个男的?”
成筠心头一颤:“哪个男的?”
“前几天你把小芬支出去,带回家过夜的那个。”
成筠反应了一秒,咬着牙嘀咕:“吴小芬这个叛徒。”
“吴小芬是我的人,谈不上是你的叛徒。”
成筠站在其身后,对她嘟了嘟嘴。
白一榛继续说:“我提醒你多少次了,你在外面怎么玩我管不着,但是不要把人带到家里来,你是一个女孩子,这样非常不安全,隐私会……”
“隐私会暴露,也不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万一是小偷变态跟踪狂怎么办对不对,”成筠娴熟地接下话,“知道啦,你说了好几百遍啦,我会注意的,你放心,我没留他过夜。”
“没过夜也不行,喝那么多酒喝那么晚,万一人家给你下药呢。”
谁给谁下药还不一定呢,成筠想。
看着白一榛坐在眼前的背影,听着她一本正经地唠唠叨叨,动不动就训人,成筠心头忽然生出一种久违的熟悉。
忽然想起某个人,也很唠叨。
忽然很想抱抱她。
于是,她就从她背后抱了上去。
闭上眼,静静地感受怀抱中温热的体温。
白一榛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干什么你。”
成筠仍抱着不松手,闭着眼不说话。
白一榛有轻度的肢体接触障碍,实在受不了她这样子,努力挣开:“给你假给你假,别撒娇。”
“嗯~~~”成筠还不愿松手。
“去,把评估打印出来直接给我看,现在,立刻。”
还没抱够,成筠不情不愿地松开,走出了办公室。
白一榛望着她走出去的身影,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下意识把杯子放在桌上,却松手早了,杯子打翻在桌子上,咖啡溅湿了笔记本。
第三十二章 曾辉·★
香格里拉的迪庆机场很小,像途径某个村落的小火车站。宁静梦幻,有些不真实,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出去就是草原,黑的、棕的牦牛遍地可见。
人比牛少,只有零星几个出租车和黑车在拉客。
他们的眼睛各个似雷达,稳准狠地辨别着这班飞机下来的乘客里谁是本地人,谁是游客,谁像是有人接的,谁在左顾右盼不知何去何从,那些不知何去何从的人就是他们的目标。
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年轻黑车司机,一眼就锁定了一个通身休闲装、推着小小黑色行李箱的男人。
外地的。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领先于其他黑车司机,率先挡在那男人面前,操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哥们,去县城不,四十。”
曾辉瞥了他一眼:“不用,我等人。”
小司机还不罢休,想继续劝他,曾辉也不与他再多争辩,不声不响地推着行李箱挪步到机场口的另一边等待去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按约定他率先到达,然后在这里等下一个航班的余婷。
还有一个小时。
十月,地处高原地区的香格里拉有些凉,空气有些薄。
他站着累了,便坐在行李箱上等,百无聊赖地眺望眼前的风景。
草原辽阔,没有高楼,只有一座座藏族的白塔,悬挂于上的彩旗随风飞舞,天又高又远,是常年居住繁华都市的人眼中少有的景象。
东边乌云密布,西边艳阳高挂,南边晴空万里,几种变化莫测的天象在同一苍穹之中,不合理着,又真实存在着。在此之前,他只在大胆的画作里见过。
如此苍凉静谧,是大自然与宗教孕育的土地,庄重而神秘,让曾辉对即将在这里度过的四天三夜有了一丝幻想。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幻想了。
这些年,跟不同的女人,去过太多地方,把全中国都走遍了,可都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来的,到头来哪哪的风景都没记住,杭州的西湖,安徽的黄山,青岛的大海,小兴安岭的丛林,脑中一片空空,去了跟白去一样。
如今来了云南,光是这机场就让他直觉般地预感到,这一次旅行会非比寻常。
曾辉等了又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看手机,还差五分钟。
他起身准备去机场口迎接,手机忽然来了微信。
他低头一看,是余婷发来的。
提前落地了?
他打开短信,看到的却是【抱歉,上次跟你提到的德国老板突然有时间了,我得出国一趟,不能陪你去旅行了,下次吧。】
曾辉微皱起眉,盯着手机看了半天。
他收起手机,点上了一根烟,看着远处的风景静静地把这根烟抽完,然后推着行李返回到机场里去。
他走到售票服务台,正好新的航班落地了,从接机口陆续走出很多人。
曾辉掏身份证问售票小姐:“最早飞……”
“刚来就要走。”
身后有人说话,虽然没叫曾辉的名字,但是听声音他确定是对他说的。
他转身看去,惊住了。
他问:“你怎么在这?”
“我看见你朋友圈啦,提前几天就到处嚷嚷,说要跟个美女来香格里拉玩,哎?你的美女呢?”
成筠背着荧光绿色的运动背包,一身运动装,吐字不清的,应该是在嚼口香糖。
曾辉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我是问你怎么来了。”
成筠作惊讶状:“你不会又被放鸽子了吧。”
咦,她为什么要说“又”。
曾辉转身要继续买票,被成筠抓住了手。
她倔强地命令:“不许回去。”
“你要干嘛。”
“来都来了,跟谁约会不是约,咱俩一起玩呗。”
“我回去还有事。”
“她来就有空,我来就有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委屈,“你这两天都躲着我,是因为那天晚上吗?”
曾辉低下头:“不是,我就是很忙。”
“那你为什么找别的女人。”
“她不是我的约会对象,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成筠撅着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行,”成筠松开了他的手,“那咱俩是普通朋友吗?”
曾辉抬眼注视着她,始终没回答。
二人随便打了辆机场门口的黑车。
司机问去哪儿,曾辉刚要说话却被成筠抢了先,她问他:“你应该早就订好酒店了吧,就去那。”
曾辉盯着她,最后还是说出了客栈名。
这一路,二人望着各自窗外的风景,一个沉默无言,一个叽叽喳喳。
车驶进独克宗古城,终于停到了客栈门口,司机回头看看车后座的曾辉,惊喜地叫出了声:“呀,哥,缘分啊。”
曾辉才发现他就是那个拉自己上车的黝黑小伙子。
小司机见他身边多了一个美女,而且一身高配的运动套装,立马笑逐颜开对他们说:“哥,你看咱这么有缘,你们这两天去哪儿玩可以包我的车啊,我给你们打个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