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周末去。”
“周末更不行,得给她做饭。”
“……”
陈吟:“抱歉啊,我不是不想跟你去旅游……”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出去放松一下,你活得太紧绷了。”
陈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抬头说了个地名:“潭柘寺。”
“啊?”
陈吟兴奋地说:“听说潭柘寺祈福很灵,风景也美,我早就想去了。而且不是那么远,当天去当天能回,我们明天一起去怎么样?”
曾辉愣住了。
陈吟问:“怎么了,你去过了?”
“没去过,”曾辉微笑说,“就去潭柘寺。”
陈吟开心极了:“好,我晚上做攻略。”
第二天,整理好行装的陈吟在校门口对小笔盖千叮咛万嘱咐,说晚上一定赶回来接她放学。小笔盖一个劲儿地把她往曾辉怀里推说:“你不接我都行,我自己能回去,好好玩!”转身就跑进校园,淹没在同样校服的小孩堆里,瞬间没了踪影。
曾辉对陈吟说:“咱们也出发吧。”
“完蛋。”陈吟一拍头。
“怎么了。”
“不好意思,昨晚我翻译太晚睡着了,没来得及做攻略。”
“我已经做完了,你跟着我走。”
陈吟呆呆地看着他。
“还忘了什么事么?”
陈吟无神地回答:“没有。”
曾辉牵住她的手,轻轻一扯,咔嚓一声,陈吟的双肩背包带断了。
二人:“……”
曾辉说我看见你家里不是有个挺好的单肩包,你怎么不背那个?陈吟说嫌出门背单肩太不方便了就把这个旧包翻出来了。
“又不需要你背,”说着,曾辉把她的书包里的东西全塞进了自己的大背包里,然后把坏书包扔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陈吟抽出一个黑色塑料袋,用力一抖,袋子涨开了,她说:“男朋友又不是佣人。”
说着,她从他书包里拿回了几样东西往塑料袋里装,死活抢着要分担一点重量。
曾辉拗不过她,只好放手任由她一件一件地装,他看着她严肃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也太可爱了。”
陈吟装完了不说话,拎着袋子埋头往前走。
地铁转小巴车,辗转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地处山区的潭柘寺。进寺之前,他们先在农家院吃了顿铁锅炖鱼,吃饱喝足后才正式进到寺内。
潭柘寺有一千七百多年的历史,寺院坐北朝南,背倚宝珠峰,初春时节,漫山海棠。气势恢宏的庙宇在千百棵古杏娑罗的隐蔽下,安然地孕育着禅慧。如此庄严肃穆之地,让人自然生畏,踏进去便不敢喧哗造次。
曾辉一路跟在陈吟身后,看她拎着个垃圾袋虔诚地在寺院里到处拜,这样子实在可爱。
终于来到了陈吟心心念念的三圣殿,三圣殿前有一棵近千年的银杏树,传为辽代遗物,被称为帝王树。树下有一祈福架,满满登登地挂着带红穗儿的木牌,每块牌子载着某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的祈福,山风习习,掀起了木质的浪,叮叮当当地,好不清脆悦耳。
据说在这里祈福很灵,陈吟为小笔盖和曾辉各求了一个,写好了之后过来问曾辉要不要也求一个。
曾辉不怎么信这个,在他看来这二十块钱一个的小木头只是个没有实质回报的商品罢了。但他不想煞了陈吟的好心情,说:“我在心里求一下就好。”
“那我去挂上。”
陈吟宝贝地举着两块福跑去架子前,找个了比较高的位子挂了上去,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一阵风拂过,吹动了两块新牌,佛派风带走了陈吟的祈愿,待到他的手上时好悄悄兑现。
“怎么不给自己求一个?”曾辉不知何时早就站在了她边上。
陈吟睁开眼说:“你们好我就好了。”
曾辉刚有点小感动,她又小声补充一句:“二十一个太贵了。”
曾辉轻笑,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哎?”
陈吟的目光忽然锁定在了祈福架最顶上的一块木牌上,那牌子颜色很暗,看起来有些旧,应该在这有段日子了。
陈吟指着那牌子说:“有你的名字!”
曾辉懵:“?”
这个角度看,有点逆光,陈吟眯着眼辨认牌上的字:“林小宁祝曾辉一夜暴富。真是你哎,还有人这么求的太逗了吧,林小宁是谁啊?”
曾辉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后说:“不认识,是重名吧。”
陈吟嘟囔:“天,在这遇到重名还真巧。”
别的游客要来挂福,曾辉和陈吟闪到了一边。
陈吟说:“这样也挺好,万一菩萨分不清谁是谁,说不定你能被双重保佑。”
“我要那么多保佑干什么,你怎么这么逗。”
“保佑多了还不好?我巴不得。”
“我刚才跟佛说好了,放心吧。”
“说好什么了?”
“让他保佑你。”
“怎么说好的?”
“他说行。”
“扯淡。”
“真的,你别不信,他真说了,我听见了。”
“那佛祖说话声好听么?”
“一般吧,跟我比差点。”
“自恋。”
“我声音不好听?陈吟你回答我,你过来,陈吟。”
“小点声。”
他们边聊边去往下一个寺庙。
第九章 陈吟
你听过关于爱情最好的解释是什么?
陈吟听过一个,她觉得那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耿直的。
“如果相互喜欢的话,男生就会让女生打。”曹一童幸福地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刚被小笔盖怼了一拳,因为走得太快她追不上他,那是三年级。
陈吟以为曹一童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那时他们俩还没像现在这样嚣张地“公布恋情”,还处于爱你在心口难开的暧昧期,所以连打打闹闹都是甜的。
但她没想到直到现在,曹一童仍然让小笔盖打,不仅不生气还总一脸享受。
这似乎也无意间泄露了一个真相——爱情其实就是周瑜打黄盖。
在爱情里,好像打人可以不是错,挨打也不一定疼。
只要两个人都是自愿的,旁人无权干涉。
所以这天晚上,当陈吟看见小笔盖挥着拳头揍曹一童的时候,她没有立即去阻拦,导致曹一童的妈妈痛骂了陈吟一顿。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在潭柘寺逛了不到三个小时陈吟就嚷着返程,她和曾辉如约赶上了学校放学,却看见小笔盖哭着走出了校门,她扑进了陈吟的怀里说这一次她真的要异地恋了。
陈吟问:“怎么,这回老师把他的座调更远了?”
小笔盖用泪眼望着她:“曹一童要搬家去外国了,明天就走了。”
陈吟的表情僵住了,她看了眼曾辉,他也很惊讶。
移民国外,这无疑是大人的决定,陈吟不能完全想象这件大人的事对五年级的孩子来说是怎样程度的打击——在这个爱得没轻没重、用尽全力却没有任何决定权的年纪。
“姐,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那可咋办啊,我们也去外国行不行,我求求你了,求你了姐,咱们也去吧……”
陈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注意到了一直站在小笔盖身后不远处默默看着她的曹一童,想了片刻后,她把小笔盖送到了他的面前,把她的小手送到了他的小手里,蹲下来对曹一童说:“今天小笔盖去你家写作业吧,我晚上来接她。”
这是我昨天欠你们的,还有这没说出口的半句话。
小笔盖听了抬头看她。
陈吟起身往家走,曾辉不说话,就带窦佳成陪着她。
到家后,曾辉想要陪她等,到时候一起去接小笔盖,陈吟不同意,还是让他回家休息。
她用昨天的剩饭做了个蛋炒饭,吃完后开始翻译那本难嚼的人工智能著作。
晚上九点半,陈吟接到了曹妈妈的电话,让她来接小笔盖。
她在路上拖了又拖,但曹一童家并不远,没多久还是到了。
小笔盖背好了书包早就准备好了,手里还攥着一幅画,她对陈吟说:“这是我跟曹一童合作完成的哦。”
小笔盖的心情看着挺好,好像这真是一次普通的去同学家写作业,明天、后天她想来还可以来。
可表面的平静终究还是被曹妈妈打破了,当她提出让曹一童和小笔盖抱一抱作为最后告别的时候,两个小孩瞬间沉默了。